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氣喘勻了後,袁姓老者道:“沒想到宇文傷也他娘的盯上了瑞福祥這塊肥肉,陶老大,如今怎麽辦?”
陶昂思索片刻後,道:“不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宇文傷旁邊的年輕人就是三公子,小王爺最小的弟弟楊克己。宇文傷既然能叫出我的名字,三公子當不會不知道我是小王爺的人,更不會不知道碧羅堂是小王爺的産業,無論他心裏怎麽想,明面上也不可能公開從碧羅堂嘴裏搶肉吃。我記得還是去年中秋,傳出的三公子拜師宇文傷,深受宇文傷喜愛,宇文傷半隻腳已經踏進宗師境界了,這三公子也是不甘寂寞啊。”
“你不是小王爺手下的紅人嗎?沒見過三公子?”袁姓老者不無諷刺的道。
陶昂怒道:“袁庭,别他娘的跟我陰陽怪氣,不樂意幹,就給老子滾!還有張乾、張坤你們兩個也一樣,要是不想跟着我,也可以滾了。”
袁庭陪笑臉道:“我知道陶老大你心裏有火,可也不能跟我們撒啊,宇文傷實在太厲害了,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張乾和張坤兩兄弟,随聲附和。
陶昂發了通火,舒服了不少,有些心灰意冷的道:“我隻能算是小王爺手下的最外圍,本以爲這次領了個肥差,小王爺說若能把給張家出謀劃策的人生擒活捉,我就可以進入小王爺的核心組織‘神策府’,殊不知,本以爲手到擒來的事情遇到這般波折。”
袁庭兩眼放光的道:“神策府?怎麽之前沒跟我們提起過?”
陶昂道:“小王爺隻說我自己若能完成任務可以進入神策府,你們隻是我拉過來幫忙的,我說出來除了徒增你們嫉妒,有何用?”
“那現在怎麽又說了?”袁淩眼珠子一轉道。
“再不說,我怕你們撂挑子就跑了。事成之後若是我能進入神策府,還能少了你們的好處?到那時還能少了你的姑娘?”陶昂豪氣的道,又指了指張乾和張坤道:“還能少了你們的金子?”
張乾、張坤兄弟貪婪的舔了舔嘴唇,袁庭卻沒有被陶昂畫的大餅沖昏頭腦,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不知在想着什麽。
“現如今,我們雖然折損了兩個人手,但如果好好謀劃,也不是不能得手,那老仆人我們單打獨鬥或許鬥不過,但隻要把他引走,剩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不手到擒來?”陶昂興奮的說着,臉上的刀疤愈發的猙獰。
袁庭随便附和了幾句後,接口問道:“這一個小小的瑞福祥,在小王爺面前連個蒼蠅蚊子都算不上,小王爺吹口氣就能讓之灰飛煙滅,爲何要如此的大費周章?”
陶昂故作神秘的道:“我聽說是朝中某位大人曾經受過瑞福祥張逢年的恩惠,放出話來,若是在商場上擊垮瑞福祥,他不管,但若使用其他的手段,他定不會坐視。”
袁庭點了點頭,心下計較,這陶昂是奉了小王爺之命爲了碧羅堂奔走,那宇文傷和三公子又是爲了什麽呢?難不成那個叫陳璞的小子身上,還有什麽秘密不成?這水好像越來越渾了,見機不妙,還是腳底抹油的好。
幾人誰都沒有再提飛刀客和鬼娘子,好像這兩個人從未出現過一樣,集體選擇了遺忘。
陳璞三人的馬車,依然平穩的奔馳在官道上,雖然陳璞打定主意不連累别人,可在馬車上颠簸半個時辰後,還是不由得心有不甘。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一窮二白,靠着智慧和如意靈簽系統好容易有了點根基,被人家吹一口氣,就什麽都不剩了。他腦中浮現出冬軒丞的谄媚賤笑,浮現出龍靖雪的羞澀跺腳,浮現出虎妞的清澈秀眸,浮現出張念雲的崇拜眼神,浮現出老呂頭的憨厚傻笑,這一去,山高水長,還能再見嗎?還有命再見嗎?
時間啊,我缺的就是時間。若能給我足夠的時間,讓我積攢靈簽,煉化如意簽,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與之一戰,哪會如此窩囊,陳璞想道這裏,狠狠的用拳頭錘了一下車闆。
陳母一路上其實都在觀察着陳璞,看他捶打車闆,便知道他是心有不甘了,拍了拍兒子的手背,道:“娘不知道,這些天你在外面做了什麽事情,無論是什麽,隻要你人還在,就都有機會拿回來。娘也舍不得雲陽,舍不得那些老鄰居,現如今我們沒有能力與敵人對抗,但不代表以後沒有,這口不服輸的氣不能洩了,洩了就什麽都沒了。”
陳璞聽了母親的話,有些無地自容,自己曾發誓擔起這個家,可遇到挫折仍然要母親開導和撫慰,這等于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陳璞羞慚的道:“娘,我還是太沒用了。”
陳母搖了搖頭,柔聲道:“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隻是老天沒有幫忙罷了,風水輪流轉,當黴運總是爲難你的時候,好運就要來了。”
陳璞點了點頭,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沖外面叫道:“王爺爺,還沒有過了碼頭吧。”王忠答道:“沒有,但快了。”
陳璞迅速做出判斷:“往碼頭走。”王忠答應一聲,馬車往岔路行去。
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就到了碼頭,雲陽的碼頭便是大運河的最南端,大運河把雲陽北方的洛水和長江連通,陳璞也到了馬車外面,找了一家酒肆,跟掌櫃了要了一壺最烈的酒,又要了一鍋現煮的姜湯,都灌進提前準備好的水囊之中。
陳璞把母親和王忠引到一個僻靜處,說出自己的想法:“現如今對方想找到我們,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氣味,娘親愛潔,衣物每天都洗,又去了張府住了幾日,家中不會有殘留氣味的衣物,我和王爺爺應該有一兩件沒洗的,所以他們若是要憑借氣味,隻能是用我倆的衣物。這架馬車我們不能再用了,現在娘親你去重新買一輛馬車,然後駕車沿着洛水向西行去,在兩裏外的岸邊等着我和王爺爺。”
陳母表示明白,背起衣服和糧食就走,陳璞和王忠也不停留,雇傭了一艘小船,載着二人過洛水河,當行到洛水河中央時,陳璞給了船家銀錢,和王忠直接跳入水中,往對岸遊去,上了岸後喝下準備好的姜湯,拖着濕漉漉的衣服沿着洛水河向西狂奔,奔出兩裏地後,又一人灌了幾口烈酒,再次下水,遊回南岸。
上了岸後,陳璞和王忠找到等候的陳母,換過衣服,繼續西行。
陳璞凍的牙齒直打顫,哆哆嗦嗦的道:“我看他們還能怎麽追!”
陳璞所做的一切都被那對在城中就跟着他們的男女看在眼中,兩人看着落湯雞似的陳璞凍得瑟瑟發抖,對視一笑,這一笑,笑的不可收拾,最後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彎了腰。
女子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笑着笑着,便沒了聲音,最後變成了默默流淚,男子眼角也有些濕潤,男子先開口道:“這個小主人,我認了。”
女子心疼的道:“本是一個多麽貴不可言的公子哥兒,别人阖家歡樂的時候,他卻在逃命;别人頤指氣使對人呼來喝去的時候,他卻被人罵着野種;别人鮮衣怒馬橫行纨绔的時候,他僅需一張大餅便開懷;别人借着祖輩餘蔭開始官場争雄的時候,他卻被個蟊賊扔入湖水肆意侮辱;别人出門随從護衛環繞,他卻主仆二人在匪窩九死一生;别人芙蓉暖帳恣意玩樂,他卻在刺骨的河水中拼那一線生機。我受夠了!受夠了這種旁觀!”
男子也被女子的話激的手臂顫抖,拉住女子的手,道:“不用再旁觀了,當年老爺的命令是,若不可扶持就保他一生平安,若可扶持,就全力以赴。過去那個陳璞,我們隻能冷眼旁觀,保他個一生平安,如今這個陳璞,還有比他更優秀的少年嗎?”
女子擡頭看向男子,臉上還挂着淚珠,興奮的道:“我們這就去幹掉宇文傷那老小子?”
男子幫女子擦掉眼淚,凜然道:“不急,我倒要看看,他宇文傷想怎麽個玩法。再說,咱們和小主人的第一次正史會面,不得華麗一點嗎?”
好在體質簽讓陳璞的身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然這番折騰,非病倒不可,連王忠都要連續運氣五個周天,才從頭頂把寒氣悉數逼出,當陳璞看到王忠頭頂白汽缭繞,仿佛仙人一般,不無羨慕的小聲道:“我是多倒黴啊,生個好人家,卻沒好命,有個好身體,卻練不出内力。”知他是怕在外駕車的母親聽到傷心,所以說的微不可查,王忠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剛黑下來,他們就把馬車趕到樹林中,吃過備好的幹糧,王忠在馬車外打坐,陳璞和陳母在馬車上睡覺,他們必須養精蓄銳,等待天亮好早早趕路。
陳璞待母親睡熟,取出懷中的麒麟匕,再次用匕尖割破眉心,把匕鞘貼上去,貼上的一瞬間再一次進入了那種的混沌空間,先是發覺那個鞘影又凝實了一些,然後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那具化身,白天徹底融合如意靈簽系統以後,他總算有機會仔細的看看這具化身了。
這種體驗,對陳璞來說簡直太奇妙了,當遁入這片混沌空間以後,他感覺化身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化身,可他又能全角度的“看”到這具化身。這具凝實後的化身,渾身雪白晶瑩,陳璞發誓他見過最嬌嫩的皮膚,也不如他這具化身的萬分之一。除了閉着眼睛,無聲無息外,這具化身隻能用完美來形容。
陳璞欣賞了一通後,醒悟到,自己這樣不停的看一個男子的裸體,雖然是自己的化身,可仍然有些變态,遂退出混沌空間。
開始了今日的抽簽,運氣還好,一枚化物簽,一枚智力加2簽,一枚空白簽。
随着腦中的一陣清涼, 屬性變爲,體質5,智力6,武力-2。
陳璞撥開車簾向外望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百步外随風輕擺的樹枝,側耳傾聽,他竟然聽到了嘩啦啦的河水聲,要知道他們離落水河可足有一裏半的距離。
放下窗簾,陳璞心中默念,老天爺啊,既然給了我這個如意靈簽系統,那我怎麽也應該是主角吧,别讓我挂了哈?
就算我必須要挂,也請你保佑馬車上這位女子和老人能夠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