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合陳璞的意意,他也需要見見大公主,看看冬軒丞說的靠不靠譜,如果沒有那意思,成全柏薦赢倒是美事一件,如果真如冬軒丞所說,那就盡量消弭大公主的情思吧。
“這家宴,皇上打算什麽時候舉行?”陳璞問道。
“既然明天溫黎王子朝貢,那就明天吧,就在這文德殿裏,隻許你自己一個人來,你和溫黎王子一同來。”楊湛說道。
“那可不可以不要太晚,明天下午成嗎?皇上?太晚的話,讓臣娘子在外等着,臣在皇宮推杯換盞,我有負罪感。”陳璞燦燦的說道。
楊湛沒好氣的看了陳璞一樣,“那就明天下午!”
“謝皇上!”陳璞笑眯眯的說道。
楊湛說道:“再說說黃家吧?”
“黃家其實沒有什麽可說的,隻能說撞到臣槍尖上了,算是臣摟草打兔子順便爲之吧。那黃澄要颠倒黑白,緻藍安縣令冬軒丞于死地,我開始隻是把他當做了一般損人利己的文官,可沒想到他們黃家也有謀逆之心,我讓赤烏衛秘密送回來的黃澄和黃懷禮之間的信件,皇上應該看過了吧?再結合他黃家的金山銀山不知所蹤,足以看出他黃家的不臣之心。”陳璞說道。
楊湛喟然長歎,“朕也沒有想到黃家有這麽多的惡行,兩年前,赤烏衛有消息傳來,黃家的諸多動向都有一些不合常理,朕就派赤烏衛去蜀川路長期調查,但仍未查出什麽端倪。卻不料你一去,就徹底把這棵大樹連根拔起,才讓朕看到了黃家的龌龊。”
這事情陳璞可不打算深聊,要說當年身爲周國大将軍的楊湛,攻入蜀川後,沒有和黃家暗通款曲,陳璞怎麽都不會信。黃家實際掌控着蜀川路的事情,百姓不知,楊湛會不知?
可當年楊湛僅僅是在天府城燒光了蜀國皇宮,燒死了蜀國皇族,黃家卻毫發無傷,甚至在武陽一同天下以後,黃家嫡系全部都在朝爲官,在陳璞看來,這就都是楊湛許給黃家的好處,而黃家投桃報李的歸順于武陽。
現在黃家的龌龊大白于天下,這樣的累累罪行,誰也不可能去翻案,就是貴爲天子的楊湛也不能。不但不能翻案,還要盡量的撇清關系,維護皇帝的尊嚴。
陳璞甚至覺得,楊湛對他抹殺黃家是有很深的感激存在的,因爲黃家如果與當年的他有交易,那讓這樣的家族一直傳承下去,對楊湛來說,始終是一根刺,如鲠在喉。現在好了,一了百了,黃家嫡系必然要被殺光,剩下的旁支也要被流放南北,現在的蜀川路才真正是武陽的蜀川路。
“你認爲黃家若真有不臣之心,他們的背後是不是公平教?”楊湛問道。
“皇上既然已經看過了那些信件,就應該知道了,何必還要這麽問臣呢?黃懷禮和黃澄父子之間的通信,能完全看出黃懷禮十分的看不起公平教,他隻是把公平教當可以利用的走狗而已。臣以爲,黃家背後另有其人。”陳璞說道。
“你怎麽就斷定黃家背後還有人,而不是他們自己想謀反?”楊湛皺起眉頭。
“這就要提到黃家三百年來的種種家族策略,縱觀黃家的家史,他們都沒有過雄霸天下的野心,哪怕一次也沒有,他們的種種作爲,其實歸根結底就是四個,延續香火。所以臣以爲,黃家這次的舉動,也是如此,他們發現了赤烏衛在蜀川路增多,害怕皇上找他們的麻煩,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伸出橄榄枝,黃家權衡了以後,覺得可行,就上了船。”陳璞分析道。
“朕就不懂了,到底是誰的船比朕的船還穩,還大?在朕的武陽,隻要勤勤懇懇做事,本本分分做人,難道朕會虧待誰嗎?”楊湛有些憤恨了,作爲一個皇帝,手下的臣子世家背叛,是難以接受的,這就好像有人在一下下的打他臉。
“皇上,别人怎麽想不是我們能左右的,無愧于心就夠了。”陳璞說道,頓了頓又道:“如果皇上和太子沒有什麽要問的了,那我有事情要禀報了。”
楊湛詫異道:“還有事?”
“嗯,臣在天府城西康縣蒼龍村附近的群山中,發現了一夥人,”陳璞把在巴彥群山發現的一切都跟楊湛和楊克勉和盤托出,隻略去了他關注那裏的最初原因。
楊克勉先繃不住了,“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兇殘的人?這百年間,得有多少人死于那些人之手?你爲什麽不剿滅他們?”
陳璞苦笑,“如果能夠剿滅,太子以爲臣會放過他們嗎?臣懷疑那蛇谷漫山遍野的毒蛇,都是這些養蠱人控制的,那就是他們抵禦中原軍隊的屏障,普通的士兵,根本連哪裏都過不去,就會被那不計其數的毒蛇毒死。就算想辦法消滅了那些毒蛇,後面的瘴氣迷霧,連天榜高手都沒有辦法抵擋,不管去多少人都是送死。而這還隻是他們的外圍手段,這群養蠱人的核心手段就是蠱蟲,他們的實力深不可測,幾乎全是地級以上的本命蠱,如果找不到克制這些的辦法,縱是百萬大軍,也隻是讓人家多花些時間罷了。”
楊湛皺起眉頭,本來一場在他看來頗爲愉快的見面,現在越來越讓他煩神,“你有什麽辦法沒有?”
“沒有,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智謀真的用不上了,我們必須要找到能克制瘴氣和蠱蟲的方法。而在臣看來,這隻能向天下的能人異士求救,所以江湖衙門确實要盡快建立起來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臣說一句殘忍的話,那二三百進山的活人,就是我們最後的屏障了,等他們都死光,而臣又封住了通往群山的路,沒有了活人的進入,他們最後必然會铤而走險來中原擄人。”陳璞的語氣也沒有了之前的輕松。
“明日朝會就定下江湖衙門的事宜,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