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璞的馬後跟着四駕逐日車行最好的馬車,都是雙馬拉車,車廂裝飾的喜氣洋洋。于忌親自趕一輛車,後面三輛分别是祁彥、王寶、郁靈,馬車後是吹吹打打的樂手,再往後是袁玉瑤率領的所有挽月樓的清倌人。
陳璞的馬前馬後都是熟臉,冬軒丞和梁嗣道,還有拿拍賣行分紅的雲陽官員子弟們。
随着一聲吉時已到的吆喝,陳璞輕夾馬腹,不疾不徐的馳離陳府大門。其後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也緩緩開拔,一時間鼓樂齊鳴,熱鬧非凡。
冬軒丞和梁嗣道率領這些雲陽公子們,一人抱了一大捧蜜餞,沿途遇到百姓就撒一把,嘴上還吆喝:“解元公的喜糖哦!吃了中狀元哦!”
那三所院落的位置,都是陳璞精心挑選好的,都在通往張府的沿途之上,從陳璞出發到回到陳府不會走彎路和回頭路。
第一個就到了茶娜的小院,因爲茶娜沒有什麽親人,所以陳璞特意讓,還留在雲陽的一些夜郎夫妻都在茶娜這裏等着,這樣熱鬧一些,不然會太冷清。
茶娜在一群夜郎夫妻的陪同下,坐在卧房的床上,陳璞下馬以後,直接走進小院兒,昂首闊步的進入卧房,正看到領頭的夜歡和丁蘭,他們都在爲善基金會,所以一直在雲陽。
“恭喜東家!”夜歡和丁蘭恭賀道。
陳璞沖他們笑笑,“剛給你們辦完婚禮,我自己的又來了,同喜同喜。”說罷,來到床邊,橫抱起茶娜,就往外走
“隻有你嫁了兩次,以後不許再說你什麽都沒有的話了。”陳璞邊走邊輕聲道。
“嗯,”茶娜已經說不出話,激動的身體都在顫抖。
陳璞抱着茶娜剛出遠門,冬軒丞和梁嗣道就一邊一個,點燃了鞭炮。
在噼啪的鞭炮聲中,于忌把第一駕馬車的車門打開,陳璞把茶娜輕輕的放于車内,關好馬車門。
陳璞再次上馬繼續前行,第二個是龍靖雪的小院,旅行社的主要人員,除了跟船在外的高氏兄妹,其他人悉數到齊,小院裏人滿爲患。
打頭三個老者,肖循、費崇古、夜心,三個老頭今天也穿上喜慶的長袍,笑的合不攏嘴,和其他的小字輩一起起着哄,陳璞的厚臉皮哪會怕這些,大笑着穿過衆人,來到卧房。
龍靖雪一身大紅吉服,蓋着蓋頭,端坐床邊。龍守仁和趙紅玉也都穿上嶽父嶽母的吉服,陪同在旁,陳璞進來的時候,明顯看到龍守仁躲閃了一下,飛快的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他以爲陳璞看不到,他哪知道陳璞現在的目力,他都不及。
陳璞自然不會揭穿老丈人,恭敬的沖嶽父嶽母行禮,“我來接小倩過門。”
龍守仁啞着嗓子,說道:“小倩交給你,我是放心的,但你要跟我保證,疼她、愛她、敬她,一輩子。”
“我保證!”陳璞像宣誓一樣。
“行了,該出發了!”趙紅玉笑着催促道。
随着陳璞的接近,龍靖雪身體有些發顫,局促不安的玩揉搓着衣角,陳璞沒有給她多少糾結的時間,橫抱而起。
本來緊張的龍靖雪被抱起時,身體僵硬,可當她靠在愛郎的懷中時,就軟化下來,陳璞的懷抱好像有什麽魔力,讓她極爲安心,臻首輕靠在陳璞的肩膀。
走出院門,鞭炮聲響起,來到第二輛馬車,放下龍靖雪,再次啓程。
桑柔的小院人雖然不多,卻都是江湖上能叫的上号的,天誅所有人悉數到齊,冷翠雲更是帶來了剩下是十位專門爲陳璞訓練的女護衛。
天誅衆人都沒有成家,也沒有子嗣,所以他們由衷的把陳璞的婚事看成自家孩子娶妻,把桑柔的出家看成自家孩子出嫁,所以對他們來說,他們即是娘家人,又是婆家人,這種奇妙的事情,恐怕,這輩子也就隻有這一遭。
陳璞笑容滿面的越過衆人,來到卧房,同樣的爹娘陪伴,桑柔卻不緊張,隻是有些焦急,陳璞遠遠的就聽到桑柔急切的問道:“藏鋒他們到哪了?怎麽這麽慢呢?”
褚青絲苦笑道:“乖女兒,咱們矜持一點好不好,你就算不流出嫁淚,可也不能急吼吼的呀!”
桑柔還想說話,卻聽到了陳璞故意加重的腳步聲,薛丁山呵呵的直笑,他自然知道陳璞來了,隻是不想提醒自己那可愛的女兒。
“别急,我來了!”陳璞走近屋中,笑道。
桑柔羞不可耐,“哎呀!你都聽到了?羞死人了!”
“不羞,這樣才是真性情的小柔,”陳璞笑道,然後轉向薛丁山和褚青絲,“我來接小柔過門。”
薛丁山戲谑道:“快點吧,迫不及待了。”
“爹——”桑柔在蓋頭下,不依的撒嬌。
陳璞不再廢話,橫抱起桑柔,往外走的時候,小聲說道:“白天鵝,這麽着急嫁給我嗎?”
“我是醜小鴨,你的醜小鴨!我不要做白天鵝!就是着急!怎樣?”桑柔自從聽過陳璞講的醜小鴨的故事,就覺得這是陳璞以她爲原型編造的童話。
“不管是白天鵝還是醜小鴨,都是我的!”
把桑柔放在第三駕馬車上,關上車門,陳璞看着王寶油光锃亮個光頭,今天顯得格外喜慶,陳臨走還不忘調侃一句,“寶爺,你應該在第一個,你比于大哥喜慶多了。”
迎親隊伍奔向最後一站,瑞福祥張府。
張府畢竟有主場優勢,整個張府上下都裝飾了一番,放眼一片紅,連院牆都蓋上紅布,百姓都在議論,不虧是做布匹生意的雲陽首富,這是真闊氣啊,估計雲陽再沒有如此闊氣嫁女兒的了。
張府中門大開,陳璞下了馬,昂首闊步的走進去,直奔張念雲的小院,一路上張府的家丁、婢女、繡工、裁縫,在通往張念雲的道路上沿路而立,紛紛爲陳璞送上祝福。
到了張念雲的小院外,隻有張虛彥和冰淩站在門口,張虛彥看到陳璞龍行虎步的走過來,兩手張開,擋住去路,“姐夫,買路錢!”
陳璞早就準備好,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元寶,“喏,拿去花,沒了跟姐夫要!”張虛彥接過元寶,笑哈哈的閃到一邊,
冰淩眼圈通紅,沖陳璞道:“姑爺,不能讓小姐受委屈。”
陳璞看向冰淩,“嗯,我答應你。”
冰淩自然知道陳璞說的是真話假話,破涕爲笑。
陳璞走進張念雲的閨房,這裏他太熟悉了,來到卧房的時候,張王氏正坐在床邊拉着張念雲的手說話,雖然蓋着蓋頭陳璞看不到張念雲的臉,但從張念雲微微顫抖的肩膀看,正哭呢,這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這可是四女中唯一留下出嫁淚的。
陳璞說道,“我來接念雲過門。”
張逢年笑呵呵的說道:“佳偶天成,今天起,藏鋒就是我張家的乘龍快婿了。”
張王氏也哭哭啼啼的說道:“好好待念雲。”
“您放心,”陳璞點頭答應一聲,就上前抱起張念雲。
出了張念雲的小院兒又按原路返回,再次迎接了一遍,張府上下的祝福。
陳璞小聲跟懷中的玉人說道:“哭啦?”
“嗯,”張念雲小聲承認。
“那妝哭花了怎麽辦?”陳璞笑道,
張念雲好像是才想到這個問題,“啊!怎麽辦?你怎麽在屋裏不說嘛!”
“怕什麽?不是有蓋頭嗎?别人又看不見,等到了晚上就熄燈了,我還能嫌棄你不成?”陳璞說道。
“你!你就是故意讓我難堪你!壞人!”張念雲氣苦。
“後悔也來不及喽!”陳璞得意的道。
張念雲沉默了片刻,溫柔而堅定的道:“不後悔,一輩子也不後悔!”
陳璞把張念雲放到最後一架馬上上,總算完成了接親的前半段,翻身上馬馬,開始繞行回陳府。
本來這迎親的隊伍就很長了,陸陸續續的加入四撥娘家人後,更是猶如紅色的長龍,一眼看不到頭。
這一路走來,冬軒丞他們的蜜餞早就撒光,好在他們有準備,從跟随他們的家丁上身,拿來沉重的包裹,裏面全是銅錢,繼續一路抛灑,還改了說辭,“解元公的銅錢哦!花開富貴哦!”
陳府是裝不下如此多的人的,所有人在即将抵達陳府大門的時候都自覺的停下腳步,隻有娘家的雙親跟了上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群人也跟了上去,就是袁玉瑤率領的挽月樓的清倌人們,他們攔在陳府大門前。
因爲新娘的腳不能粘地,所以陳璞必須把新娘挨個抱進去,而這些清倌人就是負責攔路讨喜錢,還有撒谷豆,圖吉祥的。
陳璞先抱起茶娜,踩着谷豆,走到大門口的一排清倌人的面前,張一從旁邊竄出來,一人一錠銀元寶,清官人們拿到喜錢,紛紛送上吉祥話,然後閃開道路。
等陳璞出來抱起龍靖雪時,又要再來一遍。
當陳璞把桑柔送進去出來,又抱起張念雲時,這幾位清倌人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順利的把新娘迎進門,最後的拜堂儀式在中廳進行。
李秋楠站在最中間,一邊是龍守仁夫妻和薛丁山夫妻,一邊是張逢年夫妻,雖然不對稱,可也沒辦法。
一切準備妥當,陳璞一拖四緩緩走出,這一拖四這還是陳璞發明的。
本來到了拜堂的環節,應該是新郎用一條紅綢牽着新娘出場,紅綢中間有一朵紅綢編織的牡丹花,這條紅綢叫同心結。
可他一次娶四個又不能一個一個來,陳璞所幸搞出一條一分爲四的同心結,分叉的節點上是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就這樣陳璞用這史無前例的同心結,牽出了四位新娘。
拜堂的時候,也是陳璞在前,四女在後,一同跪拜。
拜完天地,拜完高堂,最有意思的就是夫妻對拜,陳璞站起身,轉過去,面對四女,一拜四。
這樣大的有趣場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傳揚出去,成爲江南路陳解元的一樁美談。
拜完天地,把四女送入新房,陳璞再次出來,招待賓客。
他去送四女的功夫,婚宴已經安排妥當,陳府中隻能坐下重要的人員,其他人,包括夜郎夫妻,街坊鄰居,挽月樓的清倌人,逐日車行、拍賣行、旅行社、基金會的員工們,等等,都由張一引着到帶珍馐閣。陳璞早在十天前就跟珍馐閣的掌櫃打好招呼,今天包下珍馐閣。
在陳府中,陳璞和衆位親朋一一敬酒後,又專程跑了一趟珍馐閣敬酒,等他再回來,天已經暗下來了。
衆位親朋看到陳璞回來,都識趣的紛紛告辭,最後陳府,隻剩下天誅衆人,和冷翠雲帶來的女護衛,還有龍守仁夫妻。
陳璞揮别衆人,自然是洞房去也,衆人也都跟着張一去到已經安排妥當的房舍中。
夜色漸濃,雲朵在天空中緩緩的移動,月亮時隐時現。
“那臭小子!定然在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