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墨墨哥哥讓他跟着大軍走,不可以離開他左右,他就乖乖的找了個根繩子,一頭綁在自己腰上,一頭綁在墨墨哥哥的手腕上。
“墨墨哥哥,這下,你就不用擔心我會走丢了,真要遇到危險,你手腕一動,就能把我帶飛起來。”長澤看着腰間的長帶,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好了。
他娘說得沒有錯,他果然是最聰明的,連這麽好的辦法都能想出來,簡直是太有才了,他墨墨哥哥一定很高興。
“呃……”小狼崽子看着被硬塞到手上的白绫,無語地望天。
王妃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生的兒子這麽蠢?
這是溜狗還是要溜貓?
是,這麽綁着确實安全,可問題來了,長澤不是什麽阿貓阿狗,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是他們燕北軍的少主,是王爺唯一的繼承人,他的身份尊貴,不能亵渎。
要讓燕北軍看到,堂堂少主,被他當作阿狗阿貓一樣的溜,長澤以後如何在軍中立足?如何在衆人面前樹立威信?
長澤他的腦子裏面,到底在想什麽?
小狼崽子看着長澤明顯瘦了一圈的臉,強忍着捏他臉蛋的沖動,耐下性子,跟長澤好好解釋,這麽做是不行的……
小狼崽子自認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但在長澤面前,他真的是耐心十足,把個中利害一一掰碎了說給長澤聽,然後……
讓長澤打消,用這種蠢的方式,把兩人綁在一起。
小狼崽子自認自己說得足夠通透了,也把危害說得很嚴重,可是……
長澤聽完,一臉懵懂的道:“墨墨哥哥,是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現在不是很危險嗎?我不是不能出事嗎?這個時候不應該以保護我的命爲主嗎?爲什麽這個時候,還要在乎面子這種虛的東西嗎?”
長澤發誓,他不是爲難他墨墨哥哥,他是真的不明白,也不能理解,就像……
他不能明白,燕北軍在戰場上慘死,主帥卻死活不肯退兵是爲了什麽?
明明就打不過,明明就知道哪怕死很多人也沒有用,爲什麽還要讓他們犧牲呢?
爲什麽就不能退一步呢?
而且,他們又不是一直退,他們隻是退一步,不作無畏的犧牲,再反擊,這有錯嗎?
“呃……”小狼崽子被長澤堵得啞口無言,想了許久,才道:“不用繩子綁着你,我也能護住你。”
“可是人這麽多,他們還有火藥,如果火藥突然炸下來,我們被沖開了,墨墨哥哥你怎麽保護我?”拉着他,才是最穩妥的辦法,不是嗎?
他都不在乎面子了,爲什麽墨墨哥哥,還要考慮這麽多?
“不會的,我拉住你的手,絕不會松開你的手。”就像當初,不管多危險、多難,王妃都一直握着他的手,從來不曾松開一眼。
王妃不是他的小哥哥,但王妃和小哥哥一樣,一直把他護在身後。
現在,他長大的,他保護不了小哥哥,保護不了王妃,他一定能保護好王妃的兒子,保護好長澤,就像小哥哥與王妃保護他一樣。
“手心會有汗,時間久了,會滑的。墨墨哥哥,我娘說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我爹也說了,活着!不擇手段的活着,隻要活着就有希望,隻要活着,失去的榮耀就能奪回來。墨墨哥哥,現在就是我娘說的特殊情況,也是我爹說的,爲了活着不擇手段的時候。我覺得,我們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我們應該爲了活着而不擇手段。”
長澤一張包子臉鼓鼓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看上去嚴肅異常,像是一個小大人。
小狼崽子一怔,看着長澤那張與王爺有五分相似的臉,有那麽一刻的恍惚……
他覺得,長澤越來越像王爺了。
在小狼崽子發呆間,長澤又道:“墨墨哥哥,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可是我不想你因爲保護我而受傷。你拉着我的手會很吃力,這樣拉着我,你會很輕松,遇到危險了,我們兩個可以一起跑。”
副帥伯伯說了,現在很危險,他不想墨墨哥哥爲了保護他而出事。
娘說了,墨墨哥哥小時候吃過很多苦,他要對墨墨哥哥好,他要保護墨墨哥哥,就像墨墨哥哥保護他一樣。
長澤一臉認真的看着小狼崽子,将手中的布绫再次塞到小狼崽子手裏,小眼滿是擔心與緊張。
小狼崽子看着長澤的臉,好半晌,笑着點頭:“好,我都聽你。”長澤和王妃一樣善良,他不忍讓長澤失望。
“嗯,聽我的肯定沒有錯,娘說了,長澤最聰明了。”成功說服了小狼崽子,長澤可高興了,如果他此時有尾巴,他的尾巴一定會翹起來。
兩人說話間,副帥和幾個副将軍都在,看到長澤輕易說服了小狼崽子,一群副将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覺得未來堪憂!
少主太能說了,本以爲隻有他們弱,會被少主輕易說服,但現在看來……
墨少好像也沒有比他們好太多了。
少主這才說了幾句話,墨少居然就放棄掙紮了。
不過,少主說的話很有道理,而且少主爲了不給他們添亂,連自己的形象和面子都不顧,真的叫他們好感動。
完了!
他們也被少主洗腦了!
甚至覺得少主做得好對!
“好了,墨墨哥哥,我們走吧。”長澤達成所願,不再糾纏,催促小狼崽子快點走。
後方,南疆的人緊咬着他們不放,他們要不走,跟南疆的人對上,打起來,肯定又是要死人。
他不想看到他熟悉的叔叔、哥哥、伯伯們死了。
“嗯。出發。”小狼崽子看着手中的長绫,眼神異常的堅定。
不管南疆有什麽,南瑾昭有多厲害,他都不會讓長澤出事的,哪怕是他死!
“撤退!”長澤準備好了,副帥檢查一番,确定糧草、辎重都收拾妥當,便下令退兵。
按說,糧草、辎重一向都是在對方後方,但這一次南瑾昭的人,在後方拿着火藥不斷追他們,他們實在不敢将重要的辎重與糧草放在後方,萬一被南瑾昭的人炸毀了,他們就是後悔也沒有用了。
糧草與辎重,被副帥安排的與長澤一同,第一批撤離,隻有這樣才能确保辎重與糧草的安全。
“墨少……在援兵沒有到之前,我們肯定要過一段很艱苦的日子,這些糧草很有可能,是我們最後僅的糧食,我知道您要保護少主,隻求你順帶照看一眼,别讓這些糧草被炸毀了。”副帥鄭重其事的交待道。
他知道小狼崽子的任務已經很重了,不應該再将這個重擔壓到他身上,可是……
他真的沒有辦法!
火藥無法眼,如若南瑾昭的人,真的把火藥投到了糧草所在的方位,放眼整個軍中,就隻有小狼崽子可以勉強将火藥踢出去,救下糧草。
他們現在這個情況,是沒有辦法繼續攻城了,北辰這地方又沒有辦法補給,這些糧草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他們損失不起。
“你放心,我會注意的。”小狼崽子在軍中呆了這麽長的時間,雖不懂行軍打仗,但基本的情況還是了解。
他知道副帥的爲難,當下毫不猶豫的應下了。
燕北王是王爺的燕北軍,也是王妃的燕北軍,更是長澤的燕北軍,保護長澤,保護燕北軍,都是他該做的事。
“謝謝墨少!”副帥鄭重的給小狼崽子道謝,同時在心中默道:等我回去,隻要我能活着回去,一定找王爺給墨少請功。
一應事務安排好後,大軍就開始撤離,副帥……
身爲軍中最高将領,按燕北軍的規矩,他應該留在後方,留在最危險的地方,但主帥已戰死,軍中所有的事務都要副帥做主,這個時候他的命同樣重要。
副帥提出,他留在後方斷尾,如若他不幸戰死,就讓幾位将軍共同理事,卻被幾位将軍聯名拒絕了:“軍中有軍中的規矩,您不是大帥,您是副帥。副帥要鎮守後方,要居中調動,您不能出事。斷尾的事,交給我們就行了。”
“大帥沖鋒在前,是我們燕北軍的規矩,副帥鎮守後方,穩定軍心,也是我們燕北軍的規矩。副帥,我們知道……在軍中,我們隻要聽話就行,但燕北軍的規矩不能壞。”
“咱們吃了這麽大的一場敗仗,軍中必然散渙,這個時候軍中需要您。副帥,您不能出事。”
“副帥,您應該清楚,如若主帥與副帥同時戰死,對軍中将士的影響有多大?”
“副帥,想想鳳祁主帥,想想少戎副帥。當時,鳳祁主帥戰死,要不是少戎副帥果斷帶我們撤離,我們怕是也犧牲了。根本活不到今天,也等不到王爺回來。”
“副帥……”
一衆将領,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
副帥一聽,歎了口氣,不再堅持:“行了,不要再勸了,我懂你們的意思,我會跟着辎重一同撤離。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副帥深深地看了幾位将領一眼,眼眶泛紅……
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以後,他們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