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璞糾結這機關和那洞口沒有關聯的時候,洞口邊上的一位頭目說話了,從那人的穿着和兵器,陳璞判斷應該是量天尺計無咎,他的标志武器太好辨認,四尺長的量天尺,用這種沒有鈍兵器的都應該膂力過人者,這計無咎卻皮膚蠟黃,穿的像個賬房先生,一點沒有膂力驚人的樣子,他站在那倒趴殘破佛像的背上,朗聲到:“大家也都看到,這洞口已露全貌,雖然我們五大勢力花費的精力最多,但大家都是武林同道,我們絕不做那吃獨食的事情。大家見者有份,無論是誰,隻要憑自己的本事從這洞中取得的東西,都歸他本人所有。但這其中也定然有兇險,不過富貴險中求,想奪寶的可以開始了。”
計無咎話音剛落,就有一些跑單幫的,三五成群奔到洞口,毫不猶豫的拾級而下。有了打頭陣的,後面的人自然源源不絕的往地洞湧入,陳璞借着衆人一擁而上的機會,也随着人潮走到了洞口,不過他沒有進去,而是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盤膝而坐,讓兩女不要讓别人接近他。
陳璞盤坐好後就進入了混沌空間,一刻也沒有停歇的聯通身體,開始他意識探索的第一次實踐,在他的意識覆蓋下,洞中的情境映入他的腦中,三五成群的江湖人有的點燃火把,有的用蠟燭,小心翼翼的拾級而下,一直到他意識能覆蓋住的五十步的距離,仍然什麽特别事情發生。陳璞并沒有氣餒,而是開始沿着地洞内的四壁開始探查,他驚奇的發現這金屬罩子竟然一直到他探查的極限也依然存在,還沒有拼接的痕迹。
且那洞口并不是半圓形,而是一個橫着的橢圓形,洞口隻是這個橢圓形的上面淺淺的一部分。洞口開始往下的位置都被磚石封住了。橢圓形狀的正下方三丈的位置有兩個并排的直徑八尺的正圓,也被磚石封死。
這一發現讓陳璞倒吸一口涼氣,意識收回,回歸肉身。他站起身,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混進了人群,和兩女一起走入了洞口。
進入洞口的瞬間,陳璞特意停了停,集中精力感受一下那種壓抑的感覺有沒有再次出現,并沒有。陳璞三人走到距離洞口垂直距離大概七丈的時候,找了一處适合倚靠的位置,半坐半倚的好似在休息,路過的人都投來鄙夷的目光,這剛走幾步?就得休息?真是什麽垃圾都敢尋寶。
陳璞再次進入混沌空間,繼續用意識探索,他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人身上,而是放在了這地底空間的内壁上,他需要證實自己的猜測,越往下探索陳璞的内心越驚詫,那兩個并排的孔洞向下大概兩丈半的位置又是一個大的橢圓形孔洞,而内壁一直延伸到距離地面垂直大概二十四丈的位置,内壁開始緩緩的收縮,像漏鬥似的收縮,盤旋的樓梯也從盤旋變成了直直的從收小的洞口向下延伸而去。
沿着那幾乎垂直的階梯往下,周圍的桶形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寫着字,古篆字體,滄瀾不争,屠滅蒼生。
陳璞回歸肉身,開始在腦中勾畫他探索到的整體,他們現在所處的是一個柱形的空間,直徑有大概六丈半,到那個滿是字的洞口位置高大概有十五丈的高度,這樣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空間,竟然是一體澆築的,沒有絲毫的拼接縫隙。更讓陳璞不寒而栗的是,這個空間入口的這一面單面開了四個大洞,另一面卻光滑完整,而那四個洞的排布位置陳璞再腦中勾畫後,後脊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正好就是古滄瀾的圖騰,獨眼巨人的臉部。
如此推斷的話,那收縮的洞口就是應該是脖頸,他們正在走入的,是一個很可能一體澆鑄的金屬巨人身體,并且從這個巨人的頭部的大小推斷的話,這個圖騰巨人有百丈高。
一體澆鑄百丈中空的鋼鐵巨人像,就連陳璞的前世也做不到,這古滄瀾人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此時下方傳來騷動,陳璞不管其他,拉起兩女狂奔向上,被陳璞帶動,附近的人都瘋了一樣往回跑,四五十人裹挾着陳璞三人沖出洞口。陳璞拉着三女躲開洞口的位置,混在人群中往洞口觀瞧,這時從洞口出來十幾個人,目光渙散,口角流涎,口中含糊的反複說着:“滄瀾不争,屠滅蒼生!”
這時一位外族穿着的中年女子,扣住其中一人,檢查他的口鼻和眼睛,又趴在他身上聞了聞,說道:“應該是有輕微毒性的煙霧,吸入後會産生幻覺,被幻覺影響到崩潰就會瘋傻。”
“那之前死去的白煞是怎麽回事?”一位身材嬌小玲珑的女子追問道。
“如果也是在這些人中毒的位置附近死去的,那應該是機關第一次發動,首當其沖吸入過多。低毒性并不是沒有毒性,吸入多了一樣會死。”那外族女子解釋道。
這一下再沒有人肯進去了,衆人都看出來了,這五大勢力的人,誰也沒進去,活脫脫是拿他們當探路的卒子了。
計無咎看衆人再不肯進入,也沒說什麽,這都在他意料之中,第一次頭腦發熱的沖進去,碰到傷亡冷靜下來,誰也不會再送死了。轉向外族女子問道:“昂素大姐,那這樣的毒煙要怎麽防範呢?”
“掩住口鼻,或者屏住呼吸便可躲過,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昂素回答道。
這時候五個身材各異卻長相相似的老者,其中一位,說到:“無論哪種機關,也不可能不停的發動,這個毒煙機關,已經發動兩次,就算還有存貨也不會有多少,不足爲慮。”
陳璞從武器、樣貌、穿着上,基本已經分清五大勢力的首腦誰是誰,剛剛問話的嬌小玲珑的女子應該就是死在他上手的鬼狐黃茂的妹妹,鬼魅黃岚;而那位對毒藥頗有見識的就是十萬大山中走出的苗女昂素,不知道和那倒黴的昂德有什麽關系;而那說話的老者應該就是東海碧波潭的五散人之一。
“走吧,該我們出馬了,計二當家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富貴險中求。”背着長刀的楚桓說道。
楚桓這句話等于是說,計無咎其他的話都是屁話,計無咎冷笑的看了一眼楚桓,沒有說話。
經過商議,計無咎、楚桓、程志尊、昂素、五散人中的三位,這幾人帶領手下進入,剩下的人在外接應。有了五大勢力的人打頭陣,其他的人自然有了底氣,也都跟在後面一起進入,陳璞三人也在其中。
陳璞已經對腳下之物有了充分的認識,便沒有那麽多對未知的恐懼了,再加上有高手在前面探路,他更加的有把握了,一再囑咐兩女,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跟緊他,就算是絕世寶物就在眼前,三人也不能分開,兩女自然點頭答應,她們其實對寶物沒有什麽興趣,她們在乎的隻是陳璞而已。
等衆人再次走到那巨人脖頸處的窄樓梯時,果然如那五散人所言,并沒有毒霧噴出,衆人依次的通過陡峭的樓梯。
親眼所見那密密麻麻的篆體字後,陳璞明悟,看來這是一個聯想型的緻幻陷阱,先讓人閱讀牆壁上的文字,有了強化的記憶,然後在開動機關噴發毒霧,産生的幻覺自然就和這文字有關,好巧妙的設計。
通過了細長的脖頸部位後,抵達了一個橫向足有二十多丈的平台,平台的前方是斜斜向下的一排洞口,陳璞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二個洞口。
心下一盤算,這個平台的位置就是巨人的肩膀寬度,如果他沒有猜錯,面前的洞口應該對應五髒六腑。五髒,心、肝、脾、肺、腎 ;六腑,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膽。五髒六腑十一個,那多出來的一個洞是什麽?
陳璞小聲問桑柔道:“人體内不是五髒六腑嗎?”
桑柔每每談到醫術,總是一絲不苟,說道:“五髒六腑沒錯,但是心是一分爲二的,一是心,一是心包。這便構成了六表裏,心與小腸、肝與膽、脾與胃、肺與大腸、腎與膀胱、心包與三焦,互爲表裏,所以五髒六腑,其實應該是十二位。”
陳璞真的很像對着桑柔的臉蛋狠狠的親上一口,簡直就是神來之筆,老天開眼,帶着桑柔是帶對了。
看來這其中必然有陷阱和死胡同,結合桑柔的表裏理論和人體的構造,陳璞思來想去,要麽走大腸直奔谷道,要麽走膀胱,直奔那個啥,也不知道這巨人是男是女啊?陳璞想到這,差點憋不住樂,真是有意思的創意啊。
最後陳璞還是決定走大腸,雖然聽起來是挺惡心的,可隻要是活路,管他是不是谷道。那麽現在的首要問題就是如何辨别這些洞口各屬什麽,一定有特征,不然這樣的設計就毫無意義了,古人做機關地道必有生門。
陳璞緊緊的牽着兩女的手,一刻也不曾放松,在這等險地,武功并不是最重要的,智慧和見識才是。陳璞絕對不相信現在場中的衆人有誰比他更有把握。
十二個洞口,一一看過來,每一個洞口上方寫着兩個字,從左至右分别是丁戊、戊庚、辛癸、辛壬、戊辛、癸乙、癸甲、己庚、乙丁、乙丙、己辛、丁己。這下陳璞徹底犯了難,根本不懂。
桑柔卻偷偷拉了一下陳璞,小聲說道:“我知道,這是幹支衍生,爺爺教我背過。從左到右是午、未、申、酉、戌、亥、子、醜、寅、卯、辰、巳。”
陳璞現在簡直把桑柔奉爲神仙,追問道:“那十二個時辰和五髒六腑有什麽關系?”
“每到一個時辰,就有一條經脈旺盛,正好對應五髒六腑十二經,從左到右是心、小腸、膀胱、腎、心包、三焦、膽、肝、肺、大腸、胃、脾。”桑柔把嘴湊到陳璞的耳朵邊上,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
“你就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