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一進家門,就給爸媽上了香,站在那供桌前,卻什麽也不說,就這麽站着低着頭。小胖過來拍拍他,攀上了他的肩膀:“兄弟,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如果可以的話。我甯願昨晚受傷的人是我。那樣至少能跟我爸說,我是英勇鬥歹徒受傷的。這樣你也不用這麽難受了。”
“我甯願是我自己。晨哥沒爸媽,他從小就跟着他師父。景叔還是一個瘸子,這些就連晨哥也傷着了。這對晨哥對景叔,對幸福姐來說都是一次很大的打擊。”
小胖頓了一下,推着他往衛生間走去,說道:“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柿子,晨哥沒事了,他會好起來的。我們要往前看,我們要報仇,而不是一直沉浸在這種痛苦中。”
柿子淡淡地點點頭,雖然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但是他還是走向了衛生間,他不想讓小胖擔心,不想讓别人擔心。
小胖剛走回自己的房間,也準備着再睡一個上午的時候,就聽到了手機響了起來。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這老爸打來的電話他不接不行啊。
手機剛接通,手機那頭就傳來了大吼聲:“衛淩!爺爺說家裏的車子怎麽回事?你到底在搞什麽?讓你回家是讓你跟你太奶奶過個年的,你呢?一天到晚家都不回!我教你那些東西,就讓你去偷車的嗎?爺爺也調查了那件事,你以爲自己多能耐,找了公安局長啊?你馬上給我收拾好你的東西,明天下午之前必須到我這裏報到!”
“爸,”小胖語氣很堅定地說道,“我現在在做的事情,是一件關于人命的事。而且我也很清楚,我應該這麽做,我必須這麽做!家裏的車子出車禍,你沒有問一句,我傷沒傷着。但是我還是告訴你一聲,我沒有受傷,也沒有因爲我,讓任何的人受傷。我現在還不能過去找你,這件事還沒有結束。爸!等這件事完全結束了,我會去向你請罪的。”
“你!你要違抗軍令嗎?”
“爸!在你是一個将軍之前,你是我爸!”這一句,小胖是吼出來的,之前的耐心已經被他爸的那句話用完了。他挂斷了手機,直接關機,氣呼呼地拿着衣服,準備洗澡。隻是拿出衣服之後,他心中還是很氣憤的将衣服丢在了床上。爲什麽他爸就沒有問一句,他傷沒傷着呢?他要是在那場車禍中,腿都斷了,他爸是不是會讓他爬着回部隊呢?
他煩躁地靠在牆上,點上了煙,似乎從來沒有這麽失敗過。
而另一邊,柿子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在外面的衛生間裏,看着鏡子中憔悴的自己,想着昨晚的點點滴滴。他明明已經發現了疑點,可是卻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如果他在看到那珠子的時候,就能讓大家先撤退出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傷害了。
時間是最能撫平這些的,等到晚上六點,他們兩好好睡了一覺之後,也平靜了不少。正準備着出門吃東西的時候,零子叔上門了。
零子叔手裏提着好幾袋吃的東西,把這些食物都放在了碟子裏,招呼着那兩個過來吃飯。
零子叔甚至還帶來了幾斤小鍋米酒。在那兩個開始吃飯的時候,他就在廚房裏煮着酒,一邊跟他們說着話。
“心情平複了吧。今天睡夠了吧。”
柿子一邊吃着飯,一邊問道:“醫院那邊誰在守着?”
“幸福,景叔也是下午才回去的。殡儀館那邊有事,他也不能離開太久。”
“幸福姐能照顧人?”
“請了一個特護,她也就是做點簡單的。晨哥恢複也好,估計一個星期出院吧。”
等着煮酒熱乎乎得端上桌,分成了小杯,三人碰了杯,零子叔才說道:“現在就我們三個了,我買來分析一下昨晚的事情。首先,我的錯誤估計,讓李家謀從我這裏逃脫。所以這次出事,我也有責任。”
“叔,”柿子放下了碗筷,也是很認真地說道,“你的估計沒有錯。李家謀之前确實被我們打傷了,他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恢複過來。我們錯在,忽略了癸乙。昨晚,是在那場地裏,我看到了一種珠子,就跟菜鳥那珠子一樣大,顔色什麽的沒看出來,不過我估計就是鬼市‘晶緣’裏的那些黑珠子。那些黑珠子出現在那裏,應該是癸乙拿過去的。李家謀突然變強,讓我們沒有防護好,應該跟這個有關系。”
零子叔聽着皺了皺眉頭,喝下了一口煮酒:“李家謀又不是煉化的小鬼,你就算有黑珠子,有那些人的魂,也不可能就能爆表戰鬥力了啊。”不過說完之後,他就疑惑了,李家謀是不可能,但是癸乙呢?
癸乙到底是屬于哪個家族的?有什麽特别的本事?這些他都不清楚。說不定李家謀做不到,他做不到,但是癸乙做得到呢。
零子叔看着柿子說道:“去問問你爸,癸乙能不能用别人的魂,來提升一個鬼的戰鬥力、”
柿子緩緩吐了口氣,看向了客廳爸媽的相片,說道:“他們一直都沒有理我啊。”如果不是爸媽先聯系他,他也隻能燒香,在供桌前說幾句話罷了。以往找爸媽,他們總會在電腦,手機上聯系他。可是這一整天都聯系不上。加上昨晚他确實是看到他爸在那轉角的,所以他說道:“我爸不會出事了吧。”
零子叔搖搖頭:“可能性很小。要是聯系不到你爸,明天你們去找下‘當下’的臧老闆。那煮酒你們喝吧,煮過的酒精度底,順口,喝醉了,明天也沒有什麽後遺症。我今晚還要去守着那李家謀呢。”
小胖還是碰碰零子叔的杯子:“零子叔這幾天也辛苦了。”他沒有把今天他爸那通電話告訴任何人,軍人的素質,讓他不講原因,隻看結果。
零子叔笑了起來:“也就辛苦那麽幾天了。”他還是端起了杯子,喝光了杯中的煮酒,就離開了。
李家謀現在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雖然被暫時封在那場地裏,但是不穩定因素還是很多,所以這幾天,零子叔都在那邊守着。特别是晚上,那是肯定要在那邊的。現在幸福守着晨哥,他也隻能一個人去完成這個任務。
***
好不容易放晴的陽光,照射着那巷子裏。這裏好像什麽也沒有改變,但是柿子知道,其實很多事情已經改變了。就像那有着“妖晶”陰文招牌的“晶緣”,就想“當下”,就像他自己。
在角落裏那鋪着一張紅布,擺着小攤的算命老頭,又在那忽悠着一對年輕人了。說的那對年輕人眉開眼笑的,估計着是給人合婚呢。
柿子站在一旁,等了一會,看着老頭給年輕人遞上了一個紅包,真的就是一個紅包。那意思就是,這一行,不收現金,讓人家把錢放裏面呢。而且這樣的老頭,都是明碼标價的,看着人家封紅包,給少了,他不接這個紅包。一個小紅包,裏面的道道多着呢。
柿子等那對年輕人走了之後,自己坐在了那小闆凳上,把一個紅包遞了過來,說道:“幫我算算吧,就算我這輩子什麽時候結婚。”
老頭一看是他,唬下臉去:“又來鬧我玩呢?我可打聽你了。你是零子師傅的侄子,你說你找你叔看去不就行了。整天來我這裏瞎胡鬧什麽啊?”
柿子把紅包在他面前晃晃,說道:“四百。”
老頭果然是沒節操的,馬上就伸手接過紅包,拿出了一張紅紙,用毛筆沾着墨問道:“生辰八字知道吧。”
柿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報出了自己真實的八字。老頭畫畫算算,然後半眯着眼道:“你是純陰命啊。”
“我就問,我什麽時候結婚。”
“結婚,你,你這命,婚姻不順。八字裏無妻。”
“就是說,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柿子問道。他已經想好了要跟天絲在一起。要是說他沒有結婚的話,那麽天絲呢?
“也不是這麽一定的。”老頭把那紅紙疊了起來,邊說道,“我師父跟我說過一件事,就是他在很多很多年前給一個人算過命。說那人八字無妻,但是沒過幾天,那人就把妻子帶到他面前來,砸招牌了。我師父當時也很愧疚,覺得自己算錯了。那人的事情,他是一直記得,一直關注着的。過了好見年,那家人還是沒有生養,就讓岑家的人去看了。岑家的人說,那女人是個妖精。你要是也能找個妖精做老婆,你就帶過來砸我招牌吧。”
老頭地上了那張寫着柿子八字的紅紙,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能肯定,柿子不可能把一個妖精老婆帶到他面前來的。
柿子接過了那紅紙,點點頭,道:“好的,等着。我會帶個老婆過來,砸你招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