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你也和他們一起回去,我最遲明晚就會回去。接下來要公開審判那些賊匪,我必須在場,而這一船的可憐女子,都需要安排住處,暫時就都住在爲善莊,房間不夠就幾人合住一起,我回去再看看怎麽擴建。”陳璞拉過龍靖雪說道。
龍靖雪有些不情願,自己擔心了這些天,好容易見到了他,又要分開,但她卻是識大體的人,知道現在也不是她撒嬌的時候,便悶聲不吭的點頭。
陳璞怎會不知道她所想,“就一天的時間都等不了啊?”
“去去去!你最讨厭!”龍靖雪氣道。
“等回去,我好好陪着你好吧?”陳璞讨好的說道,“這些女子都是被那些賊匪禍害的苦命人,她們所遭受的創傷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我絕對不允許對她們的二次傷害發生在我解救她們以後,回去你必須把我的話傳達到,任何對這些女子不尊重或是有侮辱言語的人,發現一次就驅逐出爲善莊,全家驅離,沒有情面可講!這話你必須傳達給每一個人。”
說道正事,龍靖雪便認真起來,記下陳璞的話後,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處理她們呢,這麽養着,我們現在也捉襟見肘的。”
“我會安排她們學習謀生技能,錢你不用擔心,等我那些叔伯大爺把生意變賣集中錢财以後,我們就不會缺錢了,到時候我們缺的就是人了,而這些受過苦難的女子,到時就是我最好的幫手。”陳璞說道。
陳璞囑咐完龍靖雪,又來到碧蛇幫衆人的面前,這些拖家帶口的漢子,都在等着陳璞的安排。
“于大哥,你先帶着衆位兄弟和他們的家人上船,等到了地方會安排你們住處的,暫時哪裏有些擁擠,但很快我就會擴建,至于你們今後做什麽,等我回去,咱們好好商議,由着你們去選,你看可好?”陳璞問道。
“你現在可是我們的大東家,當然都是聽你的,那我們就先上船,在雲陽等你。”于忌笑道。
陳璞不忘提醒道:“這些女子的遭遇于大哥也都知道,我覺得不允許有人任何人對她們不尊重,所以于大哥要跟弟兄們囑咐到,我們之間的情誼難得,不要毀了。”
爲善号張起風帆遠去,碼頭上就剩下,陳璞、茶娜、薛丁山一家和丁蘭。
幾人再次回到甯安北門時,這裏已經打掃幹淨,屍體都拉走了,該清掃的也清掃幹淨了,現在正有一些人在刷洗城門和城牆上的血迹,而此時正在看守城門的人陳璞還認識,正是那晚從流火寨尋寶回來,在甯安禦道上遇到的那幫巡邏的兵丁,這幾人見到陳璞也都是很高興,随便聊了幾句,陳璞幾人便走了進去。
向西一路行去,屍體雖然都已經被擡走,可滿地的鮮血還沒來得及清理幹淨,陳璞看了看血迹最多的幾個位置,大概也能猜到一點當時的情境,這些匪兵面對祝凱之統領的正規軍,那真的就是一群溫順的小羊羔。
“丁小姐,這些血迹全部都是那些匪兵的,他們的罪孽,也隻有用他們的鮮血才能洗刷。他們的死是爲他們自己贖罪,而你和那些姐妹被我解救,是老天給了你們一次重生的機會,我不希望你們在我的眼前再有什麽悲劇發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好好活着!”陳璞邊走便說道。
“經過昨晚的這些事情,除了那些已經瘋掉的,我們每一個活着的人都重生了,這些畜生的報應到了。我們若是輕生,那不就等于是稱了這些畜生的心願?陪他們一起死?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的活着。”丁蘭說道。
陳璞從丁蘭的言語中能聽出她是識文斷字的,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最起碼不是窮百姓,但陳璞卻什麽都沒問,他不想扒開别人的傷口看真相,如果真相是以再次傷害爲前提,那就讓真相見鬼去吧。
此時太陽已經打斜,經過一場戰事的洗禮,本就不甚熱鬧的甯安城,越發的壓抑了,街上百姓比之以前更少了,州衙附近更是一個人影都沒有,隻有那些守衛州衙的兵丁。
左右的幾乎機會都見過陳璞,所以他們一起進入州衙并沒有人阻攔,倒是進去以後被差役擋住去路,那差役很年輕,非常盡職盡責的詢問陳璞一行人來州衙所爲何事,就在這時一位歲數比較大的差役路過,看到陳璞,大驚失色,上來就給了那年輕差役屁股一腳,“臭小子!誰你都敢攔?”接着沖陳璞賠笑道:“陳公子,您快進去吧,梁大人和宋大人都到了,我聽說正要尋你呢。”
“别苛責人家,盡職盡責沒有錯,他又不認識我。”陳璞微笑道,帶領衆人走了進去。
“王老哥,你這一腳可不輕,這位是誰啊?”
“誰?還能有誰?那幾千賊匪都是他抓的,我還聽那些兵丁說,他親手宰了擎天三十六寨的大當家!我那一腳是他媽在救你!這次遇到這位陳公子是神仙本事,菩薩心腸。這要是換了别蠻橫之人,不打你一頓就怪了,你都沒地兒喊冤去!”
“這麽厲害?您跟我說說,我請您喝酒。”
陳璞他們走的不快,以他的耳力自然可以聽見身後兩人的對話,搖頭苦笑道:“有那麽誇張嗎?我出名了?”
“何止這些,你的大名恐怕很快滿武陽都要傳開,一招打死地榜第三,獨上擎天寨計平擎天匪患,這還不出名?那誰出名?”向來沉默寡言的薛丁山都憋不住說道,實在是戰績太彪炳了。
“是嗎?”陳璞摸了摸自己的俊臉,也沒覺着多大事兒啊。
“官兵未損一人,殺匪六千多,活捉幾十個匪賊頭目,解救五百受難女子,繳獲價值十萬兩白銀的财務和幾千旦的糧食,你是首功!”祝凱之大聲說道。
梁文舉、祝凱之、宋太平、廖延、方靈均、唐堯,聯袂而出,這樣的陣容迎接陳璞,也是足夠隆重了,這還不算完,梁文舉、宋太平和祝凱之,都對陳璞深深一躬,廖延三人反應慢了半拍,可也都學上官對陳璞一躬。
陳璞慌忙上前,說道:“兩位大人,這是幹嘛,要吓死我嗎?”
“你當的起我們這一拜,我們這一拜是爲江南路的百姓拜的,當然其中也有私心,這擎天寨的匪患也是我們的心頭大患。”梁文舉直起身說道。
“我就說今年的解元公不同凡響,卻不料,這才幾天,就給了我一個大驚喜!藏鋒,幹得漂亮!這群畜生所做之事,我隻聽得千分之一就想拎刀殺人!”面堂黝黑,身材不高的宋太平由衷的贊道。
“哎呀,幾位大人,你們要是再這麽說話,那我可轉身就走啊!太别扭了!”陳璞苦笑道。
“今天先不談公事了,我們是專程等待大英雄回來,設宴款待你的!州衙設宴哦,二品大員作陪哦!”祝凱之笑道。
陳璞幾人跟随幾位跺跺腳江南路都要抖三抖的大員走入州衙的後側會客廳,此時酒宴已經陸續的在擺上了,祝凱之說道:“藏鋒!今天你最大,你坐主位!”
“幾位大人,聽我一言,我有一人選,今天必須坐主位。丁小姐,這主位你來坐!”陳璞說道。
丁蘭哪裏見過如此多的朝廷大官,早就局促不安,陳璞讓她做主位,當時就傻眼了,“我?我怎麽行!不行!不行!”
“今天這主位必須你來坐,你不是代表你自己坐,你是代表那四五百位姐妹坐在這裏。今天既然我最大,那我就說一句僭越的話,在場的每一位大人都虧欠你和那些姐妹的!”陳璞鄭重其事的說道,自有一股毋庸置疑的氣勢。
“哦?這位丁小姐原來是那些受難女子的代表?那理應如此!請入席!藏鋒說的沒錯!我們都虧欠你們!”梁文舉也說道。
丁蘭聞聽自己是代表那些姐妹坐在主位,便接受了,雖然接受了,可還是局促不安,以她爲中心,左邊是依次梁文舉、祝凱之、宋太平、廖延、方靈均、唐堯,右邊是陳璞、薛丁山、褚青絲、桑柔、茶娜。
席間,梁文舉代表江南路的官員向丁蘭敬酒,說的話倒是情真意切,可在陳璞看來都是沒用的話,早幹嘛去了,幾句話别人的苦難就沒了?
接下來又是輪番的向陳璞敬酒,他是當之無愧的主角,陳璞倒是來者不拒,說着謙虛的話,喝着杯中酒。
自打坐到席間,唐堯就有些魂不守舍,時不時的看向桑柔,最後還很沒品的借着敬酒的機會,問陳璞:“不知這位姑娘是何人?”
“我未婚妻,馬上要成親了。”陳璞直截了當,一點念想都沒給唐堯留。
唐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喝下那杯酒的,嫉妒之火燃起,無處排解,隻得自己喝悶酒。
酒席散去,唐堯率先離去,廖延和方靈均也走了,最後剩下三位大員,宋太平問道:“宋某有個不情之請,明天公開審判那些賊匪,丁姑娘可否上堂指正?可以掩面,姑娘請放心。”
“陳公子讓我留下來也是爲了此事,大人放心,我不必掩面,我要當場揭露這些畜生的罪行,而且我要他們每一個人看到我是誰。”丁蘭有些激動的說道。
“宋某敬佩姑娘的勇氣,明日定當還你個公道。”宋太平沉聲道。
梁文舉說道:“明日公開審完那些賊匪,殺一批,充軍發配一批,這事情也就基本了結了,奏章我也基本拟好,藏鋒的首功毋庸置疑,隻等你今年會試和殿試高中,必有回響。”
陳璞幾人一起走出州衙,丁蘭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陳公子,你到底是什麽人,這些天大的官,爲什麽對你都這麽尊敬。”
“他們尊敬的一是我的功勞,二是我未來的潛力。别真把我當回事兒。要不是恰逢其會,我出了點主意,拼了把命,人家都不見得認識我。别人越是捧你的時候,越是要告訴自己,太高了!小心摔着!”陳璞望向夕陽,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