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好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兔子,輕巧的跳開跑到陳璞的身後,露出頭,“上次師娘也是這樣,這次您又這樣,我也就是舉手之勞,您要謝就謝藏鋒吧,如果沒有他,我哪裏會結識董師姐。”
“老師,您的謝意我們都知道了,這就夠了,咱們不必拘那些俗禮。您去床上躺好,讓小柔給你把把脈。師娘在我府上的時候,已經讓小柔看過了,去除了許多暗疾,您也不能落下。”陳璞說道。
“行,你們知道我的謝意,就好。那我就讓小柔也幫我看看,老婆子都看過了,我總不能先于她走,先走是福氣,後走太苦了。”董明樓一邊自語,一遍走到床邊躺下。
桑柔先是幫董明樓把脈,然後用銀針刺了幾個穴道,又運氣查探了一番,說道:“老師的情況,确實要好好調理一番了,若再拖,真的會很麻煩。爹爹,你要來幫我。”
“好,要怎麽做?”薛丁山問道。
薛丁山夫妻已經習慣了被女兒當做治病的幫手,他們一家人内力同根同源,女的就褚青絲上,男的就薛丁山出馬。
“等下我給老師銀針刺穴,爹爹幫老師脫掉鞋襪,握住老師的雙腳,從湧泉穴輸入内力,然後按我的引導遊走。”桑柔說道,然後又沖陳璞說道:“我馬上寫個方子,你現在就去抓藥,回來馬上煮,我們給老師治療完,要喝到。”
房間中就剩下桑柔和薛丁山,衆人出去把房門關好,陳璞說道:“嶽母,你幫嶽父他們護法,我們去抓藥。”
自打來到這靖安城,幾女還都沒有出過這驿館,正好陳璞借這個機會帶她們出去轉轉。
靖安城太小了,藥鋪也就兩家,好在桑柔開的藥方中都是常見的藥材,并不稀奇。在最近的一家藥鋪,就全部買齊。
回驿館的路上,陳璞問澹台孔雀,“如何?還要不要逛逛了?靖安城好不好玩?”
“我就是在驿館待的憋悶而已,想出來透透氣罷了,少來挖苦我!”澹台孔雀見過這破破爛爛,又小的靖安城後,也對逛街沒有興趣了。
“煮熟的鴨子,就剩嘴硬了。”陳璞現在每天的一大樂趣就是個這小丫頭鬥嘴。
“煮不煮熟,我都嘴硬!”澹台孔雀不服氣的道。
“那你就是承認你是隻,小母鴨子了呗,小孔雀變小鴨子,哈哈。”鬥嘴,澹台孔雀哪裏是陳璞的對手,兩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哼!”澹台孔雀氣鼓鼓的從陳璞手中搶過藥材,去後廚煎藥。
“茶娜,你去跟着她,這靖安城,哪裏都可能有危險。”陳璞吩咐道。
茶娜去後,龍靖雪笑道:“天天欺負人家小姑娘,背後又擔心,心口不一!”
“兩碼事,澹台老爺子把他的寶貝孫女交給我,我總得毫發無傷的帶回去,少了跟毫毛,那老光頭都得跟我拼命。”陳璞一手一個,摟住龍靖雪和張念雲的纖腰,說道。
“這還在屋外呢,你幹嘛?”張念雲羞怯的說道,卻沒有躲閃,任由丈夫施爲。
陳璞哈哈一笑,“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怕什麽。走,帶你們喝茶去,老師泡的茶還沒喝呢。”
董明樓經過桑柔和薛丁山的聯手治療,又喝過熬好的湯藥,感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對桑柔能治好女兒的病,已經深信不疑。
董明樓一一的看過四女,“你們都是藏鋒的賢内助,藏鋒真是上蒼眷顧的人,我現在越發的相信他是星鬥轉世了,不然怎麽會有這樣好的運氣,娶到你們這些秀外慧中的好女子。”
幾女聽到董明樓的誇贊,都十分的高興,臉上都洋溢這幸福的笑容。
張念雲說道:“能遇到藏鋒,是我們的福氣才對,他對我們的好,這世間再也沒有男子能給予。”
“好好好,你們都是有福之人,連帶着我這行将就木的老頭子也能借光,我現在感覺我這把老骨頭,再活個十年都沒有問題。”董明樓笑道。
“十年肯定不止,等回京以後,老師就不要再出遠門,有什麽事情,弟子代勞就是。反正老師你也說了,未來幾年,我就是個勞碌命,還是那種隻幹活,沒好處的那種。那我甯可幫老師做事情,讓您頤養天年。”陳璞說道。
“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我啊,不是能閑下來的人,隻要還能走動,就得爲百姓、爲士子做些事情。不出京城就是了,這一遭靖安之行,估計也是我此生最後的遠行了。你可得給老師把這最後的一份外出差事,做的盡善盡美,以後我見了皇上也有底氣。”董明樓玩笑道。
“您放心吧,我出來的時候皇上就已經在準備糧草和召集工匠了,糧草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工匠在明年開春以後也都會陸續趕來,隻要明天談判結束,其實我們的使命也就完成的差不多了。”陳璞說道。
“我還是有些擔心,如果突戎人接收了糧草,學會了建城,日益壯大以後,倒打一耙的再次攻打武陽,那不就是養虎爲患嗎?”董明樓問道。
陳璞自信滿滿的道:“那一天肯定會到來的,那就是我們把草原納入武陽版圖的契機。我們教他們建城,但我們可不會教他們守城。我們給他們糧食,教他們種地,可我們不會教他們怎麽觀察時令節氣和儲藏糧草。從今以後我們更不可能給他們一丁點兒鐵礦,限制鐵礦流入草原是今後必須嚴控的事情。這幾點都做到以後,他們隻要敢尋釁滋事,我們就可以一路碾壓,統一草原,完成不世功業。”
董明樓此刻才把陳璞的整個大戰略捋順,原來最後還藏着這樣一手屠龍大招,果真是萬無一失。
抵達靖安已經兩天了,午時已過,饑腸辘辘的陳璞今天才有時間去城東南的萬象雜貨,和茶娜一起進入萬象雜貨鋪,掌櫃的是位五十來歲的老者,熱情的招呼,“兩位要買些什麽?我們這裏各種貨品齊全。”
“我要一個葫蘆兩個瓢。”陳璞說道。
掌櫃的目光一凝,“我們這隻有半個葫蘆一個瓢,”說罷掌櫃的把歇業的牌子挂在門外,把門闆上好,轉過身恭敬的道:“少爺,你可算來了。您再不來,我可要去驿館找你了。”
“爲何?有什麽緊急事情?”陳璞問道。
“重要消息,冷師說必須盡快讓你知曉。先跟我到後院來,再說。”這老掌櫃帶領陳璞兩人往後院行去。
在後院的堂屋落座,掌櫃的吩咐下去,有手下拿來幾分情報,遞給陳璞,陳璞一一的查看,還确實有些緊急。
渤浪城有了最新的動靜,楊浚的二子楊克定消失了,四五天沒有見過他的蹤影。這樣陳璞就基本可以确定,出現在突戎王帳的就是楊克定,楊浚三個兒子,現在也隻有小王爺楊克亂,他沒有見過真容了。
碧羅堂并沒有垮台,而是另辟蹊徑的與人聯合了,巴蜀的刺繡世家公孫世家與碧羅堂聯手,推出蜀繡成衣。陳璞沒有太過在意,成衣的款式才是根本,刺繡是極爲富貴的人家攀比之用,以之前的情況判斷,碧羅堂此舉能扳回一點失利,但絕對達不到翻盤的程度。
最讓陳璞訝異的消息是,殷少德死了,在京城禦道之上,被人一箭貫胸,當場不治身亡。陳璞緊皺眉頭,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好消息,跟殷景琪無論怎麽鬥,那也隻是朝堂争鬥,并不牽扯私仇。可如今,想都不用想,自己肯定是殷景琪第一個懷疑的對象。
就算皇上,可能都要對陳璞留在京城的那些家人,調查一番。
除了這些,其他生意上的事情,都沒有什麽需要他決策的,都很順利。
陳璞放下情報,說道:“以後我每天都會來這裏一次,如果有特别緊急的消息需要我知道,你直接倒驿館找我,就說我定的茶具到貨了。”
“是,屬下明白。”老掌櫃恭敬的道。
“你馬上給冷姨傳消息,家中所有人盡量不要出門,如果有人挑釁滋事,關緊大門,不要上當,一切等我回去再說。”陳璞繼續吩咐道。
“是,我馬上就去把消息傳給冷師。”老掌櫃說道。
回去的路上,陳璞眉頭緊鎖,梳理自己的仇人。江湖上的仇人,也隻有那個神秘組織,可自己并沒有留下蛛絲馬迹,對方應當不知道自己是誰。
朝堂之上,目前暫時就是殷景琪一人視自己爲敵人,他總不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
最後,矛頭還是指向了楊浚,這個莫名其妙的王爺,像烏雲一樣一直籠罩着他,到現在陳璞也不知道爲什麽他要跟自己過不去。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和楊浚的博弈,從高中解元就已經開始了,陳璞需要這身官衣抵擋來自楊浚的威脅,楊浚不管多麽大膽,隻要他還沒有高舉反旗,那他就不可能肆無忌憚的抓陳璞,陳璞現在的實力楊浚肯定已經知曉了,想要抓活的,鬧出的動靜一定不小。
而殺掉殷少德,雖然殷景琪沒有證據,可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證據,一個懷疑就夠了。讓殷景琪和自己水火不容,假殷景琪之手,把自己趕出朝堂,楊浚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自己動手。
可他堂堂渤浪王,爲什麽要抓自己呢?自己身上究竟有什麽他必須要得到的東西?最開始派了楊克己來抓自己,敗走以後,前幾天又派出一千兵丁化裝成山賊再次來襲。
這麽大費周章究竟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