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們的馬車沒了。
國子監的牌樓外,有專門停放馬車的地方,他們來到時候有很多馬車都停放在那裏,即使現在也有很多馬車還在那裏,可是他們的那輛卻消失不見了。
雖然那馬車并不是木匠張的傑作,馬兒也不甚珍貴,可這不是錢的問題,如果全部的馬車都被偷了,陳璞也會釋然,但現在單獨丢了他家的,那就一定是有人針對他們了,如此一來這就不是簡單的偷盜事件,對方一定還有後續手段。
“小心些,應該是有人針對我們,很可能是個殺局,不可妄動,跟在我身邊,不敵的話,我就帶你閃走。”陳璞現在敵人太多了,他已經不再去猜測是誰了,根本無從猜起,隻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會不會是剛才在國子監中的那幾人?”茶娜問道。
“殷少軒看起來是個聰明人,他應該不會出這麽昏的招兒。”陳璞根本就沒有去想那幾個被他一腳踹倒的廢柴。
陳璞拉着茶娜往偏僻的巷子走去,反正他有閃,沒人可以真的抓住他,那他幹脆就引蛇出洞,看看對方的真面目好了。
在不緊不慢的走進幾條寬窄巷子以後,總算來人,前方有人擋住前路,後方也上來人堵住來時路。
見到爲首之人,陳璞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此人就是剛剛被他踹翻的那三個藍衣爲首之人,此刻換了身衣衫,趾高氣昂的站起前方。
“小子!你現在束手就擒,讓我綁着你到殷少爺面前,給他磕頭認錯,并且答應以後跟着我鞍前馬後,我就放過你們這對兒小夫妻。不然的話,有你們的苦頭吃。”那位蔭生說道。
“我保證,如果殷少軒知道你是這麽個貨色,一定不會遣你來的。”陳璞笑容很燦爛,這殷少軒也是昏了頭,弄這麽一個見面就把他賣了的貨色來找自己麻煩,可轉念又一想,殷少軒也沒什麽可怕的,隻要矢口否認就好,又能拿他怎麽樣。
那蔭生明顯沒有聽出陳璞的諷刺,“殷少的名諱,也是你能随便直呼的?不知死活的東西,你是不打算束手就擒是吧?那就等着吃苦頭吧。”
“慢着,”陳璞喊道,那名蔭生以爲陳璞服軟了,高舉起手,示意己方人馬暫停動手,陳璞繼續道:“我在問你一下,你就是打算教訓我一下,沒有打算殺了我吧?”
那蔭生好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陳璞,“這是天子腳下,我還沒有傻到在京城殺一個監生,再說我們也沒有那麽深的仇。”他此刻還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救了他和他這些手下的命。”
“那,來吧,”陳璞招招手。
蔭生感覺自己被愚弄了,怒道:“給我上,狠狠地打!”前後各十幾人,手持棍棒,向陳璞兩人沖來。
這巷子僅有不到五步寬,雖然前後都有十幾人,可是能和兩人真正接觸的不過五六人,其他人都在後面上不來。
陳璞兩人一再控制力道,才沒有鬧出人命,可挨了兩人的拳腳的這些随從,還是哭爹喊娘的直喊疼,倒在地上,哼哼唧唧。
蔭生本以爲陳璞就是個商戶的兒子,雖然有點功夫,也不可能打得過這麽多人,可現實好像跟他開了一個玩笑,看着滿地呻吟的手下,蔭生害怕了,一點點的向後退去,轉身就跑。
“惹了禍,還想跑?”陳璞邊說,邊用腳踢出一根地上的棍棒,棍棒打着旋飛了出去,在空中發出嗚嗚的聲響,砰的一下擊在蔭生的後背,他嬌氣的身子骨,哪裏經受過這個,哎呦一聲就被打趴在地。
陳璞和茶娜走過去,用腳踢了踢這蔭生的屁股,“别哼唧了,信不信,我一棒子捅你嘴裏去?”
“不要!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均輸司王雄安的兒子,你不可以打我!”這蔭生害怕的哭喊,他是真的怕陳璞打他。
均輸司?怪不得這小子被那些捐生簇擁,均輸司可是個肥差,那是專門給皇宮采買一切用品的官署,皇宮的吃、穿、用,全部由均輸司采買,然後送去皇宮内,再經過太監們的篩查,才會到達皇帝、太子、皇後、嫔妃等等的手中,小到胭脂水粉、布料成衣、吃食,大到家具、瓷器、書畫,等等,全部由均輸司的司監做主,也就是這王雄安。
這就是王雄安被天下商旅稱爲财神爺的原因,皇上嫔妃也是人,他們也需要生活和消遣,隻是他們用的東西比普通人家要精緻和昂貴的多罷了,如果哪個商人搭上了王雄安的順風船,那真可謂是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任何的東西隻要入了均輸司,那價格是翻着跟頭往上漲,除了給王雄安的好處,商人獲利要比自己買賣要高出太多太多。
均輸司司監是五品官,因爲和皇宮裏面的天潢貴胄有關,所以破例可以上朝,陳璞自然對王雄安是有印象的,是個和和氣氣的發福中年人,跟誰都客客氣氣的,見誰都行禮,不知道在那些商賈面前會是怎樣的威風八面。
“回去告訴你爹,說你帶了二三十人,埋伏了陳璞,還被陳璞揍了,你看你爹說什麽吧。”陳璞說罷就拉着茶娜離開了。
王雄安的兒子看陳璞真的走了,龇牙咧嘴的站起來,疼的直抽冷氣,看向那些還躺在地上呻吟的随從,吼道:“廢物!通通都是廢物!”他倒沒太在意陳璞的話,管你是鴨蹼還是鵝蹼,隻要不打老子就好。
陳璞回到家中,剛吃過晚飯,正準備和久别重逢的兩位嬌妻好好溫存一番的時候,憐花衛到小院門口告訴他,有人求見,看樣子好像是對父子,那兒子被打的鼻青臉腫,哭哭啼啼的。
陳璞一想,準是王雄安來賠罪了,真是麻煩,一刻也不得安生。獨自一人來到大門口,正看到王雄安在打罵那蔭生,那蔭生哭哭啼啼,不住的求饒。
“好啦,王大人,懲戒一番就可以了,打壞了你也不好跟夫人交代。”陳璞朗聲說道。
聽到陳璞的聲音王雄安父子才看到陳璞,王雄安不再管他兒子,趕緊跑上前來,圓嘟嘟的臉随着奔跑直顫,奔至陳璞身前就要下跪,陳璞趕忙扶住,“王大人,這可使不得,我是六品小官兒,您可是五官大員,這麽大的禮我可受不起。”
“不,陳大人,讓我給你磕頭謝罪,犬子兩次冒犯你,你都沒有下重手,光這份恩德,王雄安就感激不盡!”王雄安堅持要下跪。
陳璞是什麽力量,哪怕一個手指頭都能讓他一動不能動,“好了,你的賠罪,我收下了。我這人好說話,這要沒有突破我的底線,我是很大度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是突破我的底線,我就睚眦必報了。
王雄安是發自真心的害怕,他家有悍妻,沒有小妾,隻得這一子,那自然是呵護備至,要不也不能養出這麽個驕縱的兒子。可今天他得知兒子兩次找了陳璞麻煩,還毫發無傷的回到他面前,甚至他家的家丁也沒有誰受傷,他吓的魂不附體。
王雄安生平第一次打兒子,就下如此重手,下下往兒子臉上招呼,他夫人本來拿出悍婦的威儀要喝止他,王雄安怒道:“你再說一句話,老子連你一起打!”
王氏哪裏見過丈夫如此兇悍的一面,知道這次恐怕真的塌天大禍,不敢再出聲,隻得流淚看着。
在王雄安看來,如果陳璞殺幾個人,或者狠狠揍兒子一頓,那這事還好說,反正他們夫妻也沒有受傷,殺了人也就消氣了。越是毫發無傷,王雄安就越怕陳璞要玩狠得,到時候,隻能是家破人亡的結局。
自從黃家的嫡系紛紛在京城被捉拿下獄,陳璞的兇名,在現在的京城,足以讓任何官員聞之色變,黃家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根深蒂固二百年,他去了人家的地頭三下五除二就把黃家連根拔起,誰敢惹他?
在京城的官員中,甚至私下流傳出一句話,甯惹殷太師,别惹陳閻王。惹了殷太師,大不了就是丢官,還有命回去安享餘生。可陳璞他是要命啊,真的絕戶啊,黃家現在恐怕連條狗都不剩了!
“孽子!給我滾過來!”王雄安看真的跪不下去,隻得站直身子,沖身後的兒子吼道,他兒子唯唯諾諾的走過來,王雄安對陳璞行禮道:“王雄安和逆子王藍翔,給陳大人賠罪了,望陳大人原諒逆子的無知,原諒我的教子無方。”
藍翔?挖掘機的老祖宗在這呢?
陳璞笑了出來,“好了,我看你把藍翔打的也不輕,這事兒就過去了。大家都是同僚,我提醒王大人一句,約束好兒子,不然你家禍事不遠。這不是我威脅你,你自己應該清楚均輸司有多敏感,我可以不追究,可我不敢保證别人不拿這事兒做文章,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