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些一起乘大巴車出發的老人們都是楊媽媽一個小區的,大家少的認識十幾年,多的認識幾十年,都熟絡的不行,所以自打上了車就一直相互聊着家長裏短。
路小旭則在等去廁所的司機回來開車之間,漫不經心地聽着坐在他前面的人聊天。
“什麽?你兒子辭職了?”老張太太的嗓門突然間變得奇大無比,“要我說他們年輕人就是不懂得未雨綢缪,能找份工作多不容易啊,多少人還在那兒千軍萬馬擠着過獨木橋呢。”
老李頭一邊點頭一邊附和道:“可不是嘛,兒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了,這麽好的工作,說辭職就辭職,我頭發都要愁白了。”
楊媽媽此時笑呵呵地插了一句道:“行了吧老李,你那頭發前年就幾乎都是白的了。”
老李頭嘿嘿一樂,說:“剩下幾根兒,這回也愁白了。”
大爺大媽們笑作一團,車上的氣氛一直其樂融融,司機很快重新上車,大家開始出發去Z市的龍仁寺拜佛燒香。
路小旭等人坐在大巴車的最後面,楊柳樹表示楊媽媽說想趁機運動運動爬爬龍仁山,路小旭表示到時候大家一起就好了。
大巴在中午的時候開到了龍仁山山腳下,在去燒香之前,大家先一起在一個露天的小攤鋪吃了午飯,老人們浩浩蕩蕩的一大隊伍,和旅遊團似的。
下午的行程從拜佛燒香開始,老年人對于燒香拜佛有着十足的熱忱,路小旭,邱琳琳,楊柳樹和嶽婉凝四人跟在大部隊後面,緩緩地往前挪動。
邱琳琳小聲地問路小旭道:“路醫生,你信佛嗎?”
路小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以前是完全不信的,可沒想到年齡越大,就慢慢開始信了,也不能說是信吧,隻是如果來了的話,也肯定是要拜一拜的。我記得沒得到七十二道醫門之前,特别是當遇到困難或是機遇的時候,還是很希望有神明的存在的。”
“臨時抱佛腳啊?”邱琳琳開玩笑道。
“現在反倒沒有了,在我的人生開始徹底的蛻變之後。”
兩人說着,已經随着大部隊走進了佛堂之中,老人們已經陸續開始燒香拜佛,而楊柳樹和嶽婉凝兩人則一路跟着楊媽媽的後面,寸步不離,像是擔心楊媽媽會走丢了一樣。
燒完香,拜完佛,路小旭四人在登上處等着楊媽媽和那些準備過會兒乘大巴車返回的老夥伴們說話。
等待楊媽媽和老夥伴們說完話的過程中,楊柳樹報了個關于路小旭的料。那是他,傅沉書和路小旭三人還在讀高中的時候。
路小旭當時喜歡上一個隔壁班的女孩,三個人坐在一起聊女生的時候,路小旭就會提起這個女孩子,說她多麽美麗動人多麽清純脫俗,特别是那一雙眼睛,純淨得像是不沾染任何世俗的污穢一樣,有一次她從他面前走過的時候笑了一下,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凝固了。
說到這裏,路小旭多少有點尴尬,畢竟自己的合法太太邱琳琳也在場,不過看邱琳琳的表情,似乎并沒有半點兒吃醋的意思,反而很期待楊柳樹繼續講下去。
楊柳樹看着大家很誇張地說:“從那時開始,我們偉大的路醫生判斷風力都不再靠紅旗和樹枝,而是靠風拂動女神身體的節奏。一級風吹她臉面,二級風發絲微動,三級風發随風舞,四級風裙擺飄飄等等。”
路小旭聽他說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這說的也太誇張了吧,我什麽時候說過這些話。”
“你記憶力衰退了。”楊柳樹嘿嘿一笑,“我媽過來了。”
于是,這個話題就戛然而止了。至于後來的事情,邱琳琳也沒找路小旭追問,似乎就當了個閑暇時間的小故事來聽一聽,聽完,也就忘了。
買了幾瓶水帶上,大家就開始進行登上了。要說這龍仁寺的風景還是挺不錯的,特别是這一條往上登山的道路,腳下是石階,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在盛夏的季節裏走在上面竟透着一股陰涼的氣息。
楊柳樹和嶽婉凝兩人一前一後“護送”着楊媽媽往上走着,剛開始還聊的有聲有色的,可是越往上走越氣喘籲籲,登山終究還是需要良好的體力的,他們兩個也就隻顧着喘氣而顧不上說話了。
當然,這樣的山路對于邱琳琳來講還算不上什麽,至于路小旭,就更是和如履平地一樣了。
其實龍仁山也不算高,路小旭很和邱琳琳很快就到達了山頂,然後開始等他們。沒有太久,楊柳樹和嶽婉凝兩人就帶着楊媽媽也登上了頂峰。山頂有一個涼亭,楊柳樹,嶽婉凝還有楊媽媽三人坐在上面休息,喝了點水,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很快吹幹了身上的汗水。
這時,路小旭走過來,用手指給他們看,告訴他們這裏其實并不是峰頂,隻是一個小山頭,在遠處還有一個高峰。
楊柳樹遠遠看着就覺得累,畢竟楊媽媽的身體不比年輕人在,就決定不再往上登了。
“給人生留點兒餘地吧。”楊柳樹站起身,然後往山下環顧了一番,“在這裏看一看,視野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楊媽媽和嶽婉凝也往山下瞧了瞧,算是爲自己剛才付出的努力,用好風景作爲回報。
既然楊家三人都不決定繼續爬山了,路小旭和邱琳琳兩人也就跟着他們休息一會兒後一起下了山。
因爲楊媽媽等人留下來爬山,所以并沒有趕上來時的大巴一起回家,回去的時候,大家是乘坐龍仁山這邊開回市裏的三環一路車回去的。
在回去的路上,邱琳琳頭靠着玻璃睡着了,路小旭看着她的側臉,替她把滑落在臉頰的頭發攏至耳後,夕陽漸漸殒落,遠方山峰投下巨大的影子,像是要把城市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