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絲,能告訴我原因嗎?”柿子放柔了聲音。其實他已經猜到了,但是他希望天絲能告訴他。
可是天絲看着她,當初那開朗靈性的模樣,已經被皺着的眉頭而代替了。
“天絲!”柿子頓了一下,說道,“我跟你走!”他沒有再追問,拉着她的手,就出了房間,沖下樓,跟着還在客廳裏下棋的兩個爺爺說道:“爺爺,我們出去一下。”
沒有等爺爺做出反應,兩個人已經沖出了家門,上了車子。
柿子會不問理由的跟着天絲離開,是因爲他想到了這裏有着爺爺奶奶。他剛開始要帶天絲回家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今天的行程都是天絲決定的。有些地方他沒有考慮好,才會出現了這樣的錯誤。
而這些事情也出乎了天絲的考慮範圍。她一直能感覺到柿子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身上那麽重的陰氣,就是在他租的房子,都有結界,更何況是他的家呢?而且他家裏應該有這類的人。在家裏至少能保住今晚吧。
但是讓天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柿子的家裏隻有着看着很普通的爺爺奶奶,房子也沒有結界,甚至家裏都沒有供着神位。這樣的房子,怎麽能保護好曲岑仕呢?她能帶着他避開了白天,可是晚上她卻有些無能爲力了。
車子跑在向了市區,街道上的人流車子越來越多了。華燈初上,那路燈映進車子的時候,天絲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柿子轉過頭看着她,她臉上那驚慌的表情,一隻手緊緊拽着那芙蓉晶。柿子伸過手,抓住了她另一隻手,說道:“别擔心。”說完還給了他一個微笑。
可是在柿子回過頭來看着前面路況的時候,他一下就驚住了。眼前的路已經不再是剛才那條繁華的街道了,而是他路過了好幾次的陰路。
曲岑仕心裏沉了下去。他剛才沒有轉過方向盤,沒有任何的異常,就這麽進入了陰路了。也就他分神的那麽幾秒鍾時間啊。
天絲緩緩閉上了眼睛:“柿子,你知道你手腕上帶着的佛珠嗎?”
“知道。許了願,願望達成之後,帶着佛珠的人,就會死掉,被抽魂。”
柿子說出這些的時候,天絲沒有一點意外。她在漸漸喜歡上他的時候,她就知道,他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而且姐姐也說過,柿子有可能是來調查這件事的。他既然是調查過了,那麽知道這些并不困難。
柿子繼續說道:“我确實許願了,但是你現在并不快樂。”
“嗯,我不快樂。但是……他……”天絲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她也注意到了外面的變化。
柿子苦苦一笑,他知道他今天不可能讓天絲都把秘密說出來的。他和天絲并不是一起走過來的情人,也沒有經曆過什麽生死與共的。就算她的喜歡他的,也還不至于到可以相互換命的地步。
柿子知道,他現在并不會被收魂,表現爲猝死。而是會被抓出心髒,成爲李家謀受傷後的補品。
爲什麽偏偏是在陰路裏?一直跟着他們的小胖和晨哥會不會發現他們失蹤了?會不會想到他們是進入了陰路呢?要是他們兩追不上來,而李家謀已經動手了,難道自己真的要死在這條陰路上了嗎?
曲岑仕的心中也亂了起來。他不是什麽大英雄,他做不到視死如歸。
陰路沒有盡頭,筆直地伸向一片霧氣中。周圍的鬼和車子越來越少,柿子忍不住問道:“這條路通向哪裏?酆都?”
“不會!”天絲回答得很肯定。
她的回答讓曲岑仕确定她知道這些事情。甚至是,她參與過這些事情。就像白天在那古香樟的河邊一樣,他吻了她。她說,不想死就别吻她。是不是她幫忙李家謀的辦法,就是用她的吻迷住别人呢?
曲岑仕的心裏越來越亂,幹脆就将車子停在了路邊,解開安全帶,在車子置物箱中翻出了晨哥放的煙,下了車子。外面依舊是昏黃的天空,依舊有着随風輕輕蕩漾着的垂柳。還有偶爾經過的車子,對面緩緩走動的鬼魂。
事情開始出乎了他們的計劃。陰路的出現就是他們想不到的。曲岑仕點上了一支煙,長長吐出了煙氣。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拖時間。他能自己控制着進出陰地,但是陰路和陰路是不一樣的。陰地就是存在陽間的一個陰氣聚集的地方。就算陰氣再重,那地方也還是陽間。可是陰路就是陰陽的交接。在這裏他沒有辦法控制,以他自己的努力他出不去。除非有人來接他。
可是現在可能連一個知道他在陰路裏的人都沒有呢,誰會來接他呢?
天絲也下了車子,曲岑仕說道:“天絲,我知道你可以自由進出陰路,你走吧。如果你希望我活下去,出了陰路就去找小胖,讓他找人來接我。如果你不希望再看到我了,你可以不用回來了,就讓我在這裏走來走去,走個幾十年,說不定哪天就糊裏糊塗走出去了呢。”
“我……”天絲真的急了的樣子。她沒有想到柿子會知道這些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李家謀出現在了陰路的對面。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服,一雙狹長的雙眼帶着得意的微笑走向了他們兩。他的額上,還有着一個被劃開的印子,傷口呈現着一種黑死的顔色。
“我們又見面了。”李家謀說着。
天絲驚了一下,上前想要擋在柿子的面前,柿子皺皺眉,拉回了天絲。天絲今天能有這樣的表現,他已經很滿意了。他曲岑仕還沒有躲在女人身後的習慣。
“我們确實見過。”柿子說道,他擡起了手腕,露出了那一百零九顆的佛珠,“不過我已經許願了。我的願望沒有達成,你不能單方面毀壞了遊戲規則吧。”
“這場遊戲有規則嗎?”李家謀朝着他伸過手去。
“柿子!”天絲緊張地喊着。
可是就在同時,一陣尖銳的“咕咕”聲穿來,從陰路的另一頭一隻黃雞一邊厲聲叫嚷着,一邊拍着翅膀沖了過來。
黃雞?!柿子從小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對黃雞并不陌生。從小聽着零子叔說那些故事,裏面黃雞的作用可不小。以前跟零子叔住的時候,不時也會看到他去買大黃雞。
黃雞帶路!這一點柿子還是知道的,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叫聲不隻是柿子注意到了,陰路裏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所有鬼都在爲這突然出現在陰路上的雞驚慌着。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曲岑仕,他猛地就朝着雞跑了過去,就算沒有抓到雞,就這麽跟着它,決定不能跟丢就行。一邊跑着他一邊喊道:“天絲,馬上離開!”他有把握,天絲是可以能從陰路裏自己安全的離開的。
柿子的注意力都在雞的身上,他沒有辦法分神去看周圍的鬼,也沒有辦法去看後面追過來的李家謀,更沒有辦法去注意身旁的街道景物。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追!快追!追上黃雞!
突然“咚”的一聲,他的額頭撞上了什麽東西,一陣暈眩和鈍痛,讓他皺着眉頭低呼道:“啊~痛~”
接着他就聽到了小胖的聲音:“喲,真醒了。柿子!柿子!我還以爲你就這麽死了呢。”
“雞死了!”晨哥的聲音傳來。
接着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真是的,你們是惹上什麽事情了啊?弄得這麽大。我要是來得再晚一點蒸餾水就要被人抽魂了。”
晨哥的聲音說道:“我們估計着不止是抽魂,而是挖心。”
“哇,那麽大的事情,就你們幾個人啊?我叔也太放心太看得起你們三個了吧。”
“零子叔走的時候,事情還沒有這麽糟的。”
小胖也說道:“嗯,從我們調查這件事,到現在也不過兩三個星期的時間,這發展得太快了。”
曲岑仕那被敲得發昏的腦袋終于清醒了一些,不過捂着額頭的手下感覺着,他自己的額頭已經被敲起了一個雞蛋大的包了。而他現在正坐在車子駕駛座上,剛才應該是他沖着起來,額頭自己敲上了車前玻璃的。
吃痛,讓他倒吸着冷氣,咧着嘴,看着眼前的三個人。
車門已經被打開了,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這裏還是街道,不過是在路邊的綠化帶裏。他是怎麽把車子開到綠化帶裏的,他還真不知道。
而車門前站着的人有小胖、晨哥,還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他的噩夢啊!絕對是噩夢!如果可以他甯願這個沒有出現過。不過那樣的話,估計他現在還在陰路裏轉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