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晨瞧見她似乎有些不對勁，趕緊走前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皺着眉頭說道：“春麗，不如我們談談。”
還沒等春麗說話，陡然傳來一個機械式的聲音：“恭喜您，你的成績是十環，九環，十環，九環，九環，九環，十環，九環，您已經是神槍手了！”
我擦，這裏還真高級，居然是全電腦控制的，而且還會機械報環，我在部隊裏訓練的時候都沒有用過這樣的。楊毅晨心裏暗自想道，他大概目測了一下，春麗射擊站的位置離标靶是三十米，這樣的成績對于一個地方警察來說，已經足以傲視群雄了。
“很不錯！”楊毅晨朝春麗豎起了大拇指，衷心地誇獎道。
不過春麗并沒有多少高興，她的臉上甚至沒有什麽表情，隻是端着手中剛剛裝好子彈的手槍再次平舉起來，而那個标靶也已經自動地換了一個新的。
“七歲的時候，我爺爺還是一個公安局長，他抓了很多壞人，把他們都關進監獄裏，但是有一天……”春麗的眼睛認真地盯着前方的标靶，語氣很平淡，似乎在叙述一件跟她無關的事情一般。
“然後你被綁架了？”楊毅晨試探地問道。
“嗯。”春麗點了點頭，她又開始了第二輪的射擊，過了一會，又傳來報環聲：“您很不錯，你的成績是九環，八環，七環，八環，八環，七環，六環，五環。”
楊毅晨聽着電腦的報環，眉頭不由地微微皺在一起，春麗現在很明顯情緒上有很大的波動，就看這次的射擊成績跟上次相比就知道了。
“你沒事吧？”楊毅晨問道。
春麗沒有回答，她低着腰開始了第三次裝彈，楊毅晨在後面看着這個身材嬌好的女人，忽然發現在永遠火爆的性格下，春麗原來也有孤苦愁意的一面。
“你能不能打一次給我看看？你的身手好像很不錯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玩槍械啊？”春麗裝完彈之後，轉過身把手中的槍遞給楊毅晨，那把槍在她手上，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銀光。
楊毅晨明顯看到這女人的臉上似乎有些淡淡的凄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毅晨總覺得春麗似乎哭了。
默默地看着她，很久，才無言地點了點頭，便伸手接過了她的槍。
“其實無論你小時候發生了什麽痛苦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既然都過去了，你爲何還要糾結在裏面呢？這樣你不但在過去留下了遺憾跟痛苦，更是浪費了現在的生活。”楊毅晨擡起槍，便扣動了扳機，一邊淡淡地對春麗說道。
楊毅晨根本就沒有看标靶，就連姿勢也沒有，就這樣面對着春麗，右手對着标靶盲射，槍聲之間急促而似乎沒有斷續，這也表明楊毅晨扣動扳機的速度。
“你怎麽這樣射……”最後一個字尚未說完，春麗陡然聽到一陣很歡快的電子音樂，同時室内的兩盞紅燈同時刷刷地閃爍了起來。
“你太厲害了，你是真正的槍神，你的成績是大滿貫！”
槍神？楊毅晨聽着這機械的聲音，不由地苦笑起來，三十米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很近的距離了，别說盲射，隻要讓他看清楚靶位，蒙着眼睛旋轉自己的身體來個速射都沒問題。
但是楊毅晨是這樣想的，不代表其他人就是如此想，他們本來瞧見春麗這一個女的拿着六四式手槍打出了這麽好的成績已經很驚訝了，卻更沒想到那個男人更變态，直接就來個大滿貫，而且他們還清清楚楚地看到楊毅晨是沒有看着标靶進行盲射的。
這真的是人嗎？！所有人心裏都這樣想到，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着楊毅晨，心裏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電腦出故障了。
春麗對于楊毅晨這樣恐怖的成績卻是毫不驚訝，也許她早就知道楊毅晨會這麽厲害的，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隻見她聽到楊毅晨的成績之後，頓時跌坐在沙發上，淚流滿面。
“怎麽了？春麗！”楊毅晨見狀心裏大急，趕緊放下槍坐到春麗的身邊，關切地問道。
“楊毅晨，你知道嗎？要是不是爲了保護我，我哥哥就不會死了！”春麗哽咽着說道，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起來非常地凄慘。
“哈……你有哥？！”聽了春麗的話，楊毅晨大爲驚訝，他從來沒想過原來春麗居然還有一個哥哥的，隻不過看樣子似乎很早之前就死了。
“我的哥哥隻比我一歲……那個時候，我們在公園裏玩的時候，忽然被一夥人帶到了一輛面包車上，随後被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裏，他們根本就不是爲了錢，而是爲了報複我爺爺……所以，他們打算把我爺爺就出來，然後在他的視線裏殺了我們兄妹……”春麗忽然停住了，她伸手在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張紙巾，擦揉了一下鼻子，然後又繼續地緩緩地說道：“我爺爺果然來了……還有一幫警察，但是那群瘋狂的暴徒早就喪失人性了，他們根本就不怕死，面對着上百個警察，那些暴徒舉槍便就要殺掉我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哥忽然把我撲倒……然後他死了，我卻僥幸地活下來……”
“你哥哥很了不起！”楊毅晨肅然起敬。
“但是我恨他……爲什麽要救我，害得我的内心充滿了内疚跟自責……”春麗哽咽地說道。
楊毅晨沉默了，他知道現在他不應該說話，而是應該傾聽。
“你别看我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麽都毫不在意，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是一到晚上，我就很脆弱，我時時刻刻地記着那天的場景，從哥哥身上流出來的鮮血浸濕了我的衣服……”
“我做警察就是因爲我不想世間有那麽多的這樣的悲劇發生，我覺得我有義務爲這個世界減少一些罪惡……”
此刻的春麗，猶如一個老太婆一般絮絮叨叨，那樣子，似乎憋了很久很久的話，今天終于可以說出來，楊毅晨心裏微微有些難過，知道這女孩心裏真的承受了很多不應該承受的東西，以前看到春麗總是嘻嘻哈哈，而且還很暴力的樣子，不知不覺楊毅晨也認爲她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純天然的一個樂天派，沒有多少悲傷跟沮喪，但現在看來，原來在春麗的心裏，同樣有痛苦的一面。
“春麗，你爲什麽要對我說這些？”
春麗微微地擡起頭，定定地看着楊毅晨一會，然後猶如夢呓一般地緩緩說道：“因爲……你給我的感覺，就跟我的哥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