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從門外傳來一陣刺眼的亮光,張老頭這才發現大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開了,此時一個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門口,身上已經被外面的大雨淋透。
“幹紙活鋪子能不會紮紙人麽?你想要什麽樣的。”張老頭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從櫃台裏走了出來。
“紮五尺大小,竹篾的骨,身穿紅衣紅裙,一定要帶真人頭發做成的假發,相貌按這照片上的紮,明天晚上我來取。”中年男人也不進屋,就站在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把一張照片和一摞鈔票放在了門口的一個架子上。
張老頭幹這行已經有三十多年了,什麽奇怪的要求他都聽說過,可這用真人頭發做成假發的要求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可是那一沓鈔票的厚度得有一兩萬,确實打動了張老頭。走過去拿起照片,老舊的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孩,大約有十八九歲長相甜美,雖然表情是對着鏡頭淺淺的笑着,卻給張老頭一種十分凄涼的感覺。
“這女孩是您什麽人?”
發現沒人回答,張老頭擡頭去看,卻發現那中年男人早已不知去向,大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上了,張老頭趕緊打開大門要追,卻看見那男人的背影慢悠悠的消失在大雨之中。
疑惑地關上門,張老頭第一件事就是拿過來那一沓錢數了數,整整兩萬就紮一個紙人,這人不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就是個不懂行的生頭,自己得趕緊動手省的對方反悔。
從後面材料堆裏抽出了一把竹篾就開始做骨架,可竹篾不夠了,都這個時間了也弄不到竹子了,明天晚上那男的就來取了,如果今天不做好骨架糊上紙,明天肯定幹不了,幹不了就沒法上筆畫身子和相貌。眼珠一轉,張老頭來了主意,反正對方也是生頭,混進去點麥稭也發現不了,說幹就幹。
張老頭也是老手藝人了,不出兩個小時一個完全符合對方要求的紙人就出現在架子上,就等明天找收頭發的人買點頭發粘上去當假發,然後畫上臉就完工了。
第二天晚上,還是那個時間,還是那身黑衣,中年男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門口。
“紙人紮好了麽?”
男人的聲音比起昨天毫無生氣,好像十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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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頭被男人的聲音吓了一跳,心說這人什麽時候開的門,自己怎麽一點沒發現,但是這大方的主顧可不能怠慢了,趕緊從裏屋端出了紮好的紙人。
“早就給您紮好了,就等您來取了,你看怎麽樣?”
男人還是沒有進屋,站在門口擡頭瞅了一眼張老頭手中的紙人。
“老闆,你這紙人眼睛裏怎麽沒畫眼珠啊?”
張老頭嘿嘿一笑:“這客人你就不懂了吧,老話說紙人不點睛,點了睛就容易招惹來髒東西附身,我可不敢随便畫,你回去使用之前找個筆畫上就行。”老話确實是這麽講,但其實張老頭一般的紙人還是會畫上眼珠的,不畫眼睛看着不精緻也沒人買啊,他是看這個人出手闊綽,想再敲一筆罷了。
果然那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把眼睛畫上吧,我給你加錢。”說着又掏出厚厚一沓的鈔票放在了門口的架子上。
“好嘞,您稍等。”
張老頭心裏都樂開花了,這筆買賣做的,頂平時兩三個月的收入了。拿起一支筆,在紙人的兩個眼睛上輕輕一點,紙人立馬變得活靈活現,雖不能說跟照片上的女孩一模一樣,但是也有六七分相似了。
“不愧是做了三十多年的紙活師父,做的真像。”
中年男人接過紙人不鹹不淡的誇了一句,張老頭聽了一愣,自己跟對方說過這些麽?中年男人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張老頭走上前想要出門送送,卻發現男人的身上和昨天晚上一樣濕漉漉的,可是今天一整天都沒下雨啊,門口男人站着的地方也留下了一灘水迹,裏面還有不少發黃的碎屑好像是從男人身上混着水一起淌下來的,看着地上的碎屑回想着男人的長相,張老頭總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最後不得不放棄回憶,收拾東西回家了。
時間來到深夜,一聲水滴不知道滴落在什麽地方的聲音傳進了卧室,那聲音雖然低弱細絲卻好像帶着震人心魂的魔力,直接把張老頭從睡夢中驚醒,屏息靜氣的側耳傾聽,水滴聲依然一聲一聲的傳來,每一聲都讓張老頭心頭一顫,轉頭去看身旁熟睡的老伴兒,好像根本沒聽見一樣,不過這才是正常,誰會被水滴聲吵醒。
“是不是水龍頭沒擰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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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老頭小聲的自言自語,像是在自己安慰自己。起身穿上鞋就打算去廚房看看,剛打開卧室的門,看向黑漆漆的客廳張老頭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爲什麽心中突然想起來那個出手闊綽的主顧,每次都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口,眼睛看向大門的位置,那裏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但是那不間斷的水滴聲一下一下的叩擊着張老頭的心靈,張老頭也不管會不會驚醒老伴兒了,趕緊打開了卧室裏的燈。
刺眼的燈光瞬間照亮了卧室,突如其來光亮讓張老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接着卧室的光看向大門,大門前什麽都沒有,“唉,是我自己吓唬自己了。”張老頭歎了一口氣往廚房看了一眼,發現廚房裏的水龍頭确實沒擰緊正在往外滴着水,擰緊之後,張老頭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回卧室路過客廳的時候,張老頭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大門前面的地磚,赫然看見那裏留着一灘深色的水迹,張老頭心中一緊,趕緊打開了客廳的燈。
那攤水迹和那中年男人留在紙貨鋪子裏的水迹一樣,不同的是,現在的這攤水迹中有着更多更大塊的那種發黃的雜質,看到大塊的雜質張老頭才明白自己爲什麽感覺熟悉,那分明就是糊紙人時候用的底料紙。讓張老頭更加慌亂的是,平日裏一點動靜就會被吵醒的老伴兒自己都開燈了怎麽毫無反應,趕緊快步跑進卧室,卻發現老伴兒此時背對着自己一動不動。
“老婆子?老婆子你醒醒啊。”
張老頭邊跑邊喊,卻沒得到老伴兒的回應,伸手去拉,卻發現老伴兒的體重輕的好像一個紙人,輕輕一拉就被張老頭拉的轉過身來。
“啊?”
那哪是自己的老伴兒,分明是白天紮的那個年輕女孩,這紙人此時渾身扭動,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好像努力想要起身卻又起不來一樣。
“老闆,你會紮紙人麽?”
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吓的張老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回頭去看,卻看見那中年男子渾身滴着水的站在自己身後,臉上的墨水已經被水打花了根本分不清五官,臉上許多地方的皮膚也都被水化成了紙漿順着身體滑落,露出内部的骨架,此時張拉頭才想起來爲什麽自己看着這麽眼熟,這分明是自己當年突發奇想以自己模樣紮的一具紙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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