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匹紅馬,鬃毛極長,奔跑間深紅色的鬃毛随風而動,配合上渾身赤紅油亮的毛色,再加上優雅矯健的身姿,渾身上下散發着王者的驕傲。
“這就是我的馬王,那兩匹是它的愛妃,你要能令它臣服,你就可以一次牽走三匹馬,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吳定方有些煽風點火的意味,他看陳璞那麽得意,特别想看他吃癟的樣子,自己縱橫商場三十幾年,如此讓一個不滿二十的小年輕壓制了半天,還是有些憋氣的。
陳璞笑了笑,“師弟,走!給你找個小弟去!”
師弟來到陳璞身邊,斜眼看了眼那三匹馬,眼露不屑,一副勉爲其難幫幫你的架勢。
“等下,你攔着那兩匹母馬就行,那紅的你不要管,靠你讓它屈服的話,它也不會服氣的,”陳璞叮囑道。
陳璞也不知道師弟聽沒聽見,因爲他已經沖了出去,直奔那三馬的位置。
從師弟出現在這裏,那三匹馬就焦躁不安,躲到距離師弟最遠的馬場邊緣,師弟的氣場太強大了,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看師弟閃電奔至,一黑一白的兩匹母馬吓的躲在了赤紅色馬王的身後。
馬王其實也很懼怕,隻是自己畢竟是王者,何況還有兩位愛妃在身邊,再懼怕也不能退,揚揚前蹄,長嘶一聲。
師弟理都沒理他,兜了個圓圈,把兩匹母馬堵住,大牛眼盯着兩匹母馬,哞——的叫了一聲。
兩匹母馬本來是想狂奔而逃的,可是聽到師弟的叫聲以後,逐漸安靜下來,不那麽焦躁不安了,看來是聽懂師弟的意思。
陳璞不緊不慢的走過去,距離馬王還有十步的時候站定,“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欺負你的,咱倆單挑,跟我過來!”說完就轉身走向馬場中間。
那馬王好像沒聽懂陳璞說的話,呆呆的站着沒動,師弟極爲不耐煩的又哞——的叫了一聲,馬王有些不情願的走向陳璞。
陳璞看他委委屈屈的樣子,哈哈笑道:“你老老實實跟我來不就得了,上趕着被他欺負,我也沒辦法。”說前半句話的時候還是在原地,後半句話的時候已經在馬背了。
馬王明顯一愣,這人是怎麽到自己身上?這太違反它的認知了,但不妨礙他本能的捍衛自己的尊嚴。那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的黑牛自己不是對手,可你個瘦不拉幾的人,也敢小看我?
馬王瘋狂的跳躍,前蹄和後蹄交替躍起,想在跳舞一般,其上的陳璞抓緊馬鬃,身體随着馬王的跳躍而擺動,這個時候強化後的身體體現出了強悍,無論馬王如何跳躍,陳璞雙腿都緊緊的夾住馬身,全身的肌肉随着馬王的跳躍運作起來,每一絲肌肉都在釋放着能量,無論馬王如何跳躍都不能把陳璞甩下。
馬王似乎失去了耐性,突然發足狂奔起來,速度極快,跟師弟的全力奔跑也不遑多讓,如此高速的奔馳,陳璞感覺自己的臉都被空氣擠壓的變形了。速度提升至極緻,很快就到了圍欄邊上,馬王突然一個急停,人立而起,長嘶一聲,它設想的是,靠高速奔跑和急停把陳璞甩飛出去。
可馬王又失算了,陳璞沒有内力,隻靠肌肉的力量,在那麽高的速度下,他的肌肉力量不足以抵消掉身體前沖的慣性。但他卻依然安穩的在馬上,原因隻有一個,他使用了閃,在他身體要飛出去的瞬間,他使用了閃,又穩坐回了馬背。可以說,隻要陳璞有靈簽閃,馬王就絕對無法甩飛他。
馬王惱羞成怒,更加瘋狂的跳動,陳璞現在把身體交給肌肉的自然反應,并不用怎麽去操控力量,馬王的全力跳躍,根本拿他沒辦法。
陳璞此刻沉浸在剛剛使用閃的體會之中,他明悟了一個閃的特性,這是他過去不曾想到了,這很可能會颠覆他對閃的使用。
閃可以重置他身體的狀态,他剛剛明明身體已經離開了馬背,那巨大的慣性,足以把他甩出去十幾步遠,可他使用了閃以後,那慣性消失了,他重新回到了馬王的身上,安安穩穩。
這樣的認識讓陳璞興奮莫名,設想一下,他一拳打向被人,馬上使用閃,身體不但可以到任何想到的地方,還沒有了慣性,可是轉念一想,他沒有内力,好像他出拳也打不到誰,能被他打到的,用如意簽也能打得過。
又想到,他可以抱着别人跳下懸崖,然後在閃回去,可是轉念一想,能被他抱着跳下懸崖,而無法反抗的,好像不用那麽麻煩也能殺死。
想來想去,就洩氣了,雖然是個驚人的發現,可是自己沒有内力,說什麽也是白搭,僅憑借肉身力量,估計得個幾年以後,才能有作爲。
陳璞正在放飛思想,盡情想象的時候,馬王又啓動了,奮盡全力的狂奔,毫無保留,速度提升至極緻的時候,又是一個急停,這次它沒有人立而起,它剛剛懷疑是不是自己人立而起讓這讨厭的人沒有甩出去。
陳璞屁股剛離開馬背,又一個閃,坐了回去。
這樣又奔跑、跳躍了三回,馬王累的不停的喘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它服了!
陳璞拍了拍它的脖頸,“走吧,去接你的兩個愛妃。”
馬王聽話的走到自己的兩個愛妃面前,一黑一白兩匹母馬,親昵的用頭蹭蹭馬王的頭,以示安慰。
陳璞跳下馬,來到師弟面前,拍了拍他的額頭,“欺負小母馬,還耀武揚威的,看你那出息!”
師弟瞥了他一眼,不屑的離去,對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非常的看不起。
陳璞走向衆人,馬王自覺的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沒有了剛才的乖張和跋扈,而一黑一白兩匹母馬跟在馬王身後,一如乖巧的嬌妻。
吳定方想不明白剛才看到的一幕,陳璞身體明明已經要被甩飛了,可下一瞬間他又穩穩的坐在馬背上,他一度以爲自己眼花了,可是這樣的事情反複上演,他就知道不可能是眼花,再加上旁邊衆人見怪不怪的樣子,他醒悟過來,陳璞一定是有什麽特異的能力或者武功。
看向沖自己走來的陳璞,吳定方苦笑連連,開玩笑道:“這回我可下血本了,吳旬要是教不出來,你對不起我!”
“您老自己說的,買一送二,可不賴我。”陳璞笑道。
吳定方沖馬王努努嘴,“取個名字吧。”
陳璞剛剛就想好了名字,前世的穆王八駿擺在那裏,根本不用他抖機靈,他要是弄出個小白、小黑、小紅的自己都覺得有些對不起這三匹神駒。
“馬王叫赤骥,黑的叫盜骊,白的叫白義。”陳璞脫口而出。
吳定方擊節叫好,“不虧是一路解元,好名字!沒有埋沒我這馬王。”
陳璞沖桑柔道:“盜骊和白義,你選一匹,剩下一匹給小倩留着。”
桑柔走了過去,摟住了白義的脖子,親昵的蹭了蹭,白義好像也喜歡桑柔,轉過頭看着她,桑柔叫道:“我要白義!”
陳璞點點頭,然後問吳定方道:“吳叔,再給三套馬鞍呗,送人送全套啊。”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來訛我來了!”吳定方說道。
“您才看出來?晚了!”陳璞說着走向赤骥,拍了拍它的脖頸,沖師弟說道:“師弟啊,以後赤骥就是你小弟了,那兩位是你弟妹,你做大哥的得照顧小弟和弟妹,知道不?”
赤骥好像聽懂了陳璞的話,主動的走向師弟,用馬頭蹭蹭師弟脖頸,師弟本想躲開,可是猶豫了一下,沒有動,哞——了一聲,算是答應下來。赤骥好像很高興,歡快的倒起了小碎步,像個優雅的少年。
從吳定方那裏要來三個精緻考究的馬鞍,給赤骥和白義裝上,盜骊因爲沒人騎,就把它的馬鞍放到了馬車上。
吳定方大方的送了所有人一匹馬,秀念因爲有師弟,沒有要;孫流雲因爲不會騎馬,就算會,一般的馬也馱不動他;孫青牛和茶娜也沒要,茶娜要和陳璞共乘一騎,孫青牛好像非常不喜歡騎馬,既不想學,也不向往。
揮别了吳定方一家人,一行人回轉汴安城。
在快要進城的時候,城門裏一個身背長刀的漢子,推着一個獨輪車緩緩而出,車上是草席包裹的屍體。
陳璞和董元坤一眼就認出那是修齊,董元坤下了馬,走過去,“修兄,需要幫忙嗎?”
修齊一臉悲戚,“不用!”說完就推着屍體繼續走,眼神空洞,沒有焦距。
陳璞也從馬上下來,一把抓住要從他身邊推車而過的修齊,“自尊不要用在這個時候,連老人家最後一程都不能送好,一輩子你都會活在愧疚中,别想再武道上能有寸進了,推着老人家跟我走,棺材我給你買,算借給你的。”
陳璞說完就松開了手,重新上馬,一行人繼續前行,走進西城門。
修齊站在原地,推着獨輪車的手不停的顫抖,掙紮半天,最後推着獨輪車轉了個彎,跟在師弟和秀念的後面,默默前行。
陳璞隻留下了茶娜、董元坤、秀念和師弟,讓其他人都先回客棧,打聽了一下城中棺材鋪,陳璞和茶娜下馬步行,赤骥不用牽,靜靜的跟在陳璞身後。
到了棺材鋪,陳璞直接說道,“一口楠木棺材,和發喪的全套東西,齊全嗎?”
掌櫃的從裏面走出來,說道:“有。”
“多少銀子?”
“五百兩。”
茶娜從挂在赤骥馬鞍上的包裹中拿出五錠金子,遞給陳璞,陳璞把金子又遞給身後的修齊,“拿着,這些事兒,是你這個兒子做的。進去他們會幫你把老人打扮的體面些,我們在外面等你,我這裏有須彌禅院的高僧,等下到了地方,給老人家超度一番再下葬。”
修齊接過金子,沒有言語,把獨輪車推進了棺材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