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的老闆是一位如今已經年過六十的老爺子,姓黃,于是人稱黃老爺子。黃老爺子平時不工作的時候,就會在附近的小區和别人下象棋,他的棋藝可算是這一片遠近聞名的高手,兩三個人一起最多也隻能和他下個和棋。
不過最開始讓路小旭留意他的是那張臉,或者說是臉上那個巨大的塌鼻子。黃老爺子笑起來的時候,所有的皺紋都洶湧地朝鼻子擠過去,滑稽又可愛。當然,黃老爺子烤的串,吃起來是的确很香。否則不可能大家隻來這裏吃了一次,就一連在這兒吃了這麽多年。
路小旭和楊柳樹在燒烤店坐下來點菜的時候,接到了傅沉書打來的電話。原本以爲他會忙到很晚,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了和客戶的飯局。
路小旭走出燒烤店,來到馬路邊上,一邊聽着手機一邊轉頭四下環顧,一回頭,終于看見西裝革履的傅沉書正向自己招手,他的臉上挂着标志性的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柔淺笑,看上去如同雜志封面上走下來的精裝畫,真正的玉樹臨風。
傅沉書是路小旭認識的男性裏面長相最出衆的,但是從高中時代到工作這麽多年,卻還隻談過一次戀愛,也就是初戀。是在大學一年級,和一個叫梁歡的女生,一直談到大學畢業。
傅沉書和梁歡會認識是因爲他們兩人都選修了音樂課。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坐了同桌,但是卻沒怎麽說過話。而第二次見面,梁歡上台唱了一首歌,傅沉書看着在講台上唱歌的梁歡,感覺自己好像戀愛了一樣。
下課後,梁歡的好朋友去冷飲店買冰水,梁歡在走廊外等她,目光透過窗子,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傅沉書已是站在她的身後,“沒想到你歌唱的這麽好聽。”他的語氣低沉而磁性,像一根被無意中撩響的大提琴弦。
她聞言慌亂地轉過身,險些撞到他,“是你,我記得上節課我們坐過同桌。”她往旁邊挪了挪,和他拉開些距離後繼續說:“我唱歌明明很一般的。”梁歡聲音很小,語氣也是弱弱的。
“如果這都算一般,那我還是别選修這門課了。”就這樣,兩人算是聊了起來,後來又相互交換了聯絡方式。
傅沉書追了梁歡半個學期,路小旭和楊柳樹也對他和梁歡這一對非常看好,果然,後來兩人便在一起交往了。不過在畢業的時候,梁歡向傅沉書提出了分手,原因是她要出國深造。傅沉書表示他們可以先異國戀,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對于異國戀而言,距離太緻命了。很快,傅沉書逐漸失去了有關梁歡的所有消息。一直到今天,雖然梁歡仍然還在他心中,但是初戀的美好與傷痛,都終将過去。
用傅沉書自己的話來講:梁歡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隻是這也不過是投入湖水的一顆石子,雖然蕩起了漣漪陣陣,但湖水最終也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歸于平靜。
“不熱嗎?”路小旭看着西裝革履的傅沉書走到自己面前,忍不住調侃道,“風度果然比溫度重要太多了。”
傅沉書笑着将西裝外套脫下來,随意地挂在臂彎,然後把襯衫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即便這樣随性地穿着,也讓人覺得他風度卓然。他站立時背脊總挺得很直,就像他坐着時也總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勢,矜持淡然,與楊柳樹站坐皆是懶洋洋的落拓樣子截然不同。
就在路小旭和傅沉書一邊說笑着準備重新回到燒烤店裏面和楊柳樹彙合時,他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妙曼身影——路小旭居然在這種地方碰到了賈思涵!
“這也太巧了吧!”賈思涵自然也看到了他,大眼睛瞪得溜圓,一臉的不可思議,“居然又偶遇到你。”她的身邊依然是之前在竹裏館看到的女人,還是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但是路小旭看到女人的手部皮膚,可以說是非常嚴重的潰爛。而且這種潰爛的顔色和使皮膚發生的變化,讓路小旭意識到病況的嚴重性,他不禁心下一驚。
“是挺巧的。”路小旭用手朝站在自己身邊的傅沉書比劃了一下,“我和朋友來這裏吃燒烤。”
聽到路小旭提到自己,傅沉書出于禮貌向她們打了聲招呼,“你們好。”
賈思涵在和路小旭說話的同時,餘光瞥向站立在一側的傅沉書,她把視線短暫且悄無聲是地在他的臉上遊巡而過,心裏不禁有些小鹿亂撞。
雅緻秀氣的眉眼,瞳仁深邃,鼻梁英挺,薄唇飛揚着海浪的弧線,下颌線條幹淨簡潔,氣質斯文儒雅,不染塵埃。加上剛剛開口說話時的那一句你們好,如此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配上英俊的臉和紳士氣質,簡直就是她的理想型啊!想不到路小旭居然還有這樣完美的男性朋友!
但是賈思涵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裏犯花癡,那樣會讓自己顯得太不矜持,于是故作鎮靜地回應道:“你好你好,我和朋友來這裏找人的。你們去吃飯吧,我們這就準備走了。”
雖然賈思涵很想和傅沉書這樣的男人交朋友,但是對方如果不主動開口向她要聯系方式,那就隻能是有緣無分了。因爲這才第一次見面,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好意思找對方要聯系方式呢。
不過路小旭可不能讓她們就這樣離開,“等一下,你知道你朋友的皮膚病很嚴重嗎?如果再不進行治療,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