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有被陳璞知曉的人,就是芳華閣的老鸨,也正是這老鸨,讓方池父子泥足深陷的。
這芳華閣本不是方池的産業,他隻是個顧客而已,他過去是做米糧生意的,借着戰争發了一筆橫财。那時正是漢齊聯盟和武陽戰事正酣之際,無論外面打的多熱鬧,汴京至少還是安穩的,方池是芳華閣的常客,一來二去的還和老鸨珊瑚搞在了一起。
後來芳華閣上一個東家,也是芳華閣的創始人,眼看漢齊聯盟要敗,打算放棄汴京的芳華閣,到洛城去發展,可那時他已經爲那組織做了太多事情,不是他想脫身就能脫身的。
幾次協商無果,最後那組織起了殺心,那位東家全家都人間蒸發了,那組織通過珊瑚聯系上方池,還僞造了轉讓文書,地契也拿了出來,并把這其中的利益說與他聽,更是承諾讓他們父子都成爲地榜實力的高手,再加上珊瑚的枕頭風,方池就同意了。
自打方池接手以來,芳華閣可以說是蒸蒸日上,他還主動去接貨,俨然把自己當成了那組織的嫡系,經過這兩年的暗中觀察,解坤也覺得這是個可造之材,便上報了原子,準備吸納他們父子加入,并且還要收方池爲義子。
除了這些,方池對那組織的架構,原子的身份,司主會見原子的地方等等陳璞最想知道的信息,一無所知。他給出的最有用的信息是,他是吃了那組織給他長期供應的藥丸以後,才功力大漲的。
“那藥丸可還有?”陳璞問道。
“沒有了,每次都是解坤給我藥丸,我必須當面吃掉,當面煉化,絕對不允許我脫離他的視線。”方池現在知無不言。
“這些女子如果不從的話,都吃吃孟婆的藥,然後就屈從了嗎?”陳璞問道。
“也不一定,有時候我們先享用一番,有的也就屈服了。”這貨已經形成了慣性,該說的不該說的,已經分不清了。
“我看這些女子都在馬車上昏迷了,需要解藥才能醒來嗎?”陳璞強制自己克制,繼續問道。
“不必,這都是孟婆給的迷煙,估計再有一兩個時辰也就醒了。”方池。
“那你就去等你兒子吧。”陳璞說完,站起了身。
方池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頹然倒地,無聲無息,心口一點血迹慢慢擴大。
所有人都已經被解決,衆人也都聚攏過來,陳璞說道:“蘇老爺子,跟我們進去,其他肅中劍派的英雄,都在這守着。這些女子都中了迷煙,等會兒可能就會蘇醒,一定要安撫好她們,别讓她們亂跑,我們馬上去把芳華閣那二十幾位女子救出來。”
陳璞說完,就往山洞走去,可是沒走幾步又返回來說道:“我怕等下有什麽突發狀況,我們把那些女子救出來以後,除了蘇老爺子,剩下的人由且還兄帶帶領直接趕往别院,一刻也不要停留,哪怕我們都死了,也至少救下了這許多無辜女子。”
進了山洞以後,是一段斜斜向下的道路,然後才是的平坦通道,通道裏漆黑一片,陳璞注意到通道左右兩邊的角落都有竹子做成的管道,看來通氣就靠這竹管,不然一裏多地的距離,人早就悶死在裏面了。
陳璞小聲的囑咐道:“左右兩邊的牆根下有竹管,别踩碎了啊,通氣全靠它呢。”
爲了把危險将到最低,陳璞走在最前面,放開意識,集中精力的警惕有沒有人闖入他這三百步的安全距離。
安全抵達了那地下監獄,遠遠的就聽到其中女子抽泣的聲音,雖然裏面有蠟燭,陳璞也沒有貿然走過去,而是在那些女子看不到的地方,用她們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不要叫喊,如果你們願意跟我們走,你們就把手臂伸出栅欄。”
陳璞的聲音響起時,本來嗚嗚咽咽哭泣的女子們瞬間就安靜下來,安靜到死寂,然後一條條的手臂緩緩的伸出來,沒有舞動,沒有呼救,平靜的像一場儀式,那些手臂纖細,沒有血色,幾乎每一條手臂上都滿是鞭痕和淤青,好像一灘死水中蕩起了了波紋,這每一條手臂,都是對自由和希望的渴求。
陳璞手持中吉簽,用力劃過鐵栅欄,好在都是凡鐵,并不需要多用力就輕松的劃開,劃開兩道可以輕松出入的門以後,陳璞輕聲說道,“你們跟着那個大娘,一直跑,往外跑,跑出去,有人帶你們離開這裏。”陳璞指向褚青絲。
這些女子沒有出聲,即使哭泣也是默默流淚,大的領着小的,有幾個四五歲的被别的女子抱着,跟在褚青絲後面,死命的往外跑去。
等這些女子都跑出去以後,陳璞小聲說道:“我們就在這裏等着,解坤和孟婆看方池他們久久不歸,一定會下來查看,我們就躲在地道和這監獄的交彙處,不管是誰,看到這被打開的栅欄,第一反應一定是追出去,隻要有人跑過來,我們就動手,注意堵住去路和來路,直接下死手,在他們身上是不可能問出什麽的。解坤雙手就是武器,手指甲很長注意防範,孟婆會用藥石,一定要謹慎,能一招殺了就别用第二招,越快越好。”
茶娜、薛丁山、蘇烈陽三人都躲在了監獄和通道交彙處的黑暗裏,陳璞卻找了一間最寬敞的用刑室,把周圍的蠟燭吹滅,站在角落裏靜靜等待,放空心靈,讓身體機能減緩。
褚青絲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薛丁山轉述了陳璞剛剛說的話。
大概半個時辰後,幾人都聽到了咣當的一聲,應該是有人打開入口進來了,陳璞放開意識,是孟婆!
孟婆佝偻着身軀,慢吞吞的走下樓梯,見到人去樓空的監獄,咦了一聲,緊接着就往地道沖去,這一刻竄出,哪裏還是剛剛那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就是個大姑娘也不能跑這麽快。
孟婆剛跑進黑暗,就迎上薛丁山的全力一拳,薛丁山戴上了他那副黑色手套,夫妻倆血脈激發,這一拳可以說是薛丁山的巅峰一拳。
這有心算無心的一拳擊在孟婆的胸口,孟婆聽到拳頭破空聲的時候,就知道不妙,可是薛丁山這一拳太快了,她連内力護體都沒來得及,就被一拳轟中胸口,整個胸腔都塌了,一口血噴出。
倒飛而回的孟婆,身體還在空中的時候,一直吸附在房頂的茶娜一腳點向孟婆的丹田,身受重傷的孟婆眼睜睜看着茶娜一腳點下,卻什麽也做不了,她全身的内力都被薛丁山的傾力一拳打散了,要聚攏内力需要時間,她在空中又無處借力,等于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去死。
茶娜一腳點中,孟婆想呼喊,可是喉嚨間全是未吐盡的血液,兩眼凸起,身體像破麻袋一樣落在地上,一臉不甘心的步了黃泉路,不知道奈何橋上,誰喝誰的湯,誰是誰的碗。
蘇烈陽奔出,查看了一下孟婆的呼吸,苦笑道:“這哪裏有我老頭子出手的機會。”
薛丁山走出黑暗,“有心算無心,不甚稀奇,你老人家的劍在這狹小空間也施展不開。現在這裏充滿了血腥味,即使我們把這老太婆的屍體收起來,解坤下來的時候,依然會聞到,自然會提高警覺的,不會再中埋伏了。”
陳璞從黑暗中走出,看着仰面到地的孟婆,“埋伏有很多種,你們都回到原來的位置吧,等下解坤過來,我來第一撥偷襲,不行的話,你們就一起上亂棍打死老師傅。”
四人都回到黑暗處,陳璞用隐形的中吉簽用力劃開自己的手掌,不用力還真劃不開,劃開以後趕緊往臉上抹一把,再看傷口就已經愈合了,再劃再抹,弄了一臉一身以後,陳璞把鞋脫掉,躺在地上,把孟婆的屍體翻過來,蓋在自己的身上,手臂從孟婆屍體的下面穿過,隻露出一個手掌。
又過半個時辰,再次聽到入口打開又關閉的聲音,陳璞放開意識,屏住呼吸。
果然是解坤,他下了樓梯以後,先看到趴在地上孟婆和仰面的陳璞,然後才看到空空如也的牢房,顧不上牢房,兩步就來到了孟婆和陳璞跟前。
關心則亂,他最先查看的是孟婆的生機,而不是陳璞的生機。陳璞雖然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依靠意識視物,可如果解坤先查看他,他還是無所遁形,在天榜高手面前假死就是一個笑話。
可解坤第一個翻開的是孟婆的屍體,也就注定了他的結局,手剛觸碰到孟婆的屍體,他就知道沒有挽回餘地了,“老婆子……”
他剛說出老婆子,陳璞露在孟婆屍體下面的手掌毫不停息的連續三發掌心飛匕,依次發出,不是他不想發出更多,隻因他隻有三枚如意簽,也隻能一個一個發。
三記掌心飛匕發出,陳璞根本就不敢看是否建功,一個閃就到了薛丁山幾人的身前,大吼一聲,“揍他!”
這次一直憋着勁兒的蘇烈陽,率先奔出,一劍挑向趴伏在孟婆屍體上的解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