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那些人不能殺,但也不能放了。不然,其他人會認爲,現在犯了錯可以不受到懲罰。”
“你說得有道理,不能殺,但也不能輕易放。你說說,那些人要怎麽處理才好?”大将軍贊許的點點頭,示意武二往下說。
武二的想法,與他的想法差不多,如若武二能說出,他心裏做出的那個決定,他不介意重用武二。
能用的不難找,但……
懂他的心思,又能用的人,卻不好找。
這個武二很不錯,能把他想做,卻不能由他做的事說出來,就憑這一點,就值得他培養。
好刀不好尋,武二這個有本事,也通透。
“驅趕。”武二說完,悄悄地看了大将軍一眼,見大将軍并無不滿,便知他猜到了大将軍的用意,當下就将心裏話說了出來……
“大将軍,我們的糧草不夠了,這些人關着我們也養不起,如果放着他們,任由他們餓死在我們手上,必然會被其他人說嘴。但是,要就這麽把他們放了,肯定也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依小人之見,不如先将他們打一頓,而後念在他們也是受人蠱惑的份上,放了他們,不追究他們犯的錯。但……”
武二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惆怅:“他們犯下這麽大的錯,而且又有搶同僚吃食的前科在,咱們軍中是不能再留他們了。隻能将他們驅趕,讓他們自己另尋他路。”
武二這話說得好聽,實則就是把那些人打一頓,然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當然,沒有糧食,又被打了一頓,他們能在北辰這個惡劣的地方,活下來的概率不到一成。
别說被打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南疆那些好手好腳的士兵,都不一定能活下來。
北辰這個破地方,要找一點吃的,簡直是太難了。
武二這些話,可以說是說到了大将軍的心坎裏去了,大将軍心裏就是這樣想的……
把人打一頓,給這些人一個教訓,然後把人丢了,任由他們等死。
當然,真要說出來,必然是像武二這般,說得冠冕堂皇,讓人挑不出錯來。
武二說完,大将軍故作爲難的沉思片刻,說道:“此次平亂,你功勞最大,那些人,就按你說的辦。”
哪怕武二說得再漂亮,大将軍也沒有把這事攬到自己身上,仍舊是借了武二的名義,并且讓武二去執行這事。
這種髒事,上位者自然不會親自去做,但也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替上位者辦髒事的……
大将軍交待武二去做此事,就算不是拿武二當心腹,心裏也是想要重用武二的,武二沒有半點不滿。
武二得了命令,立刻去辦此事,将投降的人打了一頓,而後把人全部丢在紮營的營帳外。
把人丢出去時,武二并沒有收繳他們的幹糧,隻把他們的兵器,還有背出來的火藥搶走了。
武二這個時候,也不忘替大将軍宣揚,直說大将軍仁愛,這些幹糧是他們的,仍舊還是他們的,哪怕軍中搶糧,也不會搶底下的人糧食。
同時,武二也借機,把大将軍的話說出來,那就是……
“大将軍說了,此時正是南疆大将生死存亡之際,這個時候我們要上下一心,才能度過難關。”
“大将軍說了,我們的糧食确實不多,這個時候我們要省着一點吃,哪怕手中隻有一粒米,也不許搶其他人的糧食。”
“大将軍還說了,不管是官職、身份,誰要搶奪、誘騙同僚的糧食,就按死罪論處,絕不姑息。”
……
武二借着大将軍的招牌,一連說了無數條規定。這裏面有大将軍的意思,但也有些是他自己加的……
武二也不知道大将軍會不會生氣,一說完就跪在大将軍面前,向他請罪:“大将軍恕罪,屬下擅自做主也是逼不得已。當時的情況特殊,如若不趁機宣揚,恐怕錯過一個好機會。屬下當時也沒有多想,隻是一時頭腦發熱,想要爲大将軍分憂,這才特色特辦。”
武二說得誠懇,認錯也認得爽快,但是……
大将軍還是憋屈。
武二借假他的名義,當着全軍上下宣布那麽多條規矩,他就是想要否認都不行。
先不說武二宣布的那幾條規矩,都有利于團結軍心,就說武二現在的身份……
可以說,武二現在就是他的人,武二在外面辦事,就是爲他在辦事。他要說武二說的那些話,旁人都不會信,反倒認爲他這人言而無信,或者想要坑害武二。
武二隻是一個剛剛爬起來的小兵,沒有任何根基,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武二膽敢傳假命令。
而且,武二是他立出來的一塊招牌,是用來穩定軍心的,如若這個時候,因武二的“擅自做主”處置了武二,恐怕軍心會不穩。
畢竟,武二那幾條命令極好,他要處罰了武二,就等于推翻了那幾條命令,他英明仁愛的形象,将會蕩然無存。
最主要,現在軍心已經不穩了,朝令夕改,隻會讓衆人更加惶恐,以爲他這個大将軍沒有用。
看着認真請罪的武二,大将軍心裏憋屈無比。
武二這種明顯不把他放在眼裏,狐假虎威的行爲,要放在以前,他鐵定會把人弄死,但現在……
他還真不能這麽做!
武二在在軍中,爲他掙來了一個仁愛英明的名聲,他這個時候要弄死武二,不就是打自己的臉嗎?
他不僅不能弄死武二,還要大度的,誇獎武二這事辦得好,并且默認這就是他命令武二辦的,不然傳出去,一個沒有根基的小兵,都敢踩到他頭上,他還要如何掌軍?
大将軍強忍着憋屈,扯出一抹笑,贊道:“你有什麽錯,這本就是本将軍叫你辦的事,你辦得好,自然要賞。”
“将軍仁愛,小人不過是聽命辦事,小人不敢求賞。”武二聽到大将軍的話,高懸的心落到了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