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終究是一萬五對三千的戰鬥,在四面包圍的蠶食下,這三千人在持續減少,兩千、一千、七百、三百、五十,最後就剩下中間的嶽橫江和嶽縱馬,其他的香主和公平叟也悉數戰死。
陳璞這時吼道:“停止進攻!”
嶽橫江一臉血污,望向從包圍圈外緩步走來的陳璞,“滇陽的隆興會是你剿滅的吧?“
陳璞來到嶽氏兄弟不遠處,”是我。“
“好,既然栽了,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你确實有有段,我看不出絲毫的破綻。不過你以爲你能撼動我們公平教?哈哈哈!做夢!”說罷一刀抹了脖子。
嶽縱馬緊随其後,怨毒的看了陳璞一眼,也随自己的大哥而去。
這一役,三千公平教教衆全軍覆沒,邊軍戰死三百多人,不要小看這戰績,三千人被一萬五千包圍下,沒有喪失鬥志這本身就值得驕傲。
在被弓箭和弩箭不停的攢射情況下,依然能有如此的戰鬥力,邊軍的三百人全部都是在守衛大門的正面對決中死去的,可以說後面掩殺而來的邊軍用了多少時間消滅後面的公平教教衆,前面就打了多少時間的攻防戰。
這樣的戰績足以被載入史冊,堪稱輝煌,如果是勢均力敵的較量,邊軍根本就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林淮走到陳璞身邊,“陳大人,這群人太可怕了,這樣的人如果有八千,我們不一定能赢。”
陳璞也沉重點點頭,“的确如此,他們悍不畏死,又堅定聽指揮,隻要帶頭人指揮得當,這樣的一群人足可稱天下精銳。”
“這樣的人還有多少,如果對方秘密的培養了大量的這樣的人,這将是武陽巨大的威脅。“林淮憂慮的說道。
“不知道啊,恐怕不會少吧,這已經是我消滅的第三群了,現在加起來也八千人了。”陳璞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望着滿地的死屍,陳璞的心情十分複雜,他不是不能避免己方的傷亡,隻要他把嶽橫江和嶽縱馬殺掉,高喊一句“生死爲公平”讓那些公平教衆瘋狂起來,就可以消弭這場禍事,可那樣他将永遠不知道這群人的真正戰力。
這三百多邊軍的犧牲是有意義的,認清這些人的戰鬥力,對将來可能出現的對抗有至關重要的作用,說可以左右戰局,也不爲過。
即使是這樣,陳璞的心中仍然不好受,無論怎樣有意義,他還是在能避免的情況選擇了冷眼旁觀。
人生就是如此,你明明知道你做的是正确的選擇,可是你過不了自己良心那一關。
在陳璞心思雜亂的時候,柏薦赢跑了過來,“陳大人,武陽的軍人真勇猛,跟我溫黎國的勇士一樣勇猛!我帶來的貢品一點都沒少,全部都在那大營舍中,我可以繼續到武陽京城朝貢了!”
陳璞沒有太大的興緻與這涉世不深的王子交談,可也不好怠慢,“那就好,等下就送你們上路,從這裏到京城不會再有人敢打劫你們了,鄧廉其實是武陽的叛徒,後面的旅途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柏薦赢頭搖撥浪鼓一樣,“不行,我們要跟着你!我覺得隻有你才可以保護我們,我聽說你是欽差,全武陽的人都要聽你的,跟着你我們才真正的安全。”
“罕丹跟你說的?”
“是的,罕丹是我最忠誠的衛隊長,他絕對不會騙我的!”
“你把他叫來,看我不打死他!”
“啊?請陳大人不要打他,如果罕丹得罪了你,我可以替他賠罪!”柏薦赢誠懇的道。
陳璞本來沉重的心情被這懵懵懂懂的王子搞的更紛亂了,他忘記了跟這一根筋的王子不能開玩笑,要有一說一,他根本聽不明白自己的玩笑。
“你先把他叫來,我問問他。”陳璞努力的微笑着說道。
柏薦赢仔細的分辨陳璞的表情,看他不像是發怒的樣子,才轉過身叫道:“罕丹!你過來!”
罕丹一路小跑過來,“王子殿下,找我何事?”
“是陳大人找你。”
罕丹看向陳璞,“天神保佑你,陳大人,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我問你,我什麽時候說過,全武陽的人都要聽欽差的話了?”陳璞問道。
罕丹一愣,”哦,這是那些士兵說的,他們說欽差是除了皇帝以外最大的官兒。“
陳璞放棄了跟這兩個外國人解釋,說道,“他們是在騙你的,欽差就是幫皇上跑腿兒的小官兒,并沒有那麽大。你們現在就出發去往京城吧,朝貢以後可以在京城逗留一陣,沒準可以等我回來,咱們還能喝上一杯。”
柏薦赢和罕丹一起搖頭,罕丹道:“不可以!陳大人,我們不能再冒險了,溫黎國隻有王子一個繼承人,如果王子出了事情,我們溫黎國就完了!絕對不可以,隻有你可以保護我們!”
陳璞一臉的莫名其妙,”我暫時不會回京城,我還要去蜀川路辦事,剛剛的兇險你們也看到了。在蜀川路恐怕要比這還要兇險幾倍都不止,到時候我根本無力顧及你們,你們會更加危險,比從這裏返回京城要危險的多!“
“既然陳大人有危險,那我們更不能舍你而去,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兄弟,我們要患難與共。你幫了我,我也要幫你,我們絕對不會在你有危險的時候離開你,那樣不是朋友!我柏家的組訓有一條,不可背棄兄弟!”柏薦赢堅定的說道。
陳璞嗡的一下變成兩個大,他現在還必須要去料理公平教在屏南的首尾,消弭公平教的影響,實在沒有時間跟這一對一根筋較勁,”我還有要事需要處理,沒工夫跟你們胡扯,你們要不走就在這兵營待着吧。“陳璞說罷就拉着茶娜往大門走去,途中随便找了一匹還算幹淨的馬兒,騎馬出軍營。
“王子殿下,陳大人好像不願意我們跟着他呀。”罕丹一臉愁容,自從他練習了一路以後,這愁容越發的像那麽回事兒了。
柏薦赢毫不氣餒的道:“陳大人是大好人,他施恩不圖報,但我們不能知恩不報,他是怕給我們帶來危險,那我們就更應該跟随他,幫助他!我柏家的組訓有一條,知恩必報!”
陳璞馳出軍營老遠,茶娜突然哈哈了起來,陳璞放慢馬速,“你笑什麽?”
“哈哈,那對主仆太有趣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無能爲力,吃癟的樣子,太好笑了!哈哈!”茶娜抑制不住的大笑。
陳璞一臉的無奈,“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這倆人,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如果他們是那種心思深沉的人,我有的是手段對付他們。可他們偏偏是一根筋的傻小子,其實也不能說人家傻,隻是人家沒有那麽多彎彎繞,好就是好,壞就是壞。面對這樣的人,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覺得他們挺好玩的,帶着也沒什麽,到時候讓他們在客棧住着呗。”茶娜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哪有那麽簡單,兩匹西域寶馬,兩車貢品,你知道什麽叫财帛動人心嗎?一旦漏财,就會招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這次鄧廉明顯知道了我就是剿滅滇陽隆興會的人,漳懷的消息現在幕後之人恐怕也掌握了,等我們抵達蜀川,會有什麽人等着我們?會是怎樣的龍潭虎穴,你想過嗎?“陳璞語氣沉重起來。
“我不要想,我就跟着你就好,殺人也好,逃跑也罷,反正我就跟着你,你去想。”茶娜靠在陳璞的懷中,嘟囔着。
“我都遇到一群什麽人啊,老天爺啊!”陳璞哀嚎道。
兩人抵達銀屏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饑腸辘辘的兩人決定先不去解決問題,而是先填五髒廟。
找了家生意最好的酒樓,縣城的酒樓雖然幌子挂的是酒樓,可那規模,都不及銀屏酒樓的幾個大房間。
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下,要了兩個炒菜,兩碗素面,等待的時候,陳璞注意聽着周圍人的聊天。
“王老哥,怎麽樣?人聯絡好了嗎?”
“差不多了,這回幾乎全縣城的人都一起來。”
“好!他任昌浩欺人太甚,幾次三番的塗抹我們書寫公平二字,還撕毀我們張貼的公平教義,這一次給他點苦頭嘗嘗!”
“說的對!這次我們全縣城的人都出動,看他還敢動一下試試!”
“要帶家夥嗎?”
“呃,這個,還是算了吧,我們是有理的,如果動了家夥可就不一樣了。”
陳璞小聲道:“聽到了吧?這就叫誤打誤撞,機會就來了。”
“啊?什麽機會?聽到什麽?我剛才擦桌子來着,這裏好髒啊。”茶娜抱怨道。
陳璞真的想噴出一口老血,自己前輩子,啊不,前前被子是造了什麽孽啊。
忍着巨大的悲憤,陳璞和茶娜吃過了飯,茶娜看陳璞吃完了不肯走,問道:“走呀,你不是着急辦事嗎?”
陳璞徹底放棄茶娜能心有靈犀了,”等着,等下有大事兒發生,我們可以趁亂行事。“
“你怎麽知道有大事兒發生?“茶娜不解的問道。
“你剛剛認真仔細擦桌子的時候,我聽到别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