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們都不傻,過了開頭的新鮮勁兒,慢慢都明白過來,東家這是在給她們找歸宿呢。她們早在走出擎天寨時就絕了能再嫁人的念想,可陳璞帶來的這些夜郎年輕人,給了她們希冀。
絕了念想,和沒有念想,是兩碼事。這裏很多都是黃花大閨女時被擎天寨畜生劫上了山,哪個少女不懷春,誰不想有一個如意郎君,可是她們怕,怕被傷害,怕被看不起。
有幾位潑辣的女子,直接就對身邊的夜郎年輕人說道:“你知道我的遭遇嗎?我被土匪劫上了賊窩,我身子不幹淨,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
夜郎年輕人的回答幾乎都一緻,“陳公子跟我們說過的,其實我們才是不幹淨,我吃過親人。”
這話一出,已然知道他們遭遇的女子們,很多都當場就落淚,這淚一半是爲這些男子流的,一半是爲自己流的,真心的感激陳璞處處爲她們着想,如此的佳偶,也隻有陳璞能幫他們覓得。
陳璞走到夜心身邊,“如何?”
夜心捋了捋自己不太茂密的胡須,笑的合不攏嘴,“開枝散葉,指日可待啊!”
陳璞看向夜天,“天叔别氣餒,你的事兒包在我身上。”
夜天笑道:“你以爲我是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我當年愛慕的女子,也死在了地下,我心也死了,這事情我本就沒打算參與,是族長非讓我站在哪裏,丢死人了。”
“萬一有喜歡枯草的呢,不試試怎麽知道。”夜心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老爺子還真是個活寶,陳璞想到,要是把夜心介紹也費老道和肖大胡子,是不是會臭味相投?想到就做。
“小蝶,小倩回來了嗎?”陳璞問道。
“早就回來了啊,除了第一次爲善号出航龍姐姐跟去了,後面就沒有再跟去了,現在應該是在雲陽城,跟念雲姐姐在一起呢。”小蝶說道。
“等你把這些姐姐們教出師,你也到雲陽來,總把你自己仍在這裏,你龍姐姐都心疼的跟我說好幾次了?”陳璞說道。
“龍姐姐的意思嗎?秀才哥哥希望我去雲陽嗎?”小蝶一瞬不瞬的盯着陳璞。
陳璞笑道:“我當然歡迎啊。”
“那我就去!”小蝶說道。
桑柔和茶娜對視一眼,撇撇嘴,自己的傻相公還不明白呢!
小蝶在陳璞心目中其實和自在沒有區别,都是小女孩兒,他怎麽可能對小女孩兒有什麽想法,跟她們相處,都自然而然的把他們當做不懂事的孩子。
桑柔和茶娜可不一樣,她們對任何接近陳璞的女子,都會客觀的觀察,是不是對陳璞有意思,根本就瞞不過她們。
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面對愛情,四個人分享陳璞,已經讓兩女倍感不爽,能少則少,她們才不會在這件事上提醒陳璞。
陳璞領着夜心和夜天,一起到了碼頭,見到了肖循和費崇古,今天正好爲善号在港,兩個老頭正在比武,大戟對拂塵,都額頭見汗,可誰都不服誰。
“肖爺爺,費爺爺。”陳璞叫道,兩個老頭兒看到陳璞來了,借坡下驢,收招不打了,迎了上去。
“藏鋒,你得給我安排事情做,拍賣行不用我再收東西,我就感覺我無所事事,很不舒服,這大胡子還打不過我,我感覺在即在荒廢時光。”費崇古抱怨道。
從一個六十幾歲的老頭兒的口中聽到荒廢時光,真是很勵志的一件事情,陳璞說道:“這不就給你們送樂子來了嗎?”
陳璞從薛丁山手上接過兩幅棋,一副是象棋,一副是四國軍棋。
手持兩棋的陳璞沒有先介紹棋,而是先介紹夜心和夜天,到了他們這個歲數,對方是什麽性格,基本說上兩句話就能看出來,三個老頭子很快就熟悉。
陳璞這才把兩副棋的玩法教給他們,三個老頭子加上夜天這個半大老頭字,都對這有殺伐氣的兩種棋,甚是感興趣,學會了之後,迫不及待的就要殺上幾盤。
“今後啊,這兩種棋在我們旅行社推廣開去,閑暇的時候,大家都可以玩。夜老,你們就跟着肖爺爺和費爺爺把,你們的住處和那些兒郎們的住處,他們都會安排。在我這沒什麽拘束,想幹嘛幹嘛,我有事要你們幫忙自然會找你們。沒事的時候,你們就當養老吧,怎麽樂呵怎麽來。”陳璞說道。
“能遇到你,是我們夜郎人的福氣,有事情一定要叫上我。”夜心鄭重的說道。
“老夜,過來!玩玩這四國軍棋!你不用說,陳小子也不會忘了你的,他鬼着呢!”肖循叫道。
陳璞又趕去看了肖戰的進展,進展不大,隻是改進了那圓球火器,現在還在爲究竟多少的火藥量和火器尺寸多少才合理而糾結中,這都需要大量的實驗和反複的對比才能慢慢的完善,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好在現在旅行社開始運轉,陳璞手裏也有了錢,購置材料方面不用肖戰操心,可以說給了他最大便利,讓他心無旁骛的做一名火器發明家。
陳璞看了一圈,沒有再需要他操心的地方了,便往雲陽趕去,半月未見龍靖雪和張念雲兩女,陳璞還是很惦記的。
洛水幫覆滅的消息在這三天中持續發酵,已經哄傳江湖的每一個角落。洛水幫何等的龐然大物,縱橫長江流域,睥睨黃河,天榜高手一人,地榜高手兩人,其他高手不計其數。這樣的巨無霸頃刻間灰飛煙滅,怎麽可能不轟動天下,現在整個江湖都躁動起來,朝廷的倉平使司更是焦頭爛額。
江湖各個大小勢力磨刀霍霍,在确認消息的可靠性以後,都動起手來,洛水幫這塊蛋糕太大了,整個長江流域都是洛水幫的勢力範圍,不說鹽鐵這一塊的巨利,單就說水上運輸這一塊,就是取之不盡的财富。
朝廷這麽些年,一直依賴洛水幫運輸鹽鐵,很多時候根本不用朝廷操心,鹽鐵在産地裝船,運輸到各地倉平使司入庫,這個過程洛水幫都做到了盡善盡美,朝廷隻要派幾人随船例行公事便可,産地和倉儲地做好登記就可以。如今洛水幫煙消雲散,朝廷必須重頭來,誰來運?怎麽運?船從哪來?人從哪來?
這個時候,一個沉寂許久的名字,被人想起來,漕幫。這個昔日的天下第一幫派,自從武陽改朝換代以來,就一直被洛水幫壓制的喘不過氣的水上幫派。朝廷派人與漕幫幫主朗坤接觸後,朗坤哪裏會想到天上會掉下這樣的餡餅!這簡直就是送錢來了,不但如此,宿敵一夜之間消失了,朗坤這兩天做夢都會笑醒。
這次的突發事件,讓皇帝楊湛勃然大怒,堂堂一個一統天下的大帝國,竟然因爲一個幫派的覆滅,鹽鐵運輸差點癱瘓,這是多麽大的諷刺。皇帝下令,必須打造自己的運輸船隊,可以先從水軍中抽調,建立起骨架,然後慢慢的壯大。
其實朝廷自己的船隊是有的,隻是都在轉運使司的手中,他們每年要運輸賦稅,彙總京城,自然是不會分出來給倉平使司的,兩個衙門雖然都是監察司下轄,可互相的競争也是十分激烈的。
這樣一來漕幫就變成了朝廷的夜壺,這個空白期由你漕幫來填補一下,等朝廷自己的鹽鐵船隊建好,你們就趕緊滾蛋。即使是這樣,朗坤也是十分高興的,朝廷的運輸船隊,哪裏這麽容易建立,光貪腐的内耗,就有的拖了。
反正銀子多了不咬手,能賺多久是多久,現在漕幫沒有了大敵,那還不是想怎麽發展就真麽發展,想怎麽壯大就怎麽壯大嗎?
洛水幫的骨幹全部消失無蹤,随着那些被陳璞從夜心手中救下的江湖人紛紛回到自己的勢力範圍,陳璞成爲了江湖上最炙手可熱的名字。覆滅擎天三十六寨,三人滅掉洞虛派和麻衣派,如今又和洛水幫的覆滅聯系起來。
宣稱自己要去挑戰陳璞的青年俊彥,不知凡幾,可知道内情的都明白,人家怎麽可能理你?人家堂堂解元公,将來是朝廷的大官,跟你個江湖上連名字都沒聽過的人交手?
所以叫嚣的多,但是真正準備動手的,其實沒有幾人。
而這爲數不多的敢動手的人中,江南路恰巧就有一個,名叫董元坤。來自于武陽最南邊的臨海大城,南海城。
南海城中有一個門派,截劍派。這截劍派很有意思,相傳是唯一上古傳承下來的門派,他們的劍法跟其他的劍派截然不同
别派的劍法,或輕靈,或凝重,或重劍意,或重劍氣,但都脫不開劍這兵中之皇的特性。劍的形态決定了它更适合刺、點、撩、抹等一些攻擊手法,而這截劍派另辟蹊徑,講求一個“截”字,入門者截劍招,高深者截經脈。
武林中人往往遇到截劍派的傳人,都繞着走,并不是怕死,而是真打起來會非常之煩躁。往往劍招用到一半就被對方截斷,根本施展不開,經常一場打鬥一個完整的劍招都使不出就結束了。
而這位董元坤董少俠就是截劍派的少掌門,他爹董庭被譽爲天下第一難纏劍客,人送外号“退避三舍”,皆因他一生醉心于截劍道,雲遊天下挑戰無數人,與他對戰過的人沒有願意與之二次交手,年輕時他内力不強,還可以依靠深厚内力強行破招擊敗他,随着他歲數越來越長,内力越來越深厚,經驗越來越豐富,已經沒有人能依靠内力強行破招擊敗他。
從他四十歲那年,武林中人一聽說董庭來了,有多遠跑多遠,根本不跟他照面。
天榜第九,董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