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馬上要成親,有家的人了,好好做你的編修,再過一遍核考,就可以做官了,老在我家中厮混,有什麽出息?”陳璞說道。
“炳辰能有陳大人這樣的好兄弟,确是好福氣。”栾顔冰在一旁說道。
冬軒丞點點頭,“我是因爲住習慣了,把這當自己家了,我以後還能常來嗎?”
陳璞一腳踢在冬軒丞的大腿上,“今天要不是栾小姐在,我不踹死你就怪了。”轉向栾顔冰,“栾小姐,随我來吧,咱們去看看冬府,我不想跟他說話。”
栾顔冰微笑道:“是,陳大人。”
冬軒丞看幾人說着就往外走,真的不管自己了,急道:“璞哥兒,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去我家,怎麽能不帶我呢?”追了上去。
冬府在白虎區靠近神武區的這一邊,距離陳府不算遠,走路也隻要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抵達。
冬府不大,三進的宅子,但陳璞是找了名家布置,花草綠植,假山池塘一樣也不缺,在宅子中轉了一圈,栾顔冰十分的喜歡,“陳大人用心了,這宅子我太喜歡了,這其中的家具都沒少破費吧?”
“喜歡就好,我們兄弟間不用計較這些,現在是我比炳辰有錢,過去我不知道蹭了他多少頓飯,雖然從花錢多少上有區别,但在我眼中那都是一樣的,不管是一頓飯還是一座宅子,都是情義。”陳璞由衷的道。
“那是,他可沒少蹭我飯,出門從來不帶錢。”冬軒丞嘿嘿的笑道。
“人之一生,能有一份你們這樣的兄弟情義,不枉此生,顔冰很爲炳辰高興。”栾顔冰溫婉的說道。
陳璞甩出鑰匙,又從懷中拿出地契和房契交給冬軒丞,“接着,以後這就是你的府宅了,我三日後就要離京,你什麽時候想搬過來,就搬過來,怕冷清在我府上住着也可以,随你。等冬叔叔到了,你再搬過來也行。到時候,就在你這宅子裏把栾大人一家接過來,吃一餐親家酒。”
冬軒丞一一接過,“好嘞,我也是有自己宅子的人了,很快也可以有俸祿拿了。”冬軒丞很是滿足。
“你們慢慢看,我先回去了,等下我還要去殷太師府上赴宴。”陳璞說道。
“你這樣赴殷太師的宴,段大人不會多想吧?”冬軒丞問道。
“就是要讓他多想,我其實不想站隊寒門或者世家,我隻做對黎民百姓有利的事,所以不管是什麽派系,隻要做的事情是對天下百姓有益的那我就支持。我不想把時間耗費在無休止的派系傾軋上,毫無意義。”陳璞說道。
“也就隻有你敢這麽說,那是因爲你有蓋世之智慧,一般人沒有派系,怎麽在這殘酷的朝堂混?不過我走運,作爲你兄弟,我站你的隊就是了,哇哈哈!”冬軒丞一語中的,如果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屹立朝堂,那隻有依附派系,凝聚力量。
“站我的隊?那你可有苦頭吃了,我如果兩頭都不讨好,隻做自己認爲對的事,那很可能兩頭都得罪,你可以?好好跟你家老爹和栾大人取取經,别腦袋一熱就胡說!”陳璞一點面子沒給。
冬軒丞也不反駁,“你快走吧,我和顔冰要好好轉轉我們的新房。”
“不知羞,誰跟你看新房!”栾顔冰嗔道,說完就拉着自己的丫鬟躲進了後面的廂房。
“滾去膩歪吧,你成功了!”陳璞說完,拉起茶娜的手就離開了冬府。
冬軒丞當然知道陳璞說的成功是什麽意思,陳璞總和自己的妻子在他跟前卿卿我我,這一回他算扳回一城了。
“哈哈,心情舒暢啊!”冬軒丞樂呵呵的回去找他的小顔冰。
陳璞和茶娜回到陳府,換上華服,陳璞一身貴氣的紫色長袍,頭戴無翅烏紗,茶娜一身紅底黃色花紋的襖裙,都是瑞福祥精心裁制的華服,專門用作特殊的場合,陳璞和茶娜還是第一回穿。
三女幫茶娜穿好襖裙,茶娜有些不好意思,“讓姐姐們一起去吧?我不好意思了。”
“如果可以,你們誰我都不想帶,殷景琪那裏可不是什麽好去處,他現在摸不清我的底細,還以禮相待,今天過後可就不好說了。可我不帶你去,你又不願意,她們也不放心。”陳璞無奈的說道。
“你是代我們去保護他和看住他,省得又有哪個女子看上他,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打扮的越雍容華貴越好。”龍靖雪幫茶娜插着珠花,邊說道。
陳璞苦笑,“我多本分啊,你們說話可得負責任。”
“你本分管什麽用,有往你身上撲的,怎麽辦?”張念雲手持一隻做工考究的步搖,給茶娜插到盤好的頭上,說道。
“冬大人的事情你忘了?萬一送你兩個美人怎麽辦?茶娜妹妹一巴掌一個就香消玉殒了,還是擋在門外吧。”桑柔雙手拿着胭脂,讓茶娜用嘴唇抿了抿,說道。
此時再看向茶娜,頭上珠光寶氣,本就吹彈可破的玉臉,紅豔的櫻唇,茶娜靜下來的時候自然帶着一股高貴冷豔的氣質,配合上一身華美的襖裙,陳璞看的兩眼放光,“好看好看,你們要都這樣打扮一遍給我看才行。”
四女一起說道:“美得你!”
張守陽督造,他的徒子徒孫傾力打造的馬車,這個時候也用上了,陳璞特意囑咐漆成紅色,然後挑選了兩匹棕紅色的馬拉車。
馬車通體火紅,上蓋有飛檐,飛檐的四角上挂着棕色的珠串,車門和車窗镂空的瑞獸雕刻,配合上兩匹棕紅馬,火紅一片,如同天宮的神仙座駕。
這樣的排場,自然不能陳璞親自駕車,吳旬換上一身深青色中山裝,白色的手套,充當禦者。
即使已經是夜晚,這樣的車馬和禦者,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馬車太精美了,好像一朵紅雲從遠處飄來,沒有一般馬車的大響動,異常的平穩。禦者雖然服裝奇怪,但襯托出來的精氣神,同樣讓人驚奇。吳旬第一次覺得,做個趕車的也可以如此的驕傲自豪。
“東家,以後這活兒我包了啊,再有這樣的機會也必須我來趕車。”吳旬偏過頭說道。
陳璞在馬車裏把玩着妻子的小手,“行啊,這樣的要求,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吳大少不覺得丢人?”
“我也是看人下菜碟,這樣的車馬和行頭,又是給東家趕車,不但不丢人,還格外的有面子。等東家以後做了一品大員,這位置還得有人巴結呢。”吳旬說道。
“到那時候,你都是天騁牧場的主人了,有人巴結也沒你什麽事兒了。”陳璞笑道。
吳旬誠懇的說道:“也就因爲我是吳家獨苗,不然我現在還真對天騁牧場沒有多大的興趣。我要是有個弟弟或者哥哥,我肯定不去争,跟着東家,我覺得更精彩。我現在真的認爲,前面的二十年,荒廢了。”
“能醒悟,什麽時候都不晚,以後的天騁牧場在你手裏,我相信不會衰落,但現在的你還不行,撐不起來那份家業。”陳璞時刻不忘自己的導師身份。
吳旬還要說話,可是殷府已經到了,殷府在皇宮東面的青龍區,這一路等于橫跨了小半個京城,許多的人被這架火紅馬車吸引,一直跟随在後面,想看看這是誰家的馬車。
殷景琪把會客的規格提到了最高,讓殷府的大管家殷翔親自迎接,四十多歲的殷翔在殷府門口等了半天了,被凍的有些挺不住的時候,見到從遠處一團火紅的影子逐漸變大,到了進前燈籠下,才看清是紅馬拉紅車,殷翔也是識貨的,他一眼就看出那馬車是頂級的做工和用料,隻是不知是誰能配得上這樣的排場。
殷翔根本就沒有把陳璞和這輛馬車聯系在一起,陳璞他大概打聽了,雖然現在聖眷正隆,可終究也隻是個書生高中,根本不是門閥世家的公子,雖然老爺一再的囑咐他賠上十二萬分的小心,他依然沒有太看得起陳璞。他的勢力眼也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因爲殷景琪權勢熏天,又是世家領袖,來殷府登門的,那都是既有底蘊又有錢的主兒,時間久了,殷翔甚至練就了一番本領,隻看衣服、鞋子就能知道對方的大概身家,隻聽兩句話就能知道對方的底蘊。
出乎殷翔預料的,這火紅的馬車,正停在了殷府正門口,那服裝怪異卻極爲精神的禦者,恭敬的打開兩扇馬車門,殷翔清楚的看到一扇門是镂空的栩栩如生的麒麟,一扇門是镂空的好似要振翅高飛的大鵬鳥,這雕工恐怕隻有木匠張能媲美。
從馬車上下來兩位華服男女,從頭上到腳下無一處不精細華美,武陽的華服就是那麽幾樣,殷翔都能如數家珍,可是眼前的量身華服,他從沒有見過,雖然大體是長袍和襖裙的款式,可是細節處見尊貴,繡工、鎖邊、圖案、是否合身,這兩身華服都達到了極緻,且他從未見過。
殷翔當然沒見過,這是在雲陽的時候就做好的,繡活是用李秋楠傳授的繡法,張家最好的繡工親手繡的,布料是最上乘的混紡,剪裁和鎖邊都是張家最頂級的老裁縫最好的活兒,圖案是張逢年早年珍藏的大家丹青,可以說這量身華服就是如今天下間,最好的衣服,一共五套,這是其二。
陳璞下了馬車後,把妻子攙扶下來,然後緊緊的拉着妻子的手,從吳旬手中接過請柬,遞給殷翔。在陳璞看來這個被凍得絲絲哈哈的中年人,應該就是門房,這大冷天的放個門房在外面凍着,殷老頭兒也夠狠的了。
殷翔接過請柬一看,心中一凜,這就是陳璞?新科狀元?這和他心目中勾畫出來的形象相差太遠了,本來是一個窮書生一夜登天,現在怎麽看都巨富之家的頂級公子,反差太大,殷翔不敢相信。
“不讓進?那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