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地面明顯可以感覺到振動,黃懷禮退後了十幾步,轟隆的聲響越來越大,從水井延伸出來一條三尺寬、五步長的長條形狀開始下沉,正好是兩塊青磚的寬度,片刻後,下沉的這片區域變成了一條向下的石階梯,黃懷禮走下石階梯。
在抵達水井的邊緣時,黃懷禮右手摸向右邊的石壁,石壁上有一個凹槽,黃懷禮手深入其中,用力扳動,右邊的石壁一道一人寬的石闆緩慢下沉,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門戶。
黃懷禮并沒有走入其中,而是站在門戶前,沖裏面喊道:“三爺爺,家族逢難,侄孫求您出關!”大聲的喊叫讓黃懷禮有一些眩暈感,扶着石壁緩了緩,黃懷禮扶着牆壁又走回地面。
走上地面,黃懷禮閉目而立,今天一天中發生的事情,讓黃懷禮身心俱疲,而在這樣的疲憊中,黃懷禮心頭有了明悟,自己恐怕大限将至了。
在黃懷禮開始回憶自己一生的時候,黃懷禮覺得有涼風撲面,睜開眼,身前赫然站着一個人,此人身量不高,七尺不到,但精神極好,滿頭黑發披散,沒有一根白頭發,看起來也就是五十歲的模樣。
“小糍粑?”來人看向黃懷禮,不太确定的問道。
黃懷禮聽到這個幾十年未曾有人再叫過昵稱,老淚縱橫,拼命的點頭,“三爺爺,我是小糍粑,和和當年閉關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
被稱爲三爺爺的人,也唏噓起來,“你卻已經老成這個樣子了,從我閉關到現在已經多少年了?”
“三爺爺,四十年了,足足四十年了!”黃懷禮激動的嘴唇顫抖。
“你還記得,我閉關前對你和你爹說的話嗎?”
黃懷禮雙膝跪地,痛哭流涕,“三爺爺說過,這是閉死關,要麽突破境界,多一甲子的陽壽,要麽死在石室内,如果中途被打斷,隻有半年可活。隻有家族存亡之關頭,才能驚動您。侄孫無能,侄孫對不起三爺爺,侄孫該死!”
“我黃淩道,六十二歲就摸到武道桎梏,閉死關求一甲子的生機,奈何沒有那機緣,縱是你不喚醒我,我也沒有多久好活了,起來吧。黃家現在面臨怎樣的局面,與我說說吧。”黃淩道慨然道。
天榜十人,一般四十年就會徹底換掉一批,因爲武人也不可能永遠處于巅峰,随着年齡的增長,巅峰期都會慢慢過去,被後來者居上。
黃淩道就是上一個四十年的天榜第一,和楚攔江是一輩的武林名宿。
出身黃家的黃淩道,自小衣食無憂,但卻對爲官和經商都沒有興趣,因爲天府城距離三清觀很近,所以天府城中信奉三清的人很多,黃淩道的父母就是三清的忠實信徒,經常與父母一起去三清觀燒香的黃淩道,慢慢的就對道家着迷起來。
有人問黃淩道的兄弟們,長大要做什麽,回答做大官有之,回答開大商号有之,回答守護家族有之,到了黃淩道的回答讓人哭笑不得,“求長生!”
大人們都以爲是孩子聽了哪個老道的話,瞎學來的說法,哪裏知道黃淩道真的就奔着大道而去,一生沒有更改過志向,十歲通曉所有道家典籍,二十歲把三清觀的武學融會貫通,二十五歲入地榜,三十五歲入天榜,四十位問鼎巅峰,此後二十年天下無人能接他一招,六十二歲閉死關。
如今已經一百零二歲,卻還是沒有突破桎梏,成就那地仙境界。
黃懷禮跟黃淩道說話,可就不敢有絲毫的隐瞞了,把黃家這些年的變化,和自己的決策,還有近些年皇帝的猜疑,直到眼前陳璞打到家門口,他都一一的說明。
黃淩道雖然在聽,可是絕大多數的話他是聽不太懂的,他的心思從小就不在這上面,若是他喜好鑽營這些東西,他也不可能問鼎武道巅峰。
最後黃淩道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黃懷禮才說完,黃淩道問道:“是不是我隻要出去把這個什麽陳璞還有他帶來的那群人都殺掉,這事兒就算了結了?”
“是的,三爺爺,隻要把陳璞那群人殺掉,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若是不敵,還請三爺爺帶着書盛離開,把我黃家最後的血脈留存。”黃懷禮恭敬的說道。
黃淩道哈哈一笑,“我閉死關前就是天下第一,難道他們之中還有天下第一不成?我若不敵,那他們豈不是就無人可敵了?帶我前去!”即使自己還有半年可活,他黃淩道的威嚴也不是誰都能碰觸的。
陳璞一行人抵達了黃府大門,譚興親自守在這裏,不敢離開片刻。
“怎麽樣?黃家人沒有殺出來反抗嗎?”陳璞問譚興道。
“沒有,黃府十分的安靜,沒有人出來,甚至都沒有人來交涉。”譚興也十分的不解,按道理來說,黃家人一個個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突然被包圍住,怎麽連個出來詢問情況的都沒有?
“黃家在天府城根深蒂固,剛剛我殺黃沣的時候一定有人看到了,提前回來禀報過了。現在黃府中說的上話的就是黃懷禮和黃澄,八十歲的老爺子還有什麽看不透的,要麽正在想對策,要麽就是已經有了對策,我進去看看吧。”陳璞說道。
“陳大人,且慢,”譚興攔住陳璞,“在天府城中一直都有一個傳說,就是黃家有一位閉關的老祖宗,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我也不知道真假,你别茂然進去遭了算計。”
若說天府城中現在最擔心陳璞安危的人,那當屬譚興和周淩,陳璞若是出了以外,他們兩人肯定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