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陶昂兩人進到巷子的時候,陳璞剛走出去沒有十步遠。
陶昂抽出鬼頭刀就沖了上來,準備一刀把兒撂倒陳璞,扛着就跑。可就在他舉起鬼頭刀的時候,陳璞突然加速,瞬間拉開了與他的距離,剛要去追就聽到頭上有個蒼老的聲音道:“你不知道這是陳宅?”
陶昂往上一看,魂飛魄散,王忠一個标準的一字馬橫跨在在他的頭上,距離他不足六尺。陶昂頹然的放下鬼頭刀,扔到地上,他知道這樣的距離,他想躲避王忠的飛镖是絕不可能的。
“你找的幫手也太靠不住了吧?這還沒怎樣呢,就跑沒影了。”陳璞在前方好整以暇的說道。
陶昂回頭看了一眼,苦笑連連,“就知道這老小子靠不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他倒是光棍的很,既不求饒,也不強硬。
“沒那麽嚴重,你也沒吧我怎麽樣,”陳璞語氣平和,人畜無害,緊接着突然高聲道:“既然毒殺了張逢年,爲什麽不幹脆吧張家全毒死?”
陶昂被陳璞突然發問吓了一跳,滿眼疑惑的道:“毒殺張逢年?還有這事兒?不可能的,不是小王爺幹的。”
陳璞問出話後,緊緊的盯着陶昂的表情變化,不放過一絲一毫。從陶昂的反應看,他不似說謊,便繼續問道:“你怎麽能肯定不是楊克亂做的?”
“朝中有人發下話來,商場上擊垮瑞福祥他不管,但若是用下三濫的手段,他必會插手此事。所以小王爺打開始就沒打算用商場以外的手段對付瑞福祥。派我來也隻是打算擄走你爲他效力,就算不能爲他效力也不讓你再爲張家出謀劃策。”陶昂并無隐瞞的道。
“這不算商場以外的手段?楊克己爲什麽要抓我,你知道嗎?他也要對付瑞福祥?”陳璞試探的問道。
陶昂搖搖頭:“就算是,跟小王爺掌握的力量相比也算相當的克制了吧?我不知道三公子爲什麽抓你,我還是看到宇文傷後才推斷出他旁邊的高冠年輕人是三公子。不然我都不知道三公子也參與進來。”
“會不會是渤浪王要抓我?”陳璞換了個角度問道。
“他老人家抓你?抓你幹嘛?王爺那樣的層次會在乎瑞福祥這樣的商賈?他連瑞福祥都不在乎,還會在乎你?我估摸着可能三公子是想抓了你,跟小王爺談條件吧。”陶昂根本不相信渤浪王會針對陳璞下手。
看來從陶昂的嘴裏再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能問出張逢年中毒并不是楊克亂所爲,已經算是意外收獲了。
“你走吧,告訴楊克亂,風水輪流轉,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陳璞說道。
陶昂不太敢相信道:“放了我?這麽容易?”
“你們雖然想要對我不利,但我們也殺了那個用飛刀的小子,算扯平吧。再說,讓我對一個不反抗的人動手,我也下不去手。奉勸你一句,有的時候你看不清水下有什麽的時候,别輕易下水,你這種小魚小蝦,很可能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就沒了性命。”陳璞說着往前走去。
王忠也從上面翻身下來,跟在陳璞後面。
陶昂拾起自己的鬼頭刀,重新背在背後,頹然的走出巷口。
早上,陳璞剛出張府的時候,就知道有人在跟着他,本來王忠應該保護他去鄉試,茶娜跟着母親,可昨天給張逢年解毒的事情打亂了這些安排。他隻得始終挑有兵丁把守地方行走,總算有驚無險,等鄉試結束他又以給先生們買禮物爲由穿梭于鬧市區,爲的就是拖時間,他知道他一旦回去的晚一點,王忠一定會出來查探情況。他和冬軒丞未分開前,就接到王忠的訊号,便故意引誘陶昂兩人,在自家的巷口把陶昂堵個正着。
陳璞推開自家的家門,腦中卻始終在想着張逢年中毒的事情,如果不是楊克亂所爲,那還能是誰呢?
“發什麽呆?考的如何?”張念雲的聲音把陳璞的思緒拉回現實。
陳璞微笑道:“不錯,混個前三問題不大。”
“陳媽媽!聽見沒?前三都問題不大呢,我這要提前給您道喜了。”張念雲轉身就朝屋中喊道。
陳母聞聲也走了出來,驚喜的道:“好好,我早就說過,我兒必然不會碌碌無爲。”在陳母的心目中還是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的,嘴上雖然不說,心裏還是堅持男兒立世要麽躍馬沙場要麽執政一方,經商總是小道,沒有大作爲。
陳璞看母親一激動,說出了心裏話,趕緊岔開話頭道:“給我做了好吃的沒?我可是餓壞了。”他是怕母親說出什麽貶低商人的話,讓張念雲難堪。正常情況下母親是不會的,可一激動保不齊就失言。
陳母在三個準兒媳和兒子的陪同下,愉快的吃了一餐,雖然還不算真正的慶賀,卻也吃的十分舒心。
吃過午飯,三女和陳璞又陪着陳母聊了半天,然後陳璞提出有事要辦,讓王忠在家,茶娜陪着他,不會有事。
陳璞和三女走在路上,他一直拉着桑柔的手,因爲桑柔實在是有些特殊,所以在外面陳璞厚此薄彼,幾女并不計較。陳璞有意的挑人少的街道走,可還是會碰到看到桑柔會驚呼的人,桑柔毫不在意,陳璞卻很是心疼。
進到張府後,陳璞馬上嚴肅起來,問張念雲道:“昨日張伯伯中毒被治愈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張念雲被陳璞的突然發問,弄得有些發懵,回答道:“我爹每天都有專門仆婦照看,昨天看到我爹要不行的時候,當班的仆婦在,她通知的小厮,我們到了以後揮退了所有人,等柔姐姐解了爹爹的毒,我娘一直親自侍奉左右,沒有假他人之手。如今除了我們最信任的人,沒人知道我爹是中毒。”
“你弟弟在哪?”陳璞急問道。
“我舅舅家。怎麽了?你别吓我!“張念雲也意識到,可能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陳璞握住張念雲的手,說道:“有我在,不怕。你現在取些銀兩,召集那幾個輪番照看你爹的仆婦,和小厮,人多點也不怕,然後當衆表揚他們,說那個當班的仆婦等于是救了老爺的命,還有那個小厮通知的也及時,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用桑柔的神藥幫老爺穩住了病情,然後把銀子發給他們兩人,以作獎勵,我們在後院等你。”
張念雲反握住陳璞的手道:“我不怕,經曆了流火寨的事情,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我這就去辦。”
張念雲走後,陳璞帶着桑柔和茶娜直奔後院,以茶娜不愛說話的性子自然是不吭聲的,反正陳璞說幹嘛就幹嘛,動腦的事情輪不到她。
桑柔卻是個好奇寶寶,疑惑的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
“等張伯伯能說話,便知道怎麽回事兒,希望不是我料想的那樣。”陳璞有些沉重的回答道。
三人趕到後院以後,果如張念雲所言,并沒有太多下人,有幾個也隻是站在院外,并不在院中走動,隻有張王氏和她的貼身婢女在房中侍奉張逢年。
張王氏看到陳璞三人匆匆忙忙的闖了進來,以爲有什麽急事,連忙問道:“藏鋒,這麽急急忙忙的可是有什麽事情?”
陳璞微笑道:“沒事,隻是小柔不放心張伯伯,來看看情況,畢竟是她提供的神藥,穩住了張伯伯的病情嘛。”陳璞趁着張王氏的貼身婢女在給張逢年掖被角,狠命的沖張王氏眨眼睛。
張王氏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可看到陳璞的表情,也知道要順着他的話說,便配合的道:“這樣啊,桑姑娘有心了,老爺呼吸勻稱許多,也不那麽咳嗽了。”
“這丹藥也隻是吊住張伯伯的命,并不能治愈張伯伯的病,所以我們還是要盡快找到醫治的辦法,不然的話,下次再發作,可就不樂觀了。”陳璞說道。
這時候張念雲,走進來,自然的道:“小環,你下去吧,這裏有我就行。”
叫小環的婢女答應一聲,便走了出去,并無異樣。
看小環出了院門以後,桑柔輕輕的道:“小環好像讨厭我,我還是把面紗戴上吧。”
陳璞知道桑柔因爲長相的原因,所以特别敏感,很容易從别人的肢體語言或者情緒之中感受到對自己的态度。陳璞并沒有接桑柔的話茬,而是問張王氏道:“張伯伯醒來過嗎?”
“昨天夜裏,好像醒來過,我迷迷糊糊的聽到他喊念雲,可當我問他的時候,他又沒了動靜。”張王氏回答道。
“小柔,張伯伯現在的情況是怎樣的?可有辦法讓他醒來?”陳璞轉向桑柔問道。
桑柔走到張逢年身邊,号号脈,然後道:“張伯伯是因爲卧床太久,再加上蠱毒耗費太多元氣,需要時間回複元氣,我可以刺激他的穴位讓他醒來,隻是不能持續太久,不然會留下暗疾。”
“持續多久是安全的?”陳璞問道。
“半柱香。”
“夠了,”陳璞點頭道,接着轉向張念雲,“張伯伯看來非常想見你,等下小柔喚醒他以後,你去跟他對話,隻要問出他昏迷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誰就可以了。
張念雲點頭表示知曉,陳璞示意桑柔可以開始了。
桑柔取出三根銀針,分别刺向張逢年頭上的三處穴位,張逢年的眼睛在最後一根銀針刺入後瞬間張開,定了定神,看了眼四周,手雖然無力擡起,但是手指可以動,手指指向張念雲,嘴中虛弱的道:“念雲,過來,爹要不行了,你要照顧好你娘和你弟弟。”
張念雲看爹爹是在交代後事,趕快俯下身子,解釋道:“爹,您聽我說,您沒有病,您是中毒了,已經解了毒。您現在隻能清醒一炷香,我問你,你暈倒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誰?”
張逢年呆了片刻,可終究是有幾十年閱曆的人,很快便回憶道:“那天我在書房翻看賬目,小環跑進來,說夫人暈倒了讓我快去看看,我聽聞很着急,站起來往外跑,再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張王氏捂住自己的嘴,驚恐的看向陳璞,陳璞小聲道:“伯母,沒事的,我和念雲都在,您放心。”
張逢年想擡起手,可剛擡起一點點,桑柔閃電的伸手拔掉了三根銀針,張逢年又暈了過去。
“沒想到是小環,她爲什麽要這麽做?她一直是我的貼身婢女,我不但從來沒有打罵過她,有什麽不用的首飾我也緊着她挑剩下才給别人。”張王氏看丈夫又暈了過去,才敢出聲,不解又心寒的道。
“元兇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