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漆味讓蘇小念有反胃的沖動,并且在得知這一切是蘇然的功勞之後,心裏湧出一絲很奇怪的感覺。
“OK,我們走吧,”古逸陽立馬答應,陪同蘇小念往公寓外走去,問道:“工人口中的蘇小姐,是你的助理?”
蘇小念猜到古逸陽會問,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走到門口的雙腿就被迫停了下來,她蓦地皺起了眉頭。
公寓之外,黑色西服的魁梧大漢像是一個商量好的陣營,以公寓門口爲中心圍成一個半圓,他們的身後是一輛眼熟的車子。
“是傅老嗎?”蘇小念瞠目,小聲地向古逸陽問道,眼神之中已經流露出了驚恐,可偏偏古逸陽的傳遞回來的眼神裏是不忍的肯定。
在傅家人造海的那一幕仿佛還在眼前消散不去,這個人居然再次找上門來了?
這時,車門被緩緩地拉開了,空洞的車内先是毫無動靜,随後霍子陽從車裏走了下來,直盯着蘇小念說道:“蘇小念,請吧。”
“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蘇小念慌亂着往後挪動腳步,連連搖頭,說什麽也不敢再下一次地獄。
古逸陽擋在蘇小念的身前,張開雙臂把她護在身後,“你們想幹什麽?傅老呢,叫他下來說話吧。”
“呵呵,”霍子陽冷笑着,雙眼中明顯有着輕蔑,可他看上去卻有些隐隐的難過,不知道是爲了什麽,“少廢話了,你們一起過去吧,傅老不會在要你的命了”
揮了揮手指頭,霍子陽指揮那幾個大漢把蘇小念和古逸陽紛紛“請”進了車裏,車内空無一人,帶到他們上車之後,霍子陽卻蓦地消失了
幾個小時前,傅家别墅裏。
傅老雙手背在身後,蒼老的臉上少了那副圓圓的墨鏡,連長年累月拿在手裏的煙杆子都暫且放到了一旁,别墅的大廳裏,站了滿滿一排的人,以陸美琳和霍子陽爲首,全都耷拉着腦袋沒有說話。@^^$
“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傅老的聲音仿佛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說話時連手指都抖了一抖,“我老了,現在不是我的世界了,呵呵。”
“傅老,您别這麽說,您就這麽把股份全部”陸美琳扭曲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心,精緻的妝容因爲猙獰而裂開了幾分,看上去好不奇怪,“沒有了您,我們要怎麽辦啊?”
霍子陽站在右邊,隐忍着卻将拳頭攥緊,“是我們沒有本事,讓霍少鋒得逞了,傅老,您千萬不要喪失信心”
“罷了,都不要說了,”傅老轉過身背對着所有人,渾濁的眼珠子裏蓦地有了一絲清亮,“我不怪任何人,我隻怪自己,你們不用再勸我了。”
“不,當然要怪,要怪就怪那霍少鋒,若不是他毀了我們幾個人的家庭,到現在我們也不會淪落至此,”陸美琳惡狠狠地咬牙說道,“所以傅老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芷柔還在等着你給她報仇呢!”!$*!
“閉嘴!真是因爲我的芷柔,我才肯放手!”傅老起了些許的怒氣,可不僅沒有發作,反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們年輕人有大把的時間去愛去恨去報仇,我隻想在這裏陪着我的芷柔,安享我的晚年。”
“可是傅老”
“不要再說了,我将給你們一人一筆錢,以後你們要做什麽也好,都跟我沒有關系了,”傅老将手撐在那把太師椅上,緩緩落座,“我老了,真的是老了”
話說到這裏,陸美琳和霍子陽都不敢再吭聲,隻是他們不曾想到,傅老這不是放棄,而是想通了。
這就意味着,他們最強有力的靠山沒有了,出了這個門,就再一次變回了過街老鼠。
可是他們的心中有仇恨,因爲年輕,所以更不可能輕易放下。
現在最需要的,當然還是錢,傅老給的遣散費并不算少,至少夠他們在外面過很好的生活了,陸美琳和霍子陽把錢收下,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不舍,對他們而言,他們不認爲自己是傅老的利用工具,相反,傅老在他們最潦倒的時候,扶了他們一把。
“等一下,子陽,你再幫我做一件事吧。”蓦地,傅老叫住了霍子陽。
霍子陽心頭一喜,興高采烈地回過頭來,卻對上了傅老憂傷的眼睛,傅老說:“你去把蘇小念找過來,我還有話要跟她說”
所以,霍子陽帶着一幫人馬把蘇小念弄上車之後,他并沒有回到車上,站在這個公寓的門口,他甚至不知道可以去哪裏。
而蘇小念被帶到傅家之後,并沒有被人綁起來或者是丢進什麽小黑屋裏。
隻有傅老一個人,坐在那把和他一樣蒼老的太師椅上,垂眸等待着她。
“你把我叫來,又想玩什麽把戲”蘇小念掃視着四周,似乎在試探周圍除了傅老,是不是真的沒有别人。
古逸陽也是同樣的疑惑,可當傅老擡起雙眸之後,他就在心裏十分肯定,這個人,已經不具備任何危險性了。
“古先生也來了,但現在我隻想和蘇小念一個人說話,可否麻煩你”傅老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微笑着對古逸陽說道。
蘇小念因爲之前的事情後怕不已,所以她緊緊抓着古逸陽的衣袖,懇求道:“别别走”
“小念,我就在一側,有什麽事情我會立馬過來,你相信我。”古逸陽看得出來,傅老眼神中的懇切,仿佛在做這一生爲數不多的事情了。
蘇小念無可奈何,隻好點下了頭,可這場會面的開頭,她就被傅老吓了一跳。
傅老緩慢的腳步移動着,到了蘇小念身旁的沙發上,坐下之後他擡起眼眸看向蘇小念,就這一眼,通紅的雙眼,“蘇小念,我想和你道個歉。”
“道歉?不必了”蘇小念錯愕,無論如何她也不敢相信,傅老剛剛居然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