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梢連帶這薛丁山三人緩緩的升高,可是速度太慢,畢竟樹太長了,再大的力量也很難迅速的拉升,胖子再一次用力,“嗨!”渾身的衣服都被巨大的力量撐破。
樹梢拉升的速度有所提升,在兩方的鐵甲洪流撞在一起的時候,薛丁山三人,剛剛升高到能避過騎兵馬刀的高度,甚至有兩把刀割破了他和褚青絲的衣擺。
胖老頭邊用力,邊往前移動,每一步都十分艱難,這杉樹太高了,他掐住一頭,樹梢上兩個成年人一個孩子,等于他的肩膀是支點,而杉樹就是那杠杆,可支點的這一邊太短了,僅僅有一臂長,而另一端足有十五六丈,這樣的差距,集市樹梢放一隻兔子,在這邊也是重若千鈞。
後方喊殺聲震天,不停的有人慘叫倒地,當終于脫離戰場範圍,薛丁山和褚青絲從樹上下來,那胖老頭感覺兩臂一輕,就扔掉了杉樹,一屁股坐在地上,順勢躺下,不停的喘着粗氣,高高隆起的肚子,起起伏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薛丁山趕忙來到這胖老頭身邊,單膝跪地,查看他的情況,看他隻是因爲脫力而癱軟,才放下心來,“在下薛丁山,謝謝老哥兒的仗義出手!”
那胖老頭,無力的揮了揮手,邊喘氣邊說道:“都是爲了救人,你們是冒死,我也隻是出了把子力氣而已,說起來,還是你們厲害!”
薛丁山所幸也坐在地上,沖妻子招招手,褚青絲抱着孩子來到丈夫身邊。
兩人這才有功夫看了一下孩子的情況,這一看,都有些呆住了,這孩子的皮膚焦黃,沒有光澤,身上也不着寸縷,眼神有些愣,可能是被吓着了。再聯想他是從土地上鑽出來的,都感覺頗爲神異。
薛丁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的問道:“你叫什麽啊?你的爹娘呢?”
那孩子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可是卻從褚青絲的懷裏要往薛丁山的懷裏鑽,薛丁山把他接了過來,他就一把摟住薛丁山的脖頸。
等胖老頭恢複了過來,也加入了詢問,可是那孩子都是毫無反應,胖老頭說道:“看樣子是不會說話,耳朵也不靈光,有可能是剛才在場上被震的出了問題。我叫孫流雲,兩位如果方便,到我那裏坐坐吧。”
薛丁山夫妻抱着孩子,跟在孫流雲的身後,來到山林中的一處房舍,房舍有些破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可是這房舍中卻有一個講究的竈台,用磚石壘砌的非常結實,孫流雲解釋道:“我是個廚子,就喜歡研究吃食,本來是想弄死個狗熊,存儲熊掌,追熊追出樹林,才看到你們的壯舉,實屬緣分。”
褚青絲一聽對方是廚子,看了丈夫一眼,會心一笑,“你要是個廚子的話,那還真是緣分,我夫君也喜愛研究菜肴。”
孫流雲眼睛一亮,“老弟也是廚子?”
“算是副業吧,養家糊口。”薛丁山模棱兩可的說道。
“好好好,你們等我一下。”孫流雲說着就往外跑,風風火火的就不見了。
“這老哥兒看來是個癡人,醉心于菜肴。”薛丁山跟妻子說道。
褚青絲笑道:“你還說别人?你不也是一樣?”
薛丁山,圍着竈台轉了一圈,有看了看那些佐料,“八卦竈,佐料也講究,是個高手。”
不一會兒,孫流雲抱着兩個黑乎乎的東西跑了回來,回來就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把那兩個黑乎乎的東西和腰上的菜刀,丢給薛丁山,“今天我是累死了,不行了,我要歇會兒,老弟,你先處理一下。”
薛丁山接過東西,先端詳了一下兩團黑東西,竟然是兩個存儲有些年頭的熊掌,并且都是右掌,再看密封的手法,高手!
熊掌是不能直接吃新鮮的,必須要經過秘方存儲,放個三五年才可以。并以右掌最佳,因爲熊是不停的舔自己的右掌的。
薛丁山再看向那大菜刀,咦了一聲,反複查看,然後是從妻子腰上取下一把精美的彎刀,抽出彎刀,與菜刀敲敲打打,鼓搗了半天,說道:“孫老哥兒,這可是一把上古寶刀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厲害的菜刀,好刀!”
孫流雲得意的說道:“正是上古神兵,我也是偶然中得到的,想來它的上一任主人也是個好吃的人物。聽剛才的聲響,妹子的這把彎刀也是上古神兵?”
“正是,所以我才能如此肯定,上古的冶煉技藝好多都失傳了,難得啊,”薛丁山由衷的贊歎道。
薛丁山一手拎菜刀,一手抱着兩個熊掌,開始在竈台邊上處理食材。
層層密封的熊掌已經基本沒有了水分,去掉塗抹上去的東西,兩個熊掌就像兩個膠團,完全的膠質話,不由得贊歎一句,“極品!右掌!密封完美,年頭夠足!”
薛丁山把菜刀遞還給孫流雲,“你先來還是我先來?”因爲隻有一口竈,所知隻能先後做。
孫流雲從地上拍起來,拍拍肥碩的屁股,“我先來,讓你們嘗嘗我的火雲熊掌。”
說着從竈台邊上的破木箱子中,取出了四五個青梅,還有一大捧紅色的草藥。
薛丁山知道這是火雲草,有一股特别的清香,也明白了這胖老頭的意圖。點點頭沒說話,就在一旁看着孫流雲一闆一眼的做菜,有時皺眉頭,有時又贊賞的點頭,等熊掌下鍋,薛丁山已經清楚了孫流雲的實力,“我去弄些材料,你先做着,我估麽着,等我回來,正好能吃上。”
薛丁山走後,孫流雲就開始用内力催動八卦竈中的火焰,因爲如果用普通的竈火炖熊掌,就是炖一天也炖不爛。
等薛丁山再回來的時候,孫流雲的烹饪已經到了尾聲,屋中彌漫這火雲草特有的味道,還有熊掌散發出來的香味。
等熊掌上桌,薛丁山又筷子挑了挑,笑道:“就沖這膠質不挂筷子,就知道火候正好!孫老哥,手藝不錯!”說完就嘗了一口,頻頻點頭。
褚青絲和孫流雲也都自個吃了幾口,最後讓他們驚異的是,那一直一聲不吭的孩童,等他們一人吃了幾筷子之後,直接抱起熊掌就啃,直接就給吃了個精光。最後吃的一臉一身,好像還沒吃飽,看的三人都覺得有趣,褚青絲領着他去溪水邊清洗,反正光着,洗着也方便。
“孫老哥兒這一手火雲熊掌确實有精妙之處,隻是還是有改進的空間,你聽我說的對不對。”薛丁山一說到廚藝就嚴肅起來,條理清晰的給孫流雲分析。
開始的手孫流雲還有一些不高興,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人挑毛病,換誰都沒辦法開心的。可聽了幾句話以後,孫流雲開始正襟危坐,仔細的傾聽,不住的點頭,最後撫掌欽佩的說道:“薛老弟原來是食林大家,孫流雲怠慢了,聽你一席話,勝我十年苦思!受教了!受教了!”
“你已經是我見過的人中,做的最好的了,不必自謙。”薛丁山表情嚴肅的說道,要是别人說這樣的話,孫流雲早就抽出菜刀,砍人了!
可現在,他十分信服,“薛大師,露一手吧?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薛丁山也不謙虛,起身就開始收拾他帶回來的食材,幾顆蘑菇、一個蜂窩,還有一隻兔子,光看薛丁山行雲流水一般的處理食材的手法,孫流雲就服氣了,根本就絕了一較高下的念頭。
等薛丁山開始按部就班的烹制熊掌,孫流雲更是驚爲天人,不住的在一旁贊歎,薛丁山這一道熊掌最後是隔水蒸制的,薛丁山擦擦手,可是催動内力,鼓動竈火,一邊還說道:“熊掌還是蒸制最佳,等下老哥嘗嘗我這,蜜上掌。”
“雖然還沒嘗到,可是我已經服了,不知薛大師收徒嗎?”孫流雲問道。
薛丁山哭笑不得,“孫老哥,你都這把年紀了,我可不好意思收你當徒弟,我們還是互相印證,互相讨論吧,你有什麽想問的,我知無不言。”
這一份蜜上掌出鍋,香氣尤勝剛才的火雲熊掌,孫流雲隻吃了一筷子,就慚愧的說道:“跟這蜜上掌比,我那熊掌就是糟蹋東西啊,這是我孫流雲這輩子吃的最好的熊掌!薛老大!厲害!”說着豎起大拇指,由衷贊歎。
最後大半個熊掌仍然是進了那孩子的肚子,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也不知道爲什麽這麽能吃。
兩個熊掌吃完,褚青絲再次幫那孩子清晰幹淨,薛丁山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孫老哥幫忙。”
“薛老大請說!”孫流雲說道。
“這孩子看來沒有什麽親人,即使有我們一時半會兒也無從找到,而我們夫妻有使命在身,不便養育他,不知孫老哥能不能把這孩子帶在身邊?”薛丁山誠懇的問道。
“我這大半輩子都耗費在了吃這一字上,也沒有個家,能有個孫子,也好。行!就跟我着我吧。”孫流雲有些唏噓的說道。
“當家的!你們過來一下!”褚青絲在溪水邊喊道。
薛丁山和孫流雲一起來到溪水邊,褚青絲示意他們看那孩子,說道:“你們看。”
那孩子光着身子正在水中嬉戲,一身焦黃的皮膚即使在水中也沒有什麽光澤,此時他正在抓魚,隻是不得要領,見到遊魚就一巴掌拍下,這麽抓魚自然是抓不到的,可他力氣奇大,一巴掌拍下,溪水飛濺,有幾次拍到水淺的地方,竟然拍碎了幾個鵝卵石,那孩子也不覺得疼,玩的不亦樂乎。
薛丁山看着這孩子嬉戲的瘦小身影,說道:“天生異象,又天生神力,這可不是個一般的孩子。孫老哥兒,好好雕琢一番,當有一番作爲。”
“要說做菜,我還行,武功嘛,我要真的行走江湖也就有個地榜末席的實力,這麽好的一塊璞玉,我怕被我弄廢了。”孫流雲說道。
褚青絲說道:“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與我們有緣,更與你有緣,成就如何還看他自己。”
孫流雲也不矯情,“好吧,我也算有個孫子了,如此的怪氣,就叫他青牛吧!”
“那不知孫老哥,可有固定的住所?”薛丁山問道。
“我在五江集有一個飯館,就我一個人,想歇一歇了就回去開張,想出去找吃好料,就四處閑逛。走吧,到我的流雲居坐坐。”孫流雲說道。
當幾人在五江集分别的時候,小青牛雖然不能說話,可是他明白薛丁山夫妻要走了,哭的稀裏嘩啦,褚青絲幾次都想回去,愣是被薛丁山拉住,“我們使命在身,實在沒有辦法,既然總要分離,就要狠下心來,拖拖拉拉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