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林長的高高大大的,很能迷惑人,被人誤以爲是頭腦簡單的武将,可你若真的這麽想,那倒下的一定不是祝青林。
通過皇上的幾句叮囑和那日瓊林宴後的事件,祝青林判斷出,周弼命不久矣,皇帝和陳璞正在布局,他作爲棋子本不該多問,可他不甘心。
陳璞坐在那裏盯着祝青林看了許久,呵呵的笑道:“可是不甘心做個傻傻的棋子?”
祝青林點點頭,“做棋子我沒有什麽不甘心,誰不是棋子?我隻是不甘心做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我雖然做不了你這顆屠龍妙子,但我至少可以做定盤先手。”
“其實你想多了,我此行的目的,誰也幫不了我,我隻能靠自己,現在也不可能對你言明。不過,我可以保證,事成以後跟你和盤托出。其實路上也不會有什麽兇險,如果非要說兇險,可能就是在我事情辦成以後,那時候會有兩種結果,一個是相安無事大功告成,一個兵戎相見。若真是到了最壞的局面,你再想想你的這個不甘心吧,我隻能說這麽多。”陳璞把能點明的都點明了。
“好,我等着你與我和盤托出的時候,若真的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祝家人從來都是迎着刀槍而行,我家祖輩戰死沙場無數,也未有一人在戰場上退縮過,我也絕不會丢祝家的臉。”祝青林面容肅穆。
“激動個什麽勁兒,我又沒說不信你。”陳璞說道。
“我有些羨慕冬軒丞了,你們的友誼是那麽牢靠,可以随時爲對方挺身而出。我們之間還需要經曆更多的事情,不然誰也看不清對方,無法交心。”祝青林說道。
“慢慢來吧。”陳璞沒有否認。
“我從文德殿出來時,正碰到周弼,他跟我說後日在禮部衙門巳時準時出發,以這老小子的名聲,他很可能不會告訴你,然後因爲你延誤行程,讓你出醜,你最好早作準備。”祝青林說道。
陳璞毫不在意,“我不到午時是不會出現的,我可是吐了一大口血呢,能在當天出發就不錯了,到時看看誰出醜吧。”
把祝青林送出府門以後,陳璞想起一件事情,他沒有兵器。萬一真的需要戰鬥,他總不能靠如意簽殺敵吧,即使可以,那也是遠距離時候有用,他需要一柄近戰的兵刃。
來到澹台十方的住處,隻看到澹台孔雀手持一個羅盤,在念念有詞的推演着什麽,因爲太專注,根本沒有發現陳璞的到來,陳璞沒敢打擾她,這小丫頭本來就對他有情緒,還是不招惹爲妙。
盤算着澹台十方一定是在幾個老頭子常聚集的涼亭中下棋,就奔涼亭而去。果不其然,遠遠的就看到幾個老頭兒圍成一團,中間是澹台十方和王遠山正在對攻。
陳璞走過去時,澹台十方剛棄子認輸,“王老弟棋力驚人,我不如也。”
“澹台老哥,你别謙虛了,你剛學了一天就有這個水準,不出半月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這星隕族真是得天獨厚啊,我佩服!”王遠山說道。
張守陽這個牆頭草,發現澹台十方如此厲害,馬上換上笑臉,“澹台老哥兒,你看看你房中缺不缺什麽器物啊?我讓徒子徒孫們,給你打一套好家具?”
“不需要,身外之外,不需要華美,華美就會牽挂,一旦牽挂就影響精神專注。”澹台十方擺擺手。
張守陽眼珠子一轉,“那我親手給小孔雀做個嫁妝?首飾盒?梳妝台?”
澹台十方也就隻有澹台孔雀這一個軟肋,被張守陽抓了個正着,“這倒是可以,回頭我問問孔雀喜歡什麽。”
“沒有問題,喜歡什麽我都能給做出來。老弟對你這麽好,你看看是不是該投桃報李啊?”張守陽摩挲着手上的大煙袋鍋。
“就算我教你幾手,你也不可能下過王老弟,不過下過那幾個臭棋簍子,倒是可以。”澹台十方怎會不知張守陽的意圖。
“夠了,夠了!哈哈!我要殺的肖循那大胡子丢盔卸甲!”張守陽喜笑顔開。
肖循也不幹了,沖王遠山到:“老王!趕緊也教我幾手,不能讓大煙袋鍋赢我,這夯貨要是赢了我,能念叨一年!”
王遠山想了想,澹台十方教張守陽,我來教肖循,然後讓他們對戰,如果肖循赢了,不就等于我赢了嗎?想到這裏,欣然同意。
陳璞看着這群老頭子,下個破象棋都能下出江湖味兒,實在覺得有趣。
“老爺子們,小子來給你們請安了!”陳璞嬉皮笑臉的走過來。
澹台十方嘴一撇,“準是有事兒,不然你才不會來這裏,陪你的小嬌妻才是你的正事兒。”
“光頭爺爺知我!我确實有事兒請教,我沒有趁手的近戰兵器,我想問問這京城中哪家的鐵匠鋪,兵刃做的最好?”陳璞好像澹台十方在誇他一樣,美滋滋的道。
澹台十方還未說話,張守陽嘬了口大煙袋,“京城的鐵匠鋪無數,但要說兵刃打的最好的,其實不是最有名氣的那幾家,而是隐居在定武區的王麻子,他親手打的兵刃看起來黑乎乎,卻異常堅韌,最适合大開大合的戰場劈砍。”
澹台十方也說,“東南方,去吧。”
陳璞一想,東南方?定武區?王麻子?那不就是那個林枭陽家門口的麻臉老鐵匠嗎?
“妥了,我先去搞把兵器回來,我回頭教你們玩橋牌,那玩意兒讓你們幾個勝負心這麽重的老頭子玩,肯定有趣!”陳璞笑道。
陳璞和茶娜再次來到定武區,宇字區,那小鐵匠鋪正叮叮當當的發出捶打鐵器的聲響。
走進去,正看到王麻子在教授徒弟技藝,整個鐵匠鋪好像隻有他們師徒兩人,那徒弟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可是臂力驚人,極爲快速的掄錘,頻率不變,力道竟然也不減。
如此快速的掄錘,竟然從陳璞進來後,還持續了一炷香,神人!這力量堪比群青牛了吧?
捶打停止以後,陳璞咳嗽一聲,“老人家,我又來了!”
王麻子和徒弟都看向陳璞兩人,王麻子咧嘴一笑,滿是麻子的黑臉凸顯的牙齒特别白,“小夥子又來做什麽?鐵鍁不夠用?”
“不是,我是來買兵器的,張守陽張爺爺您知道吧?”陳璞問道。
王麻子說道:“張大煙袋啊?你認識他?”
“他現在住在我家中呢,和一幫老爺子玩的不亦樂乎,我想要個趁手的近戰兵刃,他讓我來定武區,我一聽他的描述,那不就是您老人家嗎?我就過來了。”陳璞笑道。
“既然是大煙袋鍋介紹來的,那就跟我來吧。”王麻子說着走向鐵匠鋪的後院。
鐵匠鋪這買賣實在不是什麽幹淨活兒,這後院也到處黑乎乎的,極爲的髒亂。
跟着王麻子來到一屋前,老頭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自己進去挑吧。”
陳璞走進去,房間不大,左右兩個架子,上面滿是兵器,陳璞挨個的拿起來掂量,都覺得太輕。
“有沒有更重一點兒的?”陳璞回頭問道。
王麻子笑道:“小娃娃,兵器是拿來用的,你拎着輕,揮舞起來可就不會覺得輕了,如果揮舞幾百下,一根筷子你也會覺得重。”
“王爺爺,這您就别管了,我就要重的,能不能用是我的事兒,”陳璞說道。
王麻子一聽陳璞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口氣,倔勁兒上來了:“喏,角落裏那個黑布纏着的大刀,你能拿起來揮舞一百下,氣不喘,力道不減,我就送給你,一文錢也不要你的。”
陳璞走到角落裏,果真看到一個黑布纏繞的東西,彎腰拾起,這回分量是夠了,得有個八九十斤。
打開黑布,果然是一把刀,隻是這把刀太過粗糙了,刀背足有兩指厚,刀身有三尺半長、兩拳寬,刀柄和刀刃是一體的,刀身上到處都是小坑,整體烏黑,連刀刃都是黑的。看起來就好像一塊黑色的鐵塊,被捶打成刀的形狀,根本談不上美觀,怎麽看都隻是個未完成的刀坯。
陳璞拎着這柄大黑刀出來,“王爺爺,你确定這玩意兒是成品?”
王麻子看陳璞舉重若輕的拿出這柄刀,很是驚異,“你不覺得重?”
“正好吧,您這有沒有柴火,我别白揮一百下,幫你幹幹活也好。”陳璞說道。
王麻子指向小院中的角落,那裏有一根一人合抱的粗圓木,有個七八尺長度,陳璞走到進前,用手中的大刀在圓木上刻畫出幾個印子,把圓木分成幾份,然後一手持刀,舉過頭頂,一刀斬下。
一人粗的圓木竟然齊刷刷的斷了,陳璞這才意識到,這好像真是把不錯的刀,繼續揮刀把圓木分成幾份以後,再把每一節擺好,繼續不停的揮刀,打木樁變成兩半、四瓣、八瓣、十六瓣、三十二瓣,當把所有的木樁砍成三十二瓣,早就不值百下。
他能如此精準的出刀,都得意于他從未間斷過的聯系控制如意簽,對力量的掌控已經到登峰造極。
陳璞把大黑刀抗在肩上,擺出一個自以爲帥氣的姿勢,問茶娜:“帥嗎?”
就是陳璞托着一坨屎,茶娜估計也會說帥,點點頭,“帥!比拿扇子有氣概!”
王麻子走過來,一臉吃驚的捏了捏陳璞持刀的手臂,他都有些不相信剛剛的一切是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書生做的。
“這柄刀是你的了,這是一整塊天外隕鐵,我得到以後,無論用什麽方法都不能讓它融化,最後沒有辦法,隻能燒熱以後不停的捶打,把這塊隕鐵打造成了這個不倫不類的樣子,實在是沒有辦法美化它了。我本以爲這東西就是到我死,也找不到他的主人了,沒想到竟然有你這樣的怪胎,你比我那傻徒弟厲害多了!”王麻子說道。
陳璞也本以爲自己和王麻子那憨傻的徒弟差不多的水平,可是真正拎起這把刀揮舞以後,陳璞發現,好像低估了自己,體質屬性值提升到一百多點以後,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厲害不少,難道量變産生質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