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散開後,桑柔站在昂的背後,一根銀針刺向昂德的脖頸,又一根銀針刺向昂德的脊椎某處,然後一掌擊在其後胸,昂德一聲慘叫,吐出了一口帶着一團黑色東西的血液,那團黑色在地上蠕動了幾下,便不動了。
昂德方才那麽鎮定,全仰仗在體内的本命蠱,養蠱人隻要本命蠱還在,一切皆有可能,甚至重新再獄中養蠱都是可以的,到時候又不知害死多少人。此時的昂德面如金紙,估計就是不被問斬,也活不長了。
那血液中的黑色本命蠱停止蠕動的瞬間,遠在十萬大山中的某處古村寨中,一位拄着拐杖正在瞌睡的老妪,突然轉頭看向東方,口中喃喃自語。
張逢年親自把宋太平送出張府大門,回轉中廳的時候,靈堂已經在拆除,而陳璞正遠遠看着薛當家在火盆裏燒毀那一盒蠱蟲,當然地上的那本命蠱也沒放過,塵歸塵土歸土,燒了個幹幹淨淨。
張逢年手扶在棺材上,似乎在醞釀着什麽,良久後看向張虛彥,沉聲道:“虛彥,你今年已經十歲,該是明事理的年紀了,你回想你的過去,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張虛彥開始沒明白父親怎麽突然針對起自己來,看父親面沉似水,不似玩笑,再看向邊上同父異母的姐姐,醒悟過來,來到張念雲面前,低下頭,小聲道:“姐姐,對不起。”
“跪下!你姐姐爲了這個家殚精竭慮,以女兒身撐起諾達家業,當得起你這一跪!大聲說!”張逢年呵斥道。
張虛彥撲通跪下,大聲道:“虛彥過去不懂事,說了很多混賬話,虛彥知錯了!姐姐!對不起!”
“張虛彥!你記住,這個家是你姐姐守住的,無論何時你都要敬她!如果以後再有一丁點對她不敬,我必将你逐出張家!”張逢年一字一句的道。
張念雲流着淚扶起弟弟,輕聲道:“你過去小,又被奸人蠱惑,姐姐不怪你,你以後會是張家的家主,張家的頂梁柱,一言一行都牽扯到張家的未來,要以此爲戒。”
張家一場風波過去,又恢複了往日甯靜,張念雲重新把張家大權歸還給張逢年,還着重說了陳璞做的貼身衣物的創新,隻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實在沒辦法與父親講内衣,便讓陳璞進來自己說。
陳璞口若懸河,說了當下内衣的種種缺點,又着重講了自己設計的内衣的種種優點,張逢年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自然懂男女間的事情,經陳璞一點撥就明白其中奧妙,贊不絕口,啧啧稱奇。
“你一個沒有成過親的小子,看起來又不似喜歡流連青樓的樣子,你是怎麽能有如此這般新奇想法的?我想不通啊,能解惑嗎?”張逢年問道。
“或許這就是天賦吧,腦中靈光乍現,有如神助。”陳璞信口開河的道。
張逢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繼續道:“以後有這樣的新奇想法,盡管來找我,如果我們張家最終戰勝碧羅堂,所有你創出的服飾,盈利你都可以分一半,不用推辭,我知你并不是爲了錢财,也不是爲了幫張家,你幫的隻是念雲罷了,就當我給她的嫁妝,這總可以了吧?”
陳璞被張逢年堵住了所有話頭,隻得同意,張逢年又道:“你們提議讓冰淩做管家,讓富貴去北方,我也非常認可。冰淩自小就有奇特的能力可以分辨謊言,她做管家自然沒人可以欺瞞的了他。富貴我也早就注意到他的才能,本就打算曆練他一番,隻是還沒實施我就遭了毒手,你和念雲做的很好,聽說你又做了什麽拍賣行和旅行兩個新興生意,後生可畏啊。”
陳璞對誇獎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可是對冰淩有分辨謊言的能力甚是好奇,回想起第一次與張念雲和冰淩在中廳見面時候的場景,恍然大悟,原來那會兒自己說的謊話就被識破了。
張逢年又和陳璞聊了聊對碧羅堂的一些想法,兩個人互相查漏補缺,這對準翁婿很是投機,最後陳璞好奇的問道:“張家可是在朝中有什麽大靠山?”
“沒有,我爹白手起家,傳到我這裏還算對得起我爹的一生心血,我家兩代單傳,并沒有分支,我爹那一輩也都做了古,也不認識官面的朋友,何出此言?”張逢年詫異道。
“那就奇怪了,我從要抓我的人嘴裏問出來,楊克亂之所以沒有用他的勢力輕易捏死張家,隻因爲有朝中大員發話,不可以用商場意外的手段對付張家,否則必不幹休。楊克亂明顯屈服了,能讓皇帝的侄子屈服的人,天下可沒幾個。您又不認識朝中大員,這有有意思了。”陳璞解釋道。
張逢年思來想去,“從我爹那輩起,我家就有災年施粥的傳統,或許是哪一年救了誰,他又青雲直上,也猶未可知,既然有了這樣的倚仗,那就可以放手而爲了,我張逢年,商場上還未懼怕過誰來。”
回到張念雲的小院兒,陳璞看到四女正在圍着一個錦衣大氅的女子說笑,走進來,才看到是冰淩,陳璞打趣道:“冰淩回來啦,蜜月還開心嗎?”
“蜜月是什麽?”桑柔這個好奇寶寶,從來都是第一個發問。
“相傳遠古的時候,有一個部落可以搶婚,就是婚嫁的當天可以單身的男子可以搶走新娘,新婚男女爲了躲避被搶婚,便在結婚當天跑到深山老林中,偏偏那個部落周邊的山林,沒有什麽野獸,隻蜜蜂,所以新婚男女就靠吃蜂蜜度日,覺得安全了就回到部落。後來部落中的智者就規定下來,新婚當天算起一個月内如果躲避了搶婚,就不可以在搶了,就安全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就被稱爲蜜月。”陳璞随口就普及了一下知識點。
“這麽說冰淩是去蜜月啦?”龍靖雪笑道。
冰淩被鬧了個大紅臉,“哎呀!你們真壞!”指着陳璞,“屬你最壞!”
張念雲總是心疼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小姐妹的,結尾道:“走,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大管家的小院兒。”
冰淩遲疑道:“小姐,我不想和你分開。”
“那怎麽行?管家就要有管家的氣派,再說了以後富貴找你,總不能總到我院兒來吧,他願意,藏鋒也不願意啊。”張念雲說道。
“哎呀!小姐!你也學壞了!”冰淩羞的捂住自己的臉。
中午張家大排筵席,一是慶祝張逢年康複,二是慶祝冰淩榮升大管家,三是給張富貴踐行,四是給陳璞和桑柔正名。
席間大家都很盡興,張一被陳璞着重的表揚了一番,給這小子美的多喝好幾碗,有一些機靈的丫鬟可是頻頻的暗送秋波,張一簡直覺得這就是自己的人生巅峰。
主桌上卻有一人沒辦法開心,就是張王氏,自己的親弟弟謀害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這樣的事情誰經曆了也沒辦法笑出來。這種事情卻沒人能幫得上忙,隻能靠她自己,張逢年對這位妻子也是頗爲疼惜的,酒席吃了一半就陪着妻子回了後院。
宴席結束,衆人送張富貴出門,陳璞手搭着張富貴的肩膀一齊往前走,“你行!沒辜負我的好意,有一手啊,富貴。”
張富貴借着酒勁兒,滿面紅光的道:“姑爺是富貴的伯樂,富貴定不負所望,定當竭盡全力。”
“行了,去和你的冰淩道别吧。”陳璞回過身,招呼一聲:“讓人家小兩口膩歪膩歪,咱們上挽月樓。”陳璞說完就跑,卻被茶娜一把拉住,他哪是茶娜的對手。
“别揪我耳朵啊,誰?誰掐我?不去了,不去了還不成嗎?”陳璞被四女上下其手,告饒道。
就在他們玩鬧的時候,薛當家到了,陳璞看到大門口的薛當家,便知道,該來的總歸是來了。
陳璞帶着四女回到自己家,叫上王忠,一同薛當家去往老饕酒館。
老饕酒館的後院中,早已等待了好些人。薛當家和褚掌櫃,還有王遠山,進到後院以後,和那些等待的人站到一起,在陳璞還在一一審視衆人的時候,衆人在褚掌櫃的帶領下對陳璞單膝跪地,“風雲動薛丁山”,“褚青絲”,“彌羅,栾平”,“淩霄,冷翠雲”,“百萬,甯風雪”,“天兵,高望”,“碧落,王遠山”,“黃泉,柳宜生”,“十殿,韓當”,“閻羅,石黑塔”,衆人報完名号後,一齊道:“拜見小主人!”
陳璞沒想到他們會來這麽一出,想中途攔住扶起衆人,可前面都說了一半了,不讓後面的說完?隻得硬着頭皮聽完他們的自報家門,等他們說完,趕緊扶起打頭的薛丁山,對後面的衆人抱拳道:“諸位叔叔、大爺、大娘,快起來吧,我可受不起,你們加起來得有四五百歲了,這不是折我壽嗎?”
陳璞在審視他們,他們又何嘗不是在審視陳璞,除了薛丁山夫妻和王遠山對陳璞熟悉,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陳璞,過去隻是從薛丁山的隻言片語中了解陳璞的情況,十幾年的木讷書生,一朝開竅,換做誰都會有好奇心的。
衆人起身後,閻羅石黑塔,人如其名,四十多歲的年紀,八尺的身高,一身腱子肉,站在陳璞面前猶如一座黑塔,率先發言,“小主人,你是怎麽開竅的?我這石頭腦袋一直被他們取笑,我也想開一把。”
這天誅衆人歲數最大的當屬王遠山,其餘人最大的看起來也就是五十多歲,最小的看着也就三十八九。
陳璞尚在納悶他們怎麽這麽大的年齡差距,被石黑塔這麽一問,隻得苦笑道:“這開竅嘛,我是教不會了,我都不知道怎麽開的,在水底下彌留之際就開了,要不石叔叔您也跳到雲夢湖中試試,我也隻能幫你這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