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晚的夜裏,那個下着小雨又刮着小風的夜裏。
沒有人能感受到安小暖的心情。
當車子急速的竄進河裏的那一瞬間,她驚懼的瞪着眼睛看着車子沉浸在這裏面的時候,一股撲面而來的死亡之手沖她招手。
車的前方玻璃窗全部震碎,她的身上被割傷了,但因爲麻醉劑的作用,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她在水的浮力下從車窗順着出去,一個勁的下沉,安小暖喝了大量的水,直至喝不下去的時候,她閉上眼睛準備向死亡妥協。
就在這時,兩隻胳膊突然能動了。
她在這幽深的河裏睜開了眼睛。
身上的麻醉竟然失效了。
她拼命的朝上遊,強烈的求生谷欠望讓她在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露出了水面。
急促的大喘氣了很久,才悠然的回過神來。
隻是胳膊和肚子的地方疼的厲害,似乎能感受到有血從身體裏溢出。
就在準備爬上案的時候,她看見水面上漂浮着一個白色的東西,等到靠近,才發現是一個腳,而且看樣子是屬于女性的!
安小暖聽見遠處呼嘯而來的警示聲,将自己腳上的腳鏈扣在了她的腳上,奮力的遊泳出了水面。
肚子裏因爲大量的飲水導緻漲的跟個大皮球一樣,她用手摳自己的喉嚨,将肚子裏的河水吐了很多出來。
此地不宜久留,安小暖赤着腳朝着河岸邊的樹林裏跑去。
跑了不知道多遠,沿着公路邊一淺一深的走向市裏。
她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到了市區。
此時已經淩晨了,路上除了來往的車輛,已經沒有人經過。
渾身的刺疼艱難行走。
每走一步她都在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在這裏挂掉。
她好不容易才從河裏爬出來,好不容易才可以活着的,怎麽可能又這麽的死掉呢?
不知道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安小暖隻知道,她筋疲力盡,身上疼的死去活來, 在打開出租屋的房門時,她終于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的時候,她依舊在地上趴着。
卻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
浴缸裏放滿了水,她捂着肚子跳進去洗個澡,随後打開自己的醫藥箱,在傷口上上些消炎藥,然後用紗布纏好,這才打開冰箱拿出一包方便面躺在床上吃。
每動一下,都牽扯着自己的神經。
頭後仰着,沒有枕枕頭,她每往自己的嘴裏送一小塊方便面,那眼淚便猶如滔滔不絕的洪水一樣泛濫,隻是,這樣後仰着,是不是眼淚就可以重新流回去?
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理智卻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在努力的爬回來後放棄自己的生命。
再度爬起來,拿出帽子和口罩圍巾戴上,趁着夜色,她搭車來到了醫院内。
帽子和口罩始終沒有摘下過,在醫院裏呆了三天的時間,安小暖拿着藥出了醫院的大門。
又是趁着晚上回來。
她進來大概有五分鍾,有鑰匙開門的聲音驚着了她。
安小暖沒地方躲,她就蹲在了床内側的小道裏。
熟悉的腳步聲,僅僅憑着腳步聲她便可以判斷來人是誰。
定當是顧長卿無疑。
她緊緊地抓住床單,聽着低沉的腳步聲進來,并未開燈。
“啪”打火機的聲音響起,她微微擡頭,床上坐着的背影可不就是他麽?
他在抽煙,一支煙了,沒有離開,而是躺在了床上。
安小暖蹲坐在地闆上,耳邊清晰的傳來他的抽泣聲,她的眼睛也迅速的凝聚了淚,滴在了地闆上。
親耳聽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哭,親耳聽到曹心田說他愛上了自己。
玻璃捅破後不是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而是血肉模糊難以平複的鴻溝。
他們本就不該認識,若不認識,那她和林驕陽也早已結婚了,他和安小心結婚不結婚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現如今,造成了這種局面,到底是誰的錯?
安小暖蜷縮着雙腿靠在床邊,兩人的距離隻有兩尺左右,卻好像跨不過去的太平洋。
不到天亮,他便走了。
安小暖這才爬上了床,被窩裏暖暖和和的,她這才安心的入睡。
枕間的氣息隻是讓她鼻子有些發酸。
再見昨天,擁抱今天,憧憬明天。
***
回到顧宅,又睡了兩個小時,才起來。
飯桌上,顧家的人基本坐齊。
顧母谷欠言又止,顧長卿舉止優雅的低頭吃着早餐,顧珍珍看看自己的老媽,看看大哥,最後開口,“媽,這兩天每到吃飯的時候你總是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你到底是想說什麽?”
顧母拿一個雞蛋剝皮,思量了一下,終于說道,“長卿啊,小暖的事情過去幾天了,我聽說心田在監獄裏——”
顧長卿擡眼,面無表情,“媽,我不管她是誰,這件事已經不需要再說了。”
“可是,當年,心田是在我們家丢失在外的,那麽多年了,當年她被人抱走,我們家虧欠她這麽多,如何還得完?”
顧珍珍哼道,“媽,你如何證明她就是在我們家丢失的那孩子?隻能說等幹爸幹媽什麽時候願意回來了,做一個親子鑒定才能确定。”
顧母憂慮重重,“雖說現在他們有一個女兒了,但當年那個打擊對她們來說是不輕的,心田說她從小是孤兒,養父母從小便告訴她從小是從顧家抱出來的,這還用多說嗎?我們顧家就丢失過一個孩子,知情的就幾個好友,一定是的了。”
“如果有一個如此心腸狠毒的女兒,我情願她們當這個女兒死了,總好比知道事情的真相好的多。”他起身,走人。
顧母看着他的身影,愁容滿面,“你哥向來說一不二,珍珍,要不你有空好好勸勸他?”
顧珍珍一口塞一個雞蛋,支吾着說,“想也别想。”
“女孩子吃個飯就不會斯文點。”
顧珍珍輕笑,“你閨女就這德行,你未來女婿愛要不要!”
顧母聽她這麽一說,這才說道,“你距離畢業也不遠了,等你一畢業,我就開始給你相親,先定個好女婿,别的你愛做什麽做什麽,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