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璞并不隐瞞,“爲善拍賣行和爲善旅行社,恐怕諸位暫時碰不到。”可也沒有和盤托出,如果挽月樓和逐日車行也說出來,怕會有麻煩。現階段,還是低調的好。
吳旬嘴巴張的老大,“江南路的爲善拍賣行和爲善旅行社,是你的買賣?”
“吳兄,聽說過?”陳璞還真沒覺得這兩個目前還是小打小鬧的買賣,能在這西北之地有人知曉。
吳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不知道,可是家父提起過,他說這兩個生意将來潛力無限,他十分想見見這兩個買賣的東家,甚至要前往雲陽。”
陳璞謙虛道:“跟吳爵爺比,我這小買賣什麽都不是。吳爵爺太擡舉了,不敢當啊。”
“這麽說那兩個點子,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吳旬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測,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的書生,有那樣的本事?讓一直被自己仰望的父親誇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嗯,是我想的。”陳璞承認道。
“那你說什麽也要跟我回一趟牧場,我把你帶回去,我爹就不會見我就罵了,你是不知道,我爹現在看我越來越不順眼,我得讓他高興高興。”吳旬倒是真沒什麽貴公子的架子,現在竟然一副哀求的口氣。
“貴牧場,從汴京城一日可往返嗎?”陳璞問道。
“可以,沒問題,我親自接送你!”吳旬興沖沖的道
“那明天吧,你到雲客居接我。”對這吳大少,陳璞的印象不錯。
吳旬聽陳璞答應了自己的邀請,高興的自己幹了一杯酒,滿面笑容。可見讓他爹認可他一次,對他來說多麽的重要。
這邊敲定了行程,蘇且還想起一事,問董元坤道:“董兄弟,我正好有一件事要問你。江湖上瘋傳,南方武林出了一位獵榜狂魔,專殺天地榜上人。隻身敢上擎天寨,徒手消滅洛水幫,這事兒可是真的?”
董元坤聞言,小眼睛眨巴眨巴,哈哈的笑了起來,他很少如此的大笑,至少陳璞沒見過,笑過之後,董元坤一指陳璞,“你問他,他比我清楚這些事兒。”
蘇且還不解,這江湖事兒,問一個要參加會試的解元公,這不等于問道于盲嗎?
“陳公子知曉?”蘇且還試探的問道。
陳璞也有些難爲情,今天好像不應該來這裏,這跟自己低調的想法不符,可他又不能說謊,這裏畢竟都是年輕一輩頭面人物,未來二三十年,在坐這些人定然會釋放出驚人的光芒。
“那個,那是我做的。”陳璞不知道該作何表情,有些無奈。
蘇且還笑道:“陳公子,不要鬧,家父和爺爺囑咐過我,如果能有幸遇到這位青年俊傑,一定要請到派中一叙。還讓我以他爲榜樣,說江湖兒女就該有這樣的氣概,如果陳公子真知道一些内幕,請不吝賜教。”
董元坤笑夠了,這會兒看人家不信,便說道:“蘇老哥,你還别不信,獵榜狂魔就是他,隻是擎天寨和洛水幫的事情其中曲折,我也不甚清楚,你要想知道還隻能問他。”
董元坤的話,蘇且還還是相信的,因爲他了解董元坤的爲人, 董元坤是絕對不會說謊的,不是因爲他不會,而是因爲他不屑。
“真的是陳公子?獵榜狂魔?”蘇且還還是要再确認一次。
“如果你說的是策劃滅掉擎天三十六寨,還有在飛盧山莊放走那近千江湖人的話,那确實是我做的。可這獵榜狂魔的名号,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來的,我可不承認。這得多大的膽子,才敢獵殺天地榜啊。”陳璞苦笑道。
蘇且還這次相信了,如吳旬剛剛一般,笑的合不攏嘴,“陳兄弟,無論如何,你得跟我去一趟肅中劍派,我爺爺和爹對所謂的擎天三十六寨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對洛水幫的嚣張跋扈也最是看不慣。”
“我都答應吳兄了,要是不答應你,你不得恨死我。那後天吧,你看行不?”陳璞說道。
蘇且還有些郁悶的說道:“我要早知道陳公子就是那位青年俊傑,我怎會落在吳黑子之後,不如你明天來我肅中劍派,後天再去天騁牧場吧?”
“門兒都沒有!告狀精,君子成人之美,你自己邀請晚了,還想插隊?老實排着去吧!”吳旬對能讓蘇且還吃癟,非常高興,又滿飲一杯。
蘇且還也知道以對方的性格,是不可能讓與自己的,隻得歎口氣,“那就說定了,後天我到雲客居接你。”
陳璞:“我來此就是遊玩,能見識天騁牧場和肅中劍派,實屬意外之喜了,我恭候大駕。”
一直沒有怎麽說話的肖鼎,這個時候說道:“陳公子既然是江南路的解元,那可是長居雲陽城?”
“嗯,是的,我就在雲陽城長大。”陳璞說道。
肖鼎繼續問道:“那你可是在雲陽書院求學?”
“沒錯。”
“那董祭酒你識得?”
“嗯,那是我的恩師。”
“那你可認識冬軒丞?”
陳璞現在隻想說,這個世界太小了,怎麽誰都能跟自己扯上關系,可關于冬軒丞,那自己是必須面對的,無論這事情是好是壞,哪怕對方跟冬家有仇,自己也不能避讓,點點頭,“那是我最好的兄弟,肖兄認識他?”
肖鼎激動的站了起來,把他身邊的吳旬拉開,自己一屁股做到吳旬的座位上,然後對旁邊的陳璞說道:“家父和冬銳達冬叔叔關系莫逆,都是洛川走出來的,我兒時還和冬軒丞一起玩耍,後來冬叔和我爹官兒越做越大,從我八歲那年分别,我便再也沒有見過冬軒丞了。他們現在都還好嗎?我也不敢跟我爹亂打聽。”
陳璞看他說的真摯,不似作僞,便說道:“冬大人和冬軒丞都很好,這次會試冬軒丞也會參加的,我跟他一起從雲陽出發的,我往北而來,他往西而去,先我一步到京城。”
“這麽說,在京城就能見到他了?”肖鼎非常高興。
“嗯,必能見到。”陳璞說道。
“那我就不邀請你到我家了,我可不可以與你同行?路上還可向你請教學問。”肖鼎眯起眼睛,極力的想看清陳璞的表情。
“這都是小事兒,我大概九月初九以後就會出發,到時候我到府上接你一起走。”陳璞答應下來。
吳旬舉起酒杯沖肖鼎說道:“來吧老肖,慶祝一下。”兩人都極爲高興的喝完杯中酒。
童長風這時候說道:“是不是就差我了?可我是真不知道怎麽跟陳公子拉上關系啊,我家的情況諸位也都清楚,我要是硬要跟誰拉上關系,就好像在咒誰得病似的。”衆人聞言都哈哈大笑。
除了這四位頂級公子哥,桌上還有幾位汴京城的官宦或者巨賈子弟,他們本沒把陳璞當回事兒,可是經過剛剛這一番話語,一個個都驚呆了,感情這是個過路神仙啊,經商、官場、江湖統統涉足,這不是神仙是什麽?
對陳璞有了充分的認識以後,氣氛越發的熱烈,還有人提議去青樓坐坐,陳璞連連擺手,“喝喝酒聊聊天,我還行。青樓是萬萬不能去的,我帶着兩位嬌妻出門,諸位又不是沒看見。”
吳旬小聲道:“家有悍妻?”
“并非悍妻,隻是不想她們難過,嫁給我都委屈她們了,我再沾花惹草,我自己都慚愧。”陳璞說道。
“沒想到陳公子,還是個情種。”蘇且還笑道。
“這個評價嘛,我就笑納了!”
這頓酒席吃的賓主皆歡,散席後,陳璞來到隔壁的房間,孫流雲和薛丁山正在對桌上吃剩下的菜肴品頭論足。
最後薛丁山總結道:“這酒樓的水準在武陽算是中上,已經很不錯了,對得起這價錢。”
茶娜和桑柔看陳璞進來,一左一右的圍上來,拉住陳璞的手,都媚眼如絲的看着他。
“剛才的話,你們聽到啦?”陳璞問道。
“嗯,”兩女都輕輕點頭。
“我故意說給你們聽的。”陳璞壞笑。
茶娜小聲說道:“我們知道。”
桑柔說道:“反正是真的。”
這一夜自然是說不出的柔情蜜意,道不盡的個中真味。
第二日早早的,吳旬就到了,雲客居的門口四駕豪華馬車排開長隊。
吳旬看陳璞出來,走上前說道:“我已經連夜派人去牧場給我爹送信了,咱們現在出發,中午正好可以吃到烤全羊。”
“吳兄如此看重,我有些惶恐啊,萬一我不能讓吳爵爺滿意,豈不是讓你空歡喜?”陳璞笑道。
“就沖那兩個買賣是你想出來的,就足以讓我爹滿意了,不用謙虛了,咱們出發吧。”吳旬說道。
陳璞也不再廢話,跟茶娜和桑柔一起上了一架馬車,馬車極爲寬敞,三人躺下都可以。
薛丁山夫妻乘坐一架馬車,孫流雲自己一架,董元坤和兩個孩子一架,師弟優哉遊哉的跟在最後。
馬車馳出汴京的西門,放眼望去一馬平川,馬車一路往西北奔馳。
兩個半時辰以後,就抵達了天騁牧場,陳璞下了馬車環顧四周,不得不說吳定方真是選了個好地方,水草豐美,天高雲闊,老天爺眷顧的養馬之所。
馬車的前方不遠就是一片房舍,沒有圍牆,大大小小的房舍鱗次栉比,在中間最大的一處房屋門前,有幾人正站在那裏往這邊望來。
吳旬來到陳璞身邊,“我爹親自來迎你來了!”
“啊?這如何使得?”陳璞受寵若驚,自己如今的那點兒買賣,就算加上挽月樓和逐日車行,也不見得比得上吳定方,更何況人家是實打實的白手起家。
跟在吳旬身後,往前走去,吳定方五十多歲,滿面紅光,天庭飽滿,皮膚和吳旬一樣黝黑,一身簡單的深青色長袍,根本就看不出頂級富豪的樣子,此刻他正看向陳璞,“這位就是爲善字号的東家?”
“小子陳璞,爲善字号卻爲我創。吳爵爺親自出迎,實在折煞小子了,實不敢當啊。”陳璞緊走兩步,躬身道。
“不到二十歲,能有你如此成就的商人,我此生未見過,你不敢當誰能當?年輕人,不要一味的謙虛,年輕嘛,意氣風發才是少年郎啊!”吳定方微笑道。
陳璞直起身,說道:“謹慎慣了,怕得罪人啊。”
“哈哈,說實話了,說實話好!諸位可以四處看看,也可進來喝喝茶,需要什麽跟吳旬說,我要跟陳公子好好聊聊,少陪了。”吳定方沖薛丁山他們說道,說罷就拽着陳璞的胳膊往房内走去。
吳定方竟然是一位如此性情中人,隻是出乎陳璞所料的。
茶娜和桑柔寸步不離的跟在陳璞身後,薛丁山夫妻打算在這大草原走一走,董元坤也打算找匹馬,盡情的馳騁一番,兩個孩子更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遼闊的草原,興奮的不得了,跟師弟一起撒歡兒去了。
孫流雲也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沖吳旬說道:“我聽你說有烤全羊?在哪裏?帶我去看看。”
吳旬哪裏知道孫流雲的打算,“老爺子可是餓了?”
“非也,我隻是喜歡鑽研吃食,久聞肅甯烤全羊的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天說什麽也要鬧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