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不例外,王爺昨晚一直摟着紀雲開睡,紀雲開一動他就醒了,知道紀雲開又痛了,王爺也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将她抱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
待到天亮,王爺才松開紀雲開,爲她梳洗,給她喂食。
紀雲開這幾天,每天睡不到兩個時辰就會被痛醒,精神力極差,是以在吃食方面,就須特别注意,以保證她有足夠的精力,撐過接下來的疼痛。
紀雲開這段時間都隻吃流食,也隻有流食才能下咽,不至于因疼痛而吐出來。
自紀雲開腹部疼痛後,給她喂食就是一件麻煩事,但王爺卻絲毫不嫌紀雲開難伺候,一口一口喂給她吃,涼了就換一碗,繼續喂。
紀雲開精神好的時候,還會打趣王爺兩句,說他這是在提前學會養孩子,以後有了孩子,絕對不會不耐煩。
王爺聽罷,一臉認正的道:“你是本王的大女兒,本王照顧大女兒就夠了,旁的有下人。”
王爺這話,是明晃晃的告訴紀雲開,除了紀雲開外,他誰都不養,紀雲開哭笑不得,有心想要勸說幾句,奈何沒有力氣。
想到孩子出生,看到那小小的一團,王爺定會改變立場,也就不多言了。
反正是王爺的兒子,她就不信王爺真的能不管。
兩人花了近一個時辰,才将早膳用完,此時天已大亮,雲境夫人與谷主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終于有下人來告訴他們,可以進去了。
紀雲開情況特殊,等了這麽久兩人也沒有什麽不耐煩,神色平靜的随下人走進内院。
進去時,天醫谷谷主時不時就看雲境夫人兩眼,生怕她情緒不對,好在雲境夫人一路十分平靜,就像是要見的人,不是她打從出生就不曾見過的女兒,而是一個陌生的病人。
面對這樣的雲境夫人,天醫谷主也說不上是好是壞,隻能在心中暗暗注意,以雲境夫人情緒失控,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來。
紀雲開腹中疼痛難忍,是以她并沒有起身,隻是強撐着靠在矮榻上,王爺則坐在她身旁,雖不曾抱着她,卻一直抱着她的手。
天醫谷谷主與雲境夫人一進來,就看到坐在一起,雙手相交疊的二人,兩人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當然,是雲境夫人停下來,谷主不得不跟着停下來。
雲境夫人站在門口,就沒有再往前了,她定定地看着紀雲開,看着她熟悉的眉眼,一瞬間眼眶泛紅……
紀雲開強忍着疼痛,擡頭看向雲境夫人,隻一眼她就明白,紀大人爲何那麽厭惡她,每每見到她都要發狂。
她和雲境夫人太像了!
不僅僅是五觀,便是氣質也像,強硬不溫婉,堅韌而柔弱。
這樣的女子,很難讓男人産生保護欲,因爲她們自己就能保護好自己,就算不能保護好自己,也不會去奢望男人的保護。
“你……”最終,還是紀雲開先開口了,但她才說一個字,雲境夫人就打斷了她的話,“王妃,我是大夫,我來爲你醫治,如此而已。”
一個稱呼,便将兩人的界限劃清了。
紀雲開爲原主不值,但想到王爺昨天的說的話,想到鳳祁師兄的擔心,紀雲開将到嘴的話咽了回來,歎息了一聲:“我明白了,請……夫人,爲了診治。”
此次會面,并不是爲了母女相認,她隻想知道,雲境夫人面對她會不會失控?會不會在她生産時,做出對她不利的舉動?
“請王妃把衣服撩起來,我需要摸一摸你的肚子。”雲境夫人在原地站了數秒,這才上前。
旁人沒有發現她的異常,站在她身旁,并且極爲熟悉她的谷主夫人,卻發現她的胳膊,繃得很緊,整個背也挺得十分直,像是在戰鬥一般。
谷主無聲歎息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麽,朝王爺拱拱手道:“我先出去。”
“師父……抱歉,剛剛沒有注意到你。”谷主一開口,紀雲開這才注意到他。
天知道,她真沒有把雲境夫人當成母親,但不知爲何,雲境夫人一進來,她的視線仍舊隻是落在雲境夫人身上,沒有看到别人。
“傻徒弟,爲師不會在意,你好比什麽都好。”谷主看紀雲開眉眼清明,不複前先年的陰郁,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他教導紀雲開并不是真心的,不過是爲了責任,爲了讓雲境安心,别惦記那個遠在京城的女兒。但相處了幾年,師徒二人多少有些感情,看着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成天郁郁寡歡,他心裏也不痛快。
偏偏,他一個江湖人,無法插手紀、雲二家的事,隻能盡量開導她,旁的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看到當初那個陰郁不快的少女,在劇痛下仍舊能保持微笑,他也就安心了。
他相信,雲境看到雲開過得不錯,也安心了!
谷主沒有留在屋内,與紀雲開說了一聲就出去了,雲境上前,讓王爺坐在一邊,便撩起紀雲開的衣服……
紀雲開懷孕近七個月,肚子不小,哪怕是平躺着也大的吓人,雲境站在矮榻旁,看着紀雲開拱起來的肚子,有那麽一刹那的恍惚……
她仿佛看到她懷雲開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挺了這麽大一個肚子,那時候那男人天天抱着她,跟她一起期待孩子的出生,得知她懷的是個女兒,也沒有半點不快,甚至早早就取了名字。
但後來,雲家的人來了,她的身份曝光,那個男人卻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質問她是不是外室女?
外室女?
多麽可笑的稱呼,她從來不知道,她原來是外室女。明明,她母親與父親是有婚書的,且她母親嫁給她父親時,根本不知她父親已成婚。她生下來時,他父親也是滿懷期待的,隻是後來她母親死了,她父親怕傷懷,把她交給了外公,獨自離去了……
她父親明明是遠遊散心雲了,怎麽就成了雲家家主,而她怎麽就成了外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