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璞也帶兩個妻子出去逛街了,薛丁山夫婦隻得看孩子。
趕路的過程中,陳璞交給秀念一個任務,讓他給孫青牛講經,不但要求孫青牛領悟,還要求他背誦,拗口的佛經讓孫青牛有點怕秀念,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背誦了一篇經文,不知道下一篇又會是多麽難。
這一路上,薛丁山爲了讓孫青牛盡快的掌握神力,還讓他雙手握住兩個雞蛋,紮馬步不停的出拳,越快越好,越用力越好,但是雞蛋不能碎。爲了讓他練習,專門買了一筐雞蛋給他預備着,當進入汴京的時候,一大筐的雞蛋,所剩無幾。
開始的時候,孫青牛出拳,雞蛋必碎,或者因爲不敢緊握,出拳雞蛋就飛了出去。爲了保持雞蛋完好,出拳就不敢快,可一慢,秀念就在一邊說道:“加背一句!”
在這樣的折磨下,孫青牛進步神速,到汴京的時候,已經能以最快的速度出拳,而雞蛋不被捏碎。
陳璞他們走了以後,孫青牛自覺的拿出兩個雞蛋,準備繼續練習,薛丁山說道:“青牛,不用再握雞蛋出拳了。”說着遞過一塊木頭和一把小刀,“你把雞蛋放到茶碗裏,然後用小刀把這塊木頭削成雞蛋的樣子,要光滑。”
孫青牛本以爲這比握雞蛋打拳簡單多了,可上手了以後才知道這有多難,他根本無法削出圓潤的弧線,在他削的過程中,秀念在一旁說道:“該背經文了,我念你聽,不耽誤你削木頭。”
陳璞和兩位妻子都已經走出了客棧,陳璞想起了師弟,又走回客棧的後院,找到打盹的師弟。
好心的店小二給師弟面前放了一大捆上好的草料,可是師弟連看都沒看一眼,陳璞走過來,拍了拍師弟的額頭,“走,出去轉轉。”
師弟高興的跳将起來,用點頭蹭了蹭陳璞的胳膊,表示高興。
這樣,三人一黑牛就走出了客棧,走走停停的逛了逛街市,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汴京城的中心區域,這裏赫然有一個大擂台,擂台上當下正有兩個人在你來我往的比試,台下站滿了圍觀的百姓。
這城中放個大擂台,陳璞還是第一次見到,好奇走過去。看向那比武的兩人,實在有些不堪入目,根本談不上什麽武藝,也就是莊稼把式,出拳也沒有章法,腳步淩亂。
“今天這是因爲啥事兒?”
“好像是兩個人爲了争一枚銅錢,說是兩個人一起看到地上有一枚銅錢,都說是自己先看到的,誰也不相讓,就來這公平擂了。”
“比我上次看到的那一對強,那一對是因爲一個掉到池塘中,非說是另一個推他。”
圍觀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說着,自己見過的有趣的擂台比武,陳璞聽來聽去,都是寫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這種事兒官府自然是沒閑功夫管的,而在這公平擂,兩方比試,赢得一方說的就是對的,輸的一方必須得認。
在這達不到法制的時代,這擂台簡直就是民事糾紛的利器啊,最關鍵的是,這還是自助的。就在陳璞感歎這神奇擂台的時候,從人群外氣勢洶洶的走來一幫人,走在最前面的五人,泾渭分明,明顯是不對付的兩夥人,陳璞竟然認識其中一人,赫然就是董元坤。
董元坤遠遠就看到惹眼的師弟,自然也就看到陳璞三人,跟邊上兩人打了個招呼就朝陳璞走來。
來到陳璞進前,董元坤難得笑道:“你猜猜那四位都是誰?”
“連都這麽笑了,那肯定是有趣的人物。你說就是,我怎麽會知道。”陳璞對這種“你猜猜”的事情,最是不想參與。
“肅甯路安撫使肖奎安的公子肖鼎,天騁馬場的少當家吳旬,肅中劍派的少掌門蘇且還,最後一位你肯定想不到,汴京童家大公子童長風。”說到最後,董元坤滿眼笑意的看着陳璞。
陳璞聽到汴京童家,也有些想笑,剛冒充了人家,就遇到正主,“出了什麽事情?”
“這汴京的公子圈,分兩派,一派以肖鼎和吳旬爲首,一派以蘇且還和童長風爲尊。我去年随父親來過汴京,給肅中劍派的老掌門蘇烈陽蘇老劍客祝壽,蘇且還是蘇老劍客的孫子,如今肅中劍派掌門的兒子,爲人中正平和,溫文爾雅,我和他在壽宴互相比試,印證武學,算是一見如故。今天來此是因爲這兩方的人中有兩位公子哥因爲一位青樓女子争風吃醋,要來這公平擂比試一番,誰輸了誰就退出。”董元坤解釋了一番。
這四人之中,陳璞除了不知道肖鼎以外,其他三位的家世他是清楚的,肅中劍派也是傳承百年的劍派,老劍客蘇烈陽天榜第七,外号熾炎劍,但讓肅中劍派傲視武林的并不是他蘇烈陽,而是他的大弟子白軒,如今官至極品的樞密使,有這樣的大佛在,肅中劍派無論是官面還是武林都無人敢惹,也無人能惹。
汴京童家就更不必說了,有童若虛撐着,童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不說童若虛如今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就童家世代行醫,杏林魁首的名聲而言,就無人願意得罪,誰還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與這樣的神醫世家交好,有百利而無一害。
天騁牧場本是中原最大的馬場,大當家的吳定方如當年的彭彪一般,趕上了好時候,并且有魄力、有眼光,當年楊湛征戰天下的所有馬匹都出自他手,當時的武陽經常國庫吃緊,很多次吳定方都分文不取的白送馬匹。雖然和彭彪有相似的發家史,可吳定方可遠非彭彪可比的,因爲他是個商人,并沒有江湖背景,老老實實的養馬賣馬。
武陽奪得天下以後,楊湛要給吳定方加官進爵,吳定方婉拒,曾面對楊湛不卑不亢的直言:“草民其實就是個大馬夫而已,鬥大的字不識幾個,爲官隻會丢聖上的臉。若聖上真要賞賜,就賞給我一個好牧場吧,我吳家願爲武陽世代養馬,逐突戎于漠北,還我漢人草原!”
如此知進退之人,怎能不叫楊湛喜愛至極,不給吳定方加官,卻必須給他進爵,直接封爲伯爵,然後讓他随意在武陽的版圖上尋找牧場,隻要他認可的,那就是吳家的世代養馬地。最後吳定方圈定了汴京北方的一塊草原,把天騁牧場遷移至此。
就在陳璞和董元坤對話的時候,蘇且還走了過來,“董兄弟,有沒有興趣上台活動活動?”這蘇且還确實如董元坤所說的,溫潤如玉,有修養有氣度,一身月白的錦袍,更是襯托出他的俊逸。
董元坤沒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看向陳璞,這一眼讓蘇且還很是訝異,向來對任何人不假顔色的截劍派少掌門竟然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本來他隻以爲董元坤是碰到了熟人,來打個招呼,此刻卻開始正視起這位帶着兩個女子和一頭黑牛招搖過市的書生了。
“我這兄弟就看重武學,别的都不重要,如果對方配做他的對手,一番比試有挑戰,有難度,他自然願意。可若是個廢柴,他才懶得動手。他嘴笨,這番話的我替他說。”陳璞笑道,董元坤也在一邊點頭。
聽到陳璞的話,蘇且還也不在意,“沒所謂的,其實也就是互相找個樂子,我們汴京的傳統而已,并不會受傷。董兄弟,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公子嗎?”
“這是我在江南路結識的陳璞陳公子,在我對截劍道的領悟上幫了我的大忙,我非常感激他。這位是肅中劍派的少掌門,蘇且還蘇公子,我與其在蘇老劍客的壽宴上,一見如故。”董元坤互相介紹道。
蘇且還搜腸刮肚的也沒能把陳璞這個名字和哪個大勢力聯系起來,可笑容不改,“能讓董兄弟推崇備至,必然是人中龍鳳。稍後,陳公子可否賞光,與我們一起喝上一杯?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好說,我們也是一路遊玩至此,正需要蘇公子這樣的當地人,給指點指點有什麽好去處。”陳璞也笑道。
“告狀精!到底打不打?”那邊吳旬沖蘇且還叫道。
在新朋友面前被人揭短,饒是蘇且還,也是有些赧然的,“小時候這吳黑子騎馬追我,我告訴我了我爺爺,我爺爺帶着我去找他爹,他爹把他狠揍了一頓,從此就記恨上我了,這外号我也真是冤枉。”跟陳璞解釋了一下,轉身道:“吳黑子,你們派誰出戰?能上台面的就我兄弟出戰,上不了台面的,我親自出手!”
膚色确實比較黑的吳旬,偏偏穿了一身天藍色的衣衫,顯得他更黑,吳旬聞言,從他身後的人群中拉出一人,“這位是,煌光刀修齊,年輕一輩的用刀高手,你們自己掂量是高手還是低手。”
董元坤一聽到修齊的名字,眼中就露出興奮之色,陳璞一看就知道,這是躍躍欲試了。果不其然,董元坤小聲道:“這煌光刀我是聽說過的,二十三歲,在年輕一輩的用刀者中絕對能排進前三名。蘇兄弟,我想試試。”
蘇且還聞言笑了笑,“你感興趣的人,還真不多呢,”然後高聲說道:“我董兄弟願意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