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璞一把摟過冬軒丞的肩膀,“你這副死樣子給誰看呢?你就這麽迎接我回家?别人如何我都不在意,隻要你把我當兄弟,我們就是兄弟,因爲别人的過錯,搞得自己扭扭捏捏的,有意思?丢不丢人?”
“我爹讓我跟你道歉的,他說他下次見到你一定跟你當面道歉。”冬軒丞還是放不下。
“滾你的蛋!我還不知道冬叔的爲人嗎?這麽傻逼的事兒,跟冬叔不會有關系的,肖奎安那老小子太自以爲是而已,并不算什麽大事兒,這事兒翻篇兒了!再提,我特麽一個月不理你!”陳璞罵道。
冬軒丞嘿嘿的笑道:“翻篇兒好!嘿嘿!翻篇兒好!”
“你倆過來,給你們介紹兩個新朋友,”陳璞把兩人帶到吳旬和蘇且還面前,說道:“這位是吳旬,天騁牧場的少東家,現在暫時是我的馬夫;這位是蘇且還,肅中劍派的少掌門,現在算是我的護衛。”又跟吳旬兩人說道:“他倆就是我在路上跟你說過的,冬軒丞和梁嗣道,你們從身材上應該能分辨誰是誰,都是同齡人,好好親近親近。”
冬軒丞和梁嗣道自然清楚,這兩位估計和梁嗣道一樣,都是父輩拜托陳璞幫忙培養的公子哥兒,他們都清楚陳璞的性格,讨厭的人,或者品行不端的人,他是絕對不會理會的,既然帶進了家門,那就是值得相交。吳旬兩人在路上就聽陳璞說過冬軒丞和梁嗣道,特别是冬軒丞,這瘦不拉幾的竹竿兒,竟然是陳璞最好的兄弟,讓兩人都有些嫉妒。
陳璞拉過孫青牛和秀念,跟所有人道:“大點兒的叫孫青牛,小點兒的叫秀念,以後就是我弟弟了。青牛力大無窮,秀念佛法精深,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啊。”又去拍了拍師弟的脊背,“隆重介紹一下,這可不是一般的黑牛,他叫師弟,彌陀山中的神物,能懂人言,把他當做和我們一樣的人看待就好了,别說我沒警告你們啊,惹毛了他後果自負啊。”
師弟哞——的叫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赤骥這個時候走過來,蹭了蹭陳璞的胳膊,好像有點小情緒了,陳璞沒有介紹它,陳璞拍了赤骥的額頭,“它叫赤骥,馬中之王,後面的兩位是他的愛妃,白的叫白義,是桑柔的;黑的叫盜骊,是小倩的。”
龍靖雪聞言驚喜的跑到盜骊旁邊,親昵的抱住盜骊的馬頭,盜骊好像也明白過來,這個女子以後就是自己的主人了,用額頭蹭了蹭龍靖雪的臉頰。
陳璞走到前院的中間,大聲道:“這就是我們的家,在場的都是一家人,我對諸位沒有過多的要求,隻有一句話,保護家人,守護家。”
所有人都被陳璞所說的話感染,話雖然簡單,但卻包含了太多情感,家是每個人都應該守護的淨土,你守護它,它就會回饋你溫暖和愛。
陳璞繼續說道:“我們家沒有下人,大家都平等,每天早中晚吃飯時間固定,錯過不候。大家各司其職,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多做事,不擅長的領域不強求,比如吳旬,你會養馬、伺候馬,但你不會做飯,那沒關系,赤骥他們還有其他馬匹都交給你打理,飯不用你做;蘇且還性格溫吞,溫文爾雅,擅長待人接物,那家裏來客人,就交給你去接待。端茶倒水這樣的事兒,誰有空誰就幫一把,總之任何事情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分擅長還是不擅長。”
孫流雲和孫青牛,還有秀念、師弟,他們本就是自食其力着長大的,所以對陳璞的這些在這裏簡直離經叛道的規矩,并不覺得難受,反倒覺得這裏很親切和溫暖。
吳旬和蘇且還卻還需要時間适應,都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富家公子,抹平階級對他們來說不容易接受,好在他們被送到陳璞身邊,本就不是以公子哥的身份,從馬夫和護衛的角度,倒是能很快的适應這裏。
晚飯是孫流雲和薛丁山包辦的,吃的衆人都贊不絕口,吳旬舌頭都要吞下去了,最後撐的直喊肚子疼。蘇且還雖然不像吳旬那麽不要命,可也是撐的夠嗆,直呼天庭美食,人間竟然吃的到。
吃飯的時候,陳璞問龍靖雪,“小蝶和韓平安,怎麽不在?”
龍靖雪說道:“今天是爲善報在京城的報社開張的日子,她跟我說今天她可能要很晚才能忙完,我請六個憐花衛姐妹去報社保護她了,你放心。韓平安一直盯着旅行社的事情,還在碼頭。”
陳璞聞言,伸手攔住,“等會兒再吃,我給小蝶留點兒。”
薛丁山說道:“小倩囑咐我了,給小蝶留好了,在食盒裏。”
陳璞聞言,看向龍靖雪,“還是你疼她,我都才想起來,”
吃過飯後,給各人安排好房間,陳璞和四女一起出門去給小蝶送飯,陳璞也想領略一下京城的夜景。
報社不必挑什麽好地方,所以也是就近找的鋪面改造的,在挽月樓所在那條街市的街頭,陳璞幾人從陳府後門出來,走過一條短巷子,就到了街市之上,向左望去就可以看到挽月樓的牌樓和燈火通明的三層樓,向右走百十步就是爲善報社,二層的小樓,匾額上還挂着紅綢。
陳璞走進去,裏面正熱鬧着,樓下有幾個人正在忙碌,陳璞他們想上樓,就看到一名憐花衛的姑娘站在樓梯口,見到陳璞,高興的說道:“小蝶剛剛還在說,也不知道她的秀才哥哥回沒回來。”
陳璞笑道:“你們也都沒吃飯吧,上去一起吃飯,兩大食盒。”
陳璞幾人上到二樓,大小和雲陽的爲善報社差不多,好在有了一間獨屬于主編的房間,有三名憐花衛在門口警戒,那些雕版匠和編輯們,都時不時的瞥上一眼這幾名憐花衛,腰配長劍,英姿飒爽的憐花衛,确實養眼。
辦公室是沒有門的,所以陳璞走進去就看到小蝶在埋頭寫字,旁邊站着兩個憐花衛。
“吃完飯再工作,事情是做不完的。“陳璞說道。
小蝶聽到日思夜想的聲音,驚喜的擡頭,“秀才哥哥!你真的今天回來啦?”
“嗯,回來就看到你不吃飯,” 陳璞說道。
“我本來也是想在家裏等你回來的,可是今天報社開業,我按你教我的方法培訓了這些人快一個月,就爲了這一天,第一張京城爲善日報一定要吸引人,我們已經推翻兩版了,實在走不開。”小蝶解釋道。
“我知道你是想一鳴驚人,其實沒有必要的,報紙是個長期供應的東西,它早晚要成爲武陽百姓的必需品,堅持做下去,保證品質,才是最重要的。某一期的出彩,并沒有那麽重要,而且出彩不出彩,有的時候不是你能決定的。”陳璞說道。
小蝶理解了半天,也沒有全部理解陳璞的話,“秀才哥哥,和幾位姐姐,你們等一下,我要把這些話記下來。”
“行,你記吧,我把飯給你擺好。”這裏隻有一個大書案,陳璞隻得把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先挪到地上,隻留下小蝶刷刷點點書寫着的紙張。
小蝶把陳璞剛剛說的話記下來,然後和六個憐花衛一起吃飯。陳璞來到窗前,看向街市,若有所思,四女都默默的站着,沒有說話。
陳璞想的是,讓這麽一個小女孩兒這麽早的就承受壓力,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在前世,這樣的孩子還隻是個初中生,青春剛剛開始,還是無憂無慮的年紀。
“小蝶,要不讓别人做吧,過幾年你再接手?”陳璞說道。
小蝶聞言,手一抖,筷子就落在了桌上,眼淚瞬間就滴落下來,“秀才哥哥是覺得我做的不好嗎?那我回雲陽教孤兒識字去吧,我明天就走。”
“啊?”陳璞有些發懵,“你哭什麽啊?”
“我做不好,讓你生氣了。”小蝶越哭越兇。
陳璞一拍腦門兒,走過去,把小蝶肩膀扳過來沖着自己,幫她把眼淚抹掉,“你理解錯了,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太多了,沒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我隻是覺得你這麽小,正是無憂無慮好好玩樂的年紀,我把這麽重的擔子壓給你,我有些愧疚。”
小蝶大大的眼睛蓄滿淚水,隻是不再磅礴而出,“真的嗎?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嗎?”
“不是!”
“哦,那我就不哭了,”小蝶自己抹了抹眼淚,“小蝶非常喜歡做主編,我不需要無憂無慮的玩樂,我就是個小乞丐,我不是大家閨秀,我要幫你!”
“你這樣,我要怎麽回報你啊?”陳璞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不要你回報我,現在是我在回報你才對,你給我的那張餅,我還沒有回報完呢!”小蝶破涕爲笑。
陳璞刮了一下小丫頭的小瓊鼻,“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實是費爺爺救了你。”
“是龍姐姐告訴你吧?其實你們都錯了,沒有那張餅,就不會有人要搶奪,沒有人要搶奪,哥哥就不會發瘋,哥哥不發瘋就不會引起龍姐姐和費爺爺的注意,他們如果沒有注意到我和哥哥,那我,已經死了!所以,你的餅,真的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