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夜色濃重,悶熱而無風。
蘇小念坐在韓家别墅之外的一輛車上,霍少鋒認得,那是修啓正的車。腳步蓦地停駐,霍少鋒在猶豫,他似乎不想面對什麽。
車内。
修啓正陪着蘇小念坐在車上,一坐就是兩個小時,期間蘇小念一直不停地啜泣着,聽着韓家裏面一陣又一陣的高低起伏,蘇小念的情緒是從未見過的崩潰。
“你不要哭啦,你看你的眼睛,”還不知道霍少鋒已經出來了,修啓正焦慮地想跳樓,
可闖進去是什麽樣的結果猜都能猜到,眼下隻能陪蘇小念幹等,“你相信我,少鋒心裏是有你的,說不定一會兒就結束了。”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也不需要他心裏有我,”咬着牙,倔強的蘇小念一邊期待一邊自我否定道,“他已經有新人了,我隻是一個玩具。”
擡眸,蘇小念秀麗的眼睛周圍腫了粉紅色的一圈,像兩顆清水剛洗過的桃子。
這雙眼睛往韓家别墅裏面一瞟,随即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黑夜的霓虹燈之下,周身被光暈籠罩着,看起來遙遠又不可靠近。
“他出來了,”蘇小念的哭腔停止了,卻不是充滿希望的聲音,她小聲地像蚊子在叫,“可是……他不會想見我的。”
盡管如此,蘇小念還是跟着修啓正走下了車。
“你來做什麽,不是留戀我的大别墅嗎?”蘇小念越走越近的時候,霍少鋒深邃的眼眸深處抹上了淡淡的傷懷,用言語制止了她的靠近。
蘇小念揉了揉腫脹的眼睛,還好,他的身邊沒有别人。
“少鋒,你能不能跟我回去,我可以跟你解釋的。”
猶豫了幾許,蘇小念語速很慢地說道,她向霍少鋒低頭了,終歸還是決定低頭了,“有很多話我都來不及跟你說,但你相信我,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霍少鋒保持僵直地站着,分秒流逝間,對着蘇小念不會說謊的眼睛,身上的抵抗力逐漸喪失,内心似乎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擊中了,一點一點敗落下來。
半晌,他靠近蘇小念,右手不自覺地朝着她淚痕滿面的臉伸了過去。
“呵呵,不知道還有不請自來的客人,怎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猛地,韓家别墅的大門打開了,葉錦雲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過來,在霍少鋒的手貼上那張臉之際,突兀地問出了聲。
“表哥,那個視頻你也看到了,蘇小念這個小賤人跟古逸陽合夥欺負我呢,一唱一和默契極了,”
王夢彤跟在葉錦雲的身後,不甘示弱地站出來補刀,“他們兩個有一腿是鐵铮铮的事實!哎呀,要我說蘇小念你也太貪心了吧,還是說你覺得我表哥還比不上古逸陽嗎?”
霎時間,霍少鋒停留在空氣中的手猛地收了回來,想到自己将古逸陽作爲誘餌抛了出去,作爲一隻沒了禁锢的魚兒,蘇小念是真的上鈎了嗎?
熾熱的眼眸漸漸失了溫度,霍少鋒将所有情緒都壓了下去,“蘇小念,你回去吧。”
“那你呢?”顧不上旁邊還有葉錦雲等人,蘇小念脫口而出地問道。
“少鋒自然是回霍家了,蘇小念,我晚一點會給你的賬戶彙一筆錢,就當作上次你威脅我……成功了吧。”
葉錦雲搶着回答道,掩着心口做哀痛狀。即使自己的兒子此刻不願跟韓家結親,也斷不能再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霍少鋒沒有回應,他背過身去,像掉進大海裏的一枚銀針,沉默而無所謂的樣子,随後,鑽進了自家的車子裏。
他怕,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将她擁在懷裏,和她一起回到念間,把一切都糾纏進懷裏,化作無聲無息的空氣。
可此刻,他們之間豎着鴻溝,隔着銀河,讓霍少鋒不能這麽做……
車子發動了,從蘇小念的身邊不作停留地瞬間開走。
回首,助理小聲問道:“少爺,現在是回家嗎?”
霍少鋒輕輕搖頭,想都不用想,葉錦雲的車子跟在後面,說不定修啓正也會跟上來,“甩掉後面,我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是。”前頭的司機聞言立馬加大了馬力,在濃濃夜色中狂飙而走,連轉好幾個大彎,不出多久就消失在了後面司機的視線中。
車速漸而平穩,霍少鋒煩悶的心情卻絲毫未減。
蓦地,車子一個急刹,在馬路上遽然停住了。
“怎麽了?”猛然的刹車讓霍少鋒蹙了蹙眉,察覺出異樣感後接着問道:“下去看看,前面是誰?”
兩個問号砸得司機連連冒汗,助理下車查看了一下,從車窗外對霍少鋒回複道:“少爺,是陸美琳,她說有話要跟您說。”
“叫她滾,不要來煩我!”霍少鋒輕嗤一聲,立馬吼道,虧她還有臉出現?
“霍少,還是那麽大的氣焰,就算不想見我,蘇小念你總歸是關心的吧?”陸美琳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可千不該萬不該,在這時候往槍口上撞過來。
蘇小念蘇小念,又是蘇小念!
霍少鋒頓時狂躁不已,這個世界怎麽了,爲什麽一定要跟蘇小念扯上關系!
“不要理她,繞過去,馬上就走。”帝王版的口吻重現,霍少鋒冰冷地說道,恨不得立馬就消失在這個“蘇小念”的世界裏。
司機重重地點下頭,車前燈閃了好幾下,引擎響了起來。
見霍少鋒沒有停留的意思,陸美琳不管不顧地伸手攔住了車身,扯着嗓子說道:“原來蘇小念你也不關心,那她的雙胞胎你總想知道一下吧!”
“吧嗒”一聲,車子後座的車門幾秒鍾後打開了。
霍少鋒高大的身軀從車上下來,淡漠地睨着陸美琳,語氣低沉地說道:“你過來。”
陸美琳心頭一喜,扭着腰快步走了過去,心中暗歎,傅老的主意果然是有用的。
“霍少,我想……”
胸有成竹的陸美琳走到他跟前,剛從喉嚨裏冒出幾個音節,喉嚨處就被猛烈的擠壓感壓迫地再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