他用紫氣銀針給梁主任紮了幾次,結果就像之前給鄭國強針灸一樣,是毫無作用的。
畢竟是被奇行種給咬傷了,這其中的後果,路小旭比誰都清楚。
鄭雨藍在下車後,望着路小旭臉上仿佛心愛的女人被人殺了一般的痛苦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爲梁主任是爲了救她,才被奇行種給撞倒的。
當時如果被撞倒的是她,那麽被咬的人也會是她。現在危在旦夕的人,就成了她。想到這裏,她的眼睛慢慢地濕潤了。
可是事到如今,要怎樣救梁主任,她真的不知道。因爲如果有辦法,她最親愛的人——爸爸,也不會在前些日子去世了。
把梁主任扶上樓時,他的意識還沒有渙散,因爲傷口很疼加上失血過多,他整個人雖然意識健在,但是非常的虛弱。
梁主任的妻子在打開門的那一刻,被眼前的一切更驚得瞪大了眼。足足愣了三秒鍾後,才反應過來,沖上來把梁主任往自己身邊拉。
她認識路小旭,所以急忙向他問道:“小路啊,老梁這是怎麽了,爲什麽不送醫院啊!”
路小旭不知道要怎麽和她解釋,總不能直接說梁主任死定了,送哪裏也沒意義了。萬一梁主任的妻子有心髒病,那還不得跟着就一起去了。
先把梁主任扶到卧室的床上躺好,路小旭才長話短說地給梁主任的妻子解釋了一番。她知道路小旭是個實誠的孩子,不會說謊,所以整個人都頹了。看着躺在床上萬分虛弱的老公,眼淚在睫毛上撲朔撲朔地,最後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來。
“我去做點吃的。”梁主任的妻子轉過身,一邊往卧室外走一邊說,“我給他做點好吃的去。”
鄭雨藍把求救般地目光望向路小旭,面上堆滿了自責和悲傷,“怎麽辦?路小旭?路小旭?”
她一連叫他名字叫了兩次,路小旭才回過神來。他能怎麽辦,他如果有辦法,鄭國強當初也不會死。
他想不到爲什麽會突然有奇行種跑出來,梁主任真的是太倒黴了。如果不是遇到他們,好好待在家裏,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可是如果這樣,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或者鄭雨藍了。
路小旭看着躺在床上面露痛苦表情的梁主任,根本就看不下去,于是也離開了卧室,出去透透氣。
路小旭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廚房,梁主任家裏的廚房很大,裏面的冰箱門開着,可能是梁主任的妻子現在的精神狀态太過恍惚,所以剛才打開以後,忘記關上了。
冰箱是路小旭隻在廣告和傅沉書家裏見過的那種豪華雙拉門的大塊頭,可是裏面卻沒有充沛的食物,一些蔬菜和袋裝的香腸、培根占了一格。其餘的空間都是瓶裝水,一半是進口牛奶和已經沖好的那種奶粉。
梁主任的妻子正站在廚房的水槽面前洗菜,她的手不停地在冷水下面顫抖,她不敢去卧室看躺在床上的梁主任。她一看就忍不住哭。
路小旭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因爲他知道,梁主任的結局隻有一個。而他,依舊像之前鄭國強那次一樣,無能爲力。
可是鄭國強于路小旭而言,充其量就算是個普通朋友,但是梁主任,可是從他大學畢業以來,對他照顧最多,關心最多的長輩。他就像是自己醫學上的導師,生活中的摯友,人生路上的指航燈。
現在他眼睜睜地看着那隻可怕的奇行種咬傷了梁主任,并且在不久之後,還要再次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想到這裏,路小旭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着,無法言說的情緒幾乎快要把他整個人給憋炸了。
“梁太太……”路小旭不知道要怎樣安慰她。說什麽都是徒勞,做什麽也沒有意義。
“都怪我,我非要吃什麽松子和開心果,嗑點瓜子不行嗎,如果他不是跑那麽遠給我買東西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梁主任的妻子把手臂支在水槽的邊上,眼淚不停地滴在水槽裏的菠菜上面。
“路小旭!”鄭雨藍突然走過來,臉上寫滿了焦急,“梁主任在叫你!”
路小旭和梁主任的妻子急忙一起走到卧室裏面,可是梁主任的臉色,已經比剛才還難看了。
他甚至開始咳血,脖子上面的傷口,也開始慢慢惡化,包紮的紗布已經完全成了黑紅色。看上去非常恐怖。
“小旭啊……以後要好好替我照顧師母,知道嗎?”梁主任說着開始更加劇烈,大口大口地咳出來黑色的血。
“梁主任,對不起,都是因爲我,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鄭雨藍見狀,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姑娘,這不怪你,這就是我的命。小旭是個好孩子,也是塊好苗子,雖然他現在找不到治愈這種毒的辦法,也許……咳咳……也許他在未來的日子裏,能夠研究出治愈這種毒的方法呢。這座城市的命運,就都掌握在你的手裏了。咳……咳咳……”
路小旭回望着梁主任幾乎已經無力睜開的雙眼,心如刀絞,奈何又無力回天,隻有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很快,梁主任的咱倆慢慢地合上,呼吸也在同一時停止了。
這一次的奇行種咬傷,居然比咬傷鄭國強時還要嚴重。以至于梁主任隻堅持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路小旭看着躺在床上失去生命迹象一動不動的梁主任,看到他頭上的三條線完全消失不見,整個人突然像是渾身都沒了力氣一樣,頹然地倒在了地上。
“路小旭!路小旭!”鄭雨藍急忙上前去扶他,聲音裏滿是焦急,“路小旭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
可是路小旭像是一瞬間被什麽東西給擊垮了内心一樣,隻是滿眼淚光地看了鄭雨藍一眼,便掙脫她的手臂,快步離開了。
而梁主任的妻子,依舊坐在椅子上趴在床邊,輕輕地嗚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