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璞搖搖頭,“這兩個時間點,一個在桑家,一個在靈台寺,現在既然在海濟城中,我們就先把桑家這邊弄明白,靈台寺那邊後面再說。”
這天晚上,陳璞給所有人都打扮了一番,他自己穿了一身綢緞錦袍,月白色,紅色刺繡,金線鎖邊,玉帶扣系于腰間,一塊翠綠翠綠的翡翠玉佩挂于其上,連折扇都鍍上一層金箔。
其他人的衣服也是陳璞挑選的,桑柔、茶娜、褚青絲都是仆婦的衣裙,薛丁山和董元坤是一身護衛衣衫,孫流雲不用打扮,本色出演廚子一角。
秀念被扣上帽子,變成了小書童。最有趣的是孫青牛,穿着和陳璞一樣名貴的衣服,變成了他的弟弟。
陳璞着重囑咐了兩個人,一個是孫青牛,“青牛,現在起呢,你就是我弟弟了,誰要惹你不高興,你就打他,但不要打死了哈,控制一下。”孫青牛好像很喜歡這樣,很高興的點點頭。
另一個就是秀念,“秀念啊,從現在開始,不能再口宣佛号了,把阿彌陀佛忘了,以後就心中念阿彌陀佛就好,不要執着于外,心中有佛才是佛,嘴上的隻是個稱呼。”
秀念被陳璞随口的一席話給驚着了,“活佛的一番話,秀念覺得極爲重要,我要參禅一番。”
“參個屁!等辦完事再參!”陳璞沒好氣的道。
陳璞最後說道:“咱們是汴京來的豪門大戶,專門來讨債的!看我眼色,該動手就動手,别弄死就行。”
臨出門的時候,陳璞還找到正在院中休息的師弟,“師弟啊,不是不帶你,實在是你太威猛了,跟我們的身份不符,下次有适合你的角色,一定帶上你啊!”
本來閉着眼不想理陳璞的師弟,睜開眼瞟了一眼陳璞,然後又緩緩閉上,算是原諒了陳璞這次不帶他。
這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趕奔桑家,路上陳璞還把自在召喚出來,隐身在他的肩頭,邊走陳璞邊用意識跟自在交流,“等下我們到的地方,我要大鬧一番,等我們走的時候,你就留下來,聽聽主事人說什麽,然後在回來找我。”
“嗯,自在知道了,哥哥放心。”自在乖巧的回應。
一行人趕到桑府,桑府的酒宴剛剛結束,下人們正在收拾殘局,因爲賓客剛剛散盡,所以桑府的大門并沒有關閉,陳璞爲首的一群人招呼都沒打,直接闖了進去。
一直闖到中廳的時候,才有人阻攔,不阻攔他們也沒辦法再闖了,因爲這裏全是桌椅,酒席還沒收拾幹淨。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看陳璞的穿着,心中不由的吃驚,這是哪裏來的富貴公子,這樣華貴的穿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笑容滿面的說道:“諸位可是參加我家少爺的婚宴的?可現在已經散席了,諸位來晚了,不過不要緊,我禀告老爺,再給諸位單獨擺上一桌。”處理的已經算是完美了,可惜陳璞就是來找茬的。
陳璞揚起手,啪的一聲,打的這管家轉了一圈,“這樣的豬狗之食,給我吃?瞎了你的狗眼!讓你家主事人出來!老子是來要債的!”
那管家被打的臉腫起來老高,用手捂着,不敢怒也不敢言,因爲他先入爲主的認爲陳璞非富即貴,不是他能随便招惹的,再加上桑家在桑洛書接手以後,就把桑家上下統統訓練成了,向金錢低頭的軟腳蝦,越是對他橫的,越是不把他當人的,他越是尊敬。
捂着臉,管家點頭哈腰的道:“我馬上叫老爺出來,諸位稍等。”
陳璞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從老秀才口中已經把桑家如今的嘴臉摸了個清楚,所以才對症下藥。
“快他媽去!讓我多等一刻,我就拆了你這桑府,男的發配!女的充作官妓!”陳璞語氣倒不是多激烈,可這話的内容着實把那管家吓的不輕,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大佛啊!
管家拼了命的往後跑去,邊跑還不忘囑咐家丁,“還愣着幹什麽?還不給諸位大爺看茶?先把中廳收拾幹淨!上最好的茶!”
早就成爲軟骨頭的家丁看到陳璞的威勢和做派,沒人再管中廳外面的殘局,發了瘋的收拾中廳裏邊,十幾個家丁拼了老命,效率還是很快的,一盞茶的功夫就收拾利索,換上了講究的椅子。
陳璞進入其中,坐在主位上,示意孫青牛坐在另一個主位上,其他人都站立在陳璞和孫青牛的兩側。茶水馬上就上來,陳璞嗅了嗅,确實是上好的茶葉。
當桑洛書從中廳後門轉屏風出來以後,也被這場面吓到了,他剛剛聽了管家的描述,心裏有了底,可聽說和親眼見到還是有差距的,陳璞雍容的做派和穿着,那些随從,女的妩媚,男的氣勢逼人,這不是一般人可以裝出來的。
桑洛書小跑着過來,沖陳璞一抱拳,“在下桑洛書,桑家的主事人,不知公子登門所爲何事?”
陳璞擡眼看向這個還穿着一身吉服的老頭,賣相不錯,有名醫的樣子,隻是眼神太功利。桑柔卻完全和陳璞不同的而感受,這個突然出現的老者,跟自己的爺爺有七分相像,好在茶娜一直拉着她的手,沒有失态。
“汴京童家,可曾聽說過?”陳璞用手中的鍍金折扇敲打着椅子扶手
桑洛書倒吸一口涼氣,如今武陽的論醫術有“北童南展”一說,這北童說的就是汴京童家,童家世代行醫,幾代人都曾經是漢國禦醫,武陽一統天下以後,把童家當代家主童若虛召到京城,命他統領太醫院,因爲屢屢救治如今的皇太後,已經被封爲伯爵,官至五品。
有了童若虛這棵大樹,童家在汴京可謂土皇帝。
桑洛書實在不明白,這童家公子,怎麽會到自己家來,還打着要債的旗号。
“如雷貫耳,我桑家也是在杏林混飯吃,自然聽過杏林魁首童若虛童太醫的名頭,對汴京童家,那也是向往已久,早就想去汴京請教一二。”桑洛書恭敬的說道。
陳璞冷笑一聲,“請教一二,你也配?”
“不配,不配,所以才是奢望啊!”桑洛書倒是會順杆爬。
“廢話不多說了,我是來要債的!桑河圖可是你桑家人?”陳璞挑明來意。
桑洛書乍聽桑河圖的名字,眼睛瞬間睜大,精光閃現,趕緊低下頭,自己平複情緒。要是别人提起桑河圖,他絕對矢口否認桑家有這個人,可是面對汴京童家,他不敢,“那是家兄,四十年前就不知所蹤。”
“放屁!”陳璞直接開罵。
“童公子,請息怒!桑洛書所說句句屬實,您要是不信可以随便在這海濟城打聽打聽,桑家這四十年可曾出現過桑河圖這個人。”桑洛書懇切的說道。
“老子不管桑河圖是不是失蹤了,他現在就在我家中,還他媽吃了我童家最珍貴的,給皇家準備的,奪天丹。現在他半死不活的來不了,老子親自來要賬!”陳璞怒不可遏的吼道。
桑洛書聽聞此言,驚得一身冷汗,脫口而出,“他沒死?”
陳璞嘴角微翹,有這句話就夠了,傲然道:“吃了我家的奪天丹,就是屍體,都能活過來!自然沒死,現在我們算算賬吧!”
桑洛書自然知道奪天丹是何物,那是與巴蜀展家的“造化丸”齊名的神藥,據說可以肉白骨醫死人。
“就算家兄還活着,可他怎麽可能吃的到童家的奪天丹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事嗎誤會?”桑洛書問道。
“去年冬天,我弟弟在外面玩耍,渾身是血、眼看快死的桑河圖倒在他身邊,我弟弟宅心仁厚,聽了桑河圖的蠱惑,偷了家裏的一枚奪天丹,給他服下了。他是活了,可他就此昏迷半年,前不久才醒來。神藥既然已經被他吃了,我們總不能殺了他,他的命雖然不值奪天丹的萬分之一,可吃都已經吃了,再說那些也沒用。跟他索要診費,他卻身無分文,最後被我們一再逼問,才吐出家在何處,我親自來要賬!這個面子,夠可以了吧?”陳璞娓娓道來。
桑洛書看了一眼,那正襟危坐,不發一言的黃皮膚小少爺,已經信了陳璞的話,“那家兄身體恢複的如何,爲什麽沒有和童公子一起來?”
“他受的是必死之傷,能活過來已經是我家奪天丹的神效,現如今已經成了半個廢人,下半身癱瘓,不便前來。再說,我也需要他人在我手中,不然你們不給錢怎麽辦?”陳璞說道。
桑洛書聽聞桑河圖已經是個廢人,心放下不少,“那不知診金幾何?”
“我家的奪天丹本是無價之寶,可我體諒桑河圖曾經也是位名醫,我在這海濟城一打聽,名聲非常好。我也不訛你們,就給個成本價吧,十萬兩黃金,這事兒就兩清了。”陳璞輕描淡寫的說道。
桑洛書差點沒坐地上,十萬兩黃金,那就是百萬兩的白銀,他上哪裏弄去,可是心中盤算,桑河圖必須要弄回來,咬咬牙,“童公子可否寬限些時日,這麽一大筆金子,我要變賣田産、莊園,還要拆借一些,才能可以。”
“這是自然,如果你能一下子拿出十萬兩黃金,那我還要對你刮目相看呢!這樣,十日後,我再來,那時候,如果你拿不出金子,别怪我翻臉。有些手段,我是不喜歡對同行用的。”陳璞威脅道。
“沒有問題,我連夜籌錢。”桑洛書應承下來。
陳璞起身,牽着孫青牛的手,往外走。薛丁山和孫流雲一左一右的在他們前面開路,薛丁山接連踢腳,孫流雲菜刀連揮,把擋在前面的那些桌子和殘羹,不是踢碎,就是斬成兩半,愣是清出了一條道路,陳璞領着孫青牛,一刻也沒有停留的走出。
桑洛書已經先入爲主,如果對方沒有這樣的絕世高手傍身,才是怪事。
陳璞站起來的時候,左耳上的冰涼觸感就消失了,自在一絲不苟的執行陳璞的囑托。
一行人回到租用的院落,桑柔就按捺不住了,“爺爺的死真的和這桑洛書有關嗎?”
“基本已經可以确定,他一定是參與者,隻是其中還有什麽曲折,還要等自在回來才行。”陳璞說道。
孫青牛這個時候沖陳璞比比劃劃一通,陳璞看向孫流雲,孫流雲哈哈笑道:“青牛說,他都沒有出手的機會。”
陳璞揉了揉孫青牛的頭發,“總有機會的,你也不能老打打殺殺的,你要學習識字了,等我們回到京城,就得教你識字,就讓你褚大娘教你!”
孫青牛聞言,很開心,去拉起褚青絲的手,看着她,褚青絲說道:“沒問題,褚大娘教你認字,你薛大伯教你控制力量,你孫爺爺,隻會用他那破菜刀,空有一身内力。”
“我說褚妹子,你要擡高你家薛老大,也沒必要非要踩我一腳啊,我本來也沒想做什麽高手。再說,我武功不高,是因爲我心不在此,我若專心武道,現在必然是天榜實力。”孫流雲苦笑道。
“的确如此,孫老哥心思全部放在烹制佳肴上,還能有如今的修爲,如果他專心武道,你我夫妻二人聯手,也不是對手。”薛丁山說了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