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璞笑笑,“祝叔一眼就看破我的難處,我也是有苦難言啊,出京前我隻以爲是江湖勢力,并沒有多看重,到了滇陽我才知道,哪裏是什麽江湖勢力,這就是正規軍隊啊。這群人每天的操練比禁衛軍也不遑多讓了。說其訓練有素,令行禁止,一點也不爲過。”
祝凱之向四周看了看,“那我選了這麽個地方還真選對了,在這絕對不會有人發現我們。你說需要我們在哪裏埋伏吧?我保準不放過一個。”
“海鲨幫的老巢在海島之上,我本來還在發愁在哪裏設伏,祝叔就幫我點明了地點。剛剛路過的那片空曠的沙灘就是最佳的設伏地點,這片山林也足夠開闊,步卒散開隐藏身形,等對方全部登岸,弓箭和弩箭先招呼,而後步卒們合圍,騎兵主要負責防止有散逃的漏網之魚出現,畢竟沙灘上金锏騎難以提速。”陳璞說道。
祝凱之哈哈一笑,“你還是小看我金锏騎了,我金锏騎的兒郎征戰天下,豈會被小小的沙灘難住,得知皇上要我來福源路剿匪,我就讓兒郎們準備好沙地綁腿了,馬兒有了綁腿,在沙灘上雖然速度還是不比在堅實的土地上,但至少可以奔馳。隻是這沙灘沒有縱深,奔襲過去沒有轉圜餘地就變成騎兵與步卒的近戰厮殺,還真的要用你的戰術才可以。”
“我是想着最大限度的減少兵丁的傷亡,步卒持長矛合圍,逐漸的縮小包圍圈,金锏騎散在外圍居高臨下射弩箭,直到把身上所有的弩箭射完爲止,最後在步卒的不斷逼近下,對方一個也跑不掉。”陳璞說道。
“不要俘虜?”祝凱之問道。
“等祝叔你真正見到那些人,你就明白了,不是不要俘虜,是沒有俘虜,他們被激起捍衛公平教的信念以後,就不是人了。我甚至都不怕他們在絕境下反身遊向大海,因爲他們不會那麽做。”陳璞說道。
祝凱之不再多言,“何時行動?”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明天下午,我會讓我嶽父他們跟着你,我有傳訊的手段。”
離開祝凱之的駐地,三人原路返回漳懷城,等到了客棧已經子時過半,饒是陳璞的超強身體和茶娜的天榜實力仍然覺得有些疲憊,兩人脫掉水靠,洗了個澡,隻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澹台孔雀和桑柔都睡在地鋪,床留給陳璞兩人,兩人都都小心翼翼的,不說話也盡量不發出響動,看着陳璞兩人很快就進入夢鄉,桑柔極爲心疼,澹台孔雀也覺得自己老跟陳璞擡杠好像不太好,他真的很累,爲了這天下蒼生,背負了太多他本可以不背負的東西。
一覺到天亮,陳璞伸個懶腰從床上坐起,發現茶娜他們都已經起床,還把洗臉水和早飯都給他準備好了,在兩位妻子悉心的伺候下,陳璞連手都不用動,就洗漱完畢,要不是他不肯,連早飯都要喂他吃。
“你們這是幹嘛?茶娜也很累的,小柔你喂她吧。”陳璞吃着油條說道。
“她有摩挪,休息個把時辰就生龍活虎了,你看她現在多精神,哪用我喂。”桑柔笑道。
茶娜也說道:“我也不要她喂,我要你喂!”
桑柔苦着臉:“怎麽茶娜能想到的,我從來都想不到,我也要你喂。”
“我嘴怎麽這麽欠呢,說着說着,就變成我喂你們了。”陳璞一邊撕着油條放入兩女的嘴中,一邊說道。
茶娜和桑柔都美美的吃着油條,甜甜的笑,也不說話。
“有這麽好的娘子,一輩子都喂!”陳璞賤賤的道。
澹台孔雀看不下去了,走出了房門。
用完早餐所有人召集一起,陳璞說道:“我和茶娜要去永安集等邱鵬他們的到來,嶽父吃了午飯就去祝叔身邊等我消息。嶽母你們三個就在這等我們就好,傍晚前應該可以回轉,如果有什麽變故,我會讓自在通知你們。”
“會不會有危險?今天永安集要彙聚許多的百姓吧?”桑柔擔心的道。
“沒事的,我要的就是彙聚百姓。這樣的機會不好碰,我必須要抓住。放心,沒人能威脅我們的安危,最不濟我們逃跑肯定沒問題。”陳璞安慰道。
陳璞和茶娜先是來到漳懷城的挽月樓,看看家中有沒有什麽事情要找他。結果需要轉交給他的消息倒是有,隻是不是家中的而是來自于蜀川路柳宜生,陳璞拆開還有火漆的信件,細細閱讀。
蜀川路果然有可通苯蕃的道路,柳宜生他們發現了黃苯和紅苯的蹤迹,隻是人數十分的少,區區幾人而已,看起來應該是打前站的,不知道後續的人馬什麽時候會抵達。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希望自己能夠趕得及吧!
給家中報了平安,陳璞和茶娜就離開挽月樓,前往逐日車行,勉勵了車行衆人後,挑了一架小馬車,前往永安集。
永安集在漳懷城南靖縣的西面,是福源路最大的集市,幾乎全福源路的百姓有什麽要買賣的都會到永安集,整個集市成剪刀形,兩條街斜着交叉而過,距離永安集還有半裏地陳璞和茶娜就下了車馬,讓馬車回轉漳懷。
不是不想坐到集市,而是不能再往前了,在這距離集市半裏地的位置就已經人頭攢動,永安集中是個什麽情景,可想而知。
陳璞放棄了從入口進入集市,就算他們擠進去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從漳懷城來這永安集隻有他們剛剛行過的這一條官道,所以陳璞并不怕和邱鵬失之交臂。
陳璞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在什麽地方對邱鵬下手,四周觀望了一陣,靈機一動,想起了剛剛經過的一座拱橋,“走,往回走,去那座拱橋。”
又往回走了二百步,才來到一座石拱橋,這座拱橋寬可供四駕馬車并行,長也至少五十步,拱橋的橋身之上有六處孔洞,從中間往兩邊各三個孔洞,從邊緣到拱橋中心,逐漸縮小,最邊緣的孔洞人彎腰可在其中行走。
陳璞拉着茶娜來到一處隐蔽的大樹後,“實在沒有适合下手的地方,隻有選那孔洞了,你在這等我,我先藏身于那孔洞中,如果邱鵬他們是坐馬車而來,我就伺機下手,如果不是,就隻能另想辦法了。”
“好,我在這等你。”茶娜說道。
陳璞一個閃就到了那石拱橋最邊緣的孔洞中,孔洞兩頭貫通,如果不是正對着孔洞是看不到裏面情況的,陳璞自言自語道:“前世再慘也沒睡過橋洞,這回倒好,蹲橋洞,等殺人。”
小半個時辰過去,總算有馬蹄聲響起,從聲音判斷至少十騎,陳璞趕快放出意識,果然是海鲨幫的人,十幾騎開路,後面是兩架馬車,憑借記憶陳璞認出,最後面的馬車中的兩人,一個香主一個公平叟,頭一駕馬車中就是邱鵬。
當邱鵬的馬車剛上石拱橋的時候,陳璞一閃而出,邱鵬正在想象着等一下自己一呼百應,被人頂禮膜拜的情景,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陳璞手掌托向邱鵬的下颚,飛匕使出,邱鵬的表情就永遠的定在了驚愕,陳璞再一揮手,又一個邱鵬出現。
“幫主?”禦者位置上的海鲨幫幫衆,聽到了聲響,急忙詢問。
陳璞控制邱鵬替身道:“沒事,瞌睡了。”
之所以有了聲響,是因爲飛匕的力量太大,擊穿了邱鵬的腦袋以後,馬車頂還打出個細小的窟窿。
陳璞拎着邱鵬的屍體再一閃,回到了石拱橋的孔洞内,放下屍體又是一閃,來到第二輛馬車内,車中兩人正對坐在馬車兩邊,陳璞出現在兩人中間,兩記飛匕送兩人歸天,扔出兩個替身,拎着兩個屍體再次消失。
與此同時同時控制馬車中的公平叟說道:“打開窗戶透透氣。”聽到異響的幫衆剛想詢問究竟,聽到公平叟的話,又憋了回去。
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陳璞在石拱橋的孔洞中直喘粗氣,額頭的汗珠滴落,剛剛的一系列動作太過密集,全部都需要精神高度的集中,意識查探馬車的位置,計算馬車的速度,閃入殺人,釋放替身,控制替身說話,再閃出,然後再重複一遍。這其中耗費的精力之巨,是陳璞來到這世界以來最大的一次,一陣的頭暈,緊接着就是頭痛,好像千萬隻針在紮他的腦袋,緩了好半天才好轉,渾身都是汗水。
陳璞打起精神又一個閃,回到茶娜身邊,身形一晃就要倒去,茶娜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他,焦急的詢問:“怎麽了?受傷了?傷了哪裏?我們馬上回去找小柔姐姐!”說着就要轉身背起陳璞。
“别擔心,沒事,隻是一下子如此密集的動作,精神吃不消了,扶我坐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陳璞輕聲說道。
茶娜扶着陳璞坐下,靠在大樹上,看着陳璞滿是汗珠的額頭和有些蒼白的臉,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這麽拼命幹嘛?大不了就再找機會就是了,你弄成這樣,是要讓我心疼死!”
“我們時間緊迫嘛,現在就是在和對方賽跑,對方要赢了,我們就前功盡棄,我必須要赢!不管對方是誰!他媽的老子前世輸了将近三十年,不想再輸了。”最後一句話,陳璞是靠在樹上望着天說的。
“你是什麽地方疼嗎?怎麽出這麽多汗?”茶娜焦急問道。
陳璞笑了笑,“哪都不疼,讓我抱你一會兒,抱着你好得快。”
茶娜聽話的偎入陳璞懷中,用袖子幫他擦着額頭上的汗,然後趴扶在他的肩膀上,“這樣就好的快嗎?”
“嗯,你身上有魔力,抱着你,我一下子就精神了。”陳璞抱緊妻子,說道。
休息了足有小半個時辰,陳璞的額頭不再冒汗,臉色也有了血色,“好啦,我沒事了,我們該去看好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