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當兵的,而且軍籍在燕北。除非你們拿出鐵證,證明我們就是殺死莫問先生的兇手,不然……别說你們五萬人,就是五十萬人,也無法合法的帶走我們。”
天啓是個講律法的國家,天啓的律法明文規定了,從軍的人犯了錯,交由各地方軍方處理,執行的是軍法。
軍法比普通的律法更嚴格,換言之,天啓對軍人的要求,比對普通人的要求更高。
但這也是一個漏洞。
“有目擊證人看到你們八個人,這個證據還不夠嗎?”實話,來之前肖統領還真不知有這麽一條律法,聽到這八人的話,肖統領沉默了許久,也愣了許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律法還有這麽一條?
既然有這麽一條,皇上爲什麽還要他帶兵來拿人?
這不是玩他嗎?
肖統領憋屈的要吐血了。
“哼……那種證據也想胡弄我們?還有……我們八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想要殺死莫問先生都不會自己出手,且就算自己出手,也用着八個人一起,随便一個人一隻手,也能将莫問先生活活捏死。”說話的是朱八,他來後立刻掌控了主動權,而他一點也不像成明那麽好說話。
不給肖統領說話的機會,朱八直接下令:“好了,既然我們是嫌疑人,我們也不爲難你。想要把我們八個帶走是不可能的,但你們可以留下來盯着我們八個。你們是五萬人一起留下來呢?還是留多少呢?”
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把對方的人數摸清楚了,且還敢放這五萬人進來,可見燕北軍的膽量。
肖統領本以爲今天這差事辦不成了,沒成想峰回路轉,有了新的轉機,沉默片刻道:“此事,我想要去請教上峰。”
禁軍統領的上峰是誰?
隻有坐在位置上的那個人。
朱八也不爲難肖統領,當即放他回去:“去吧,你這些兄弟我們會好好照顧。不過,我勸你走之前警告他們一句,不然就真是‘好好’照顧了。”最後一個“好好”,朱八咬重極重,個中意思也極爲明顯。
肖統領一臉沉默的應了一聲,便帶着他的兵出去了,也不知他跟那些人怎麽說的,隻知道他們再進來,一個個面色平靜多了,至少朱八幾個看得還算順眼:“這還不錯,有點像京兵的樣子。”
京兵們,就是一臉乖乖牌,老老實實的,沒事跟他們橫什麽。要論橫,誰能橫的過他們。
“我的人會守在這裏,請你們不要外出一步。”肖統領一路被人牽着走,個中憋屈可想而知,難得能出口氣,自是不會退讓。
“無所謂,你們守吧……記住,你們的三餐我們可不管。”朱八不以爲意,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軍營中已沒有什麽不能見人的,這些人愛當看門狗,就當看門狗。
肖統領見燕北這群兵油子,又這麽好說話,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這些人是不是坑他。肖統領的臉色越發的凝重,也越發的不敢耽擱,快馬加鞭趕回城,将此事禀報給皇上知曉。
皇上正在宮裏等肖統領的好消息,聽到太監報肖統領求見,皇上大喜,立刻宣了肖統領進來。
“事情辦成了?”隻要人落到他手上,不管有沒有罪,最後都是有罪。
這八人的罪名一定,斷了蕭九安半隻臂膀不說,還能叫蕭九安再也洗脫不清。
“卑職有負皇恩。”肖統領不敢看皇上,頭埋得極低。
皇上一愣,頓時從狂喜到冷汗:“怎麽一回事?”
“燕北軍搬出天啓律法,我們無權将他們帶回衙門處理。”肖統領将衷毅說的那條軍人由軍法處置的律令,說給皇上聽。
“天啓律法有這一條?”皇上一怔,問向身邊的太監,那太監也是愣住了,連道立刻去查,皇上卻擺了擺手制止了:“不必了,他們敢說出來,就表示确有其事。是朕疏忽了,居然忘了這麽一回事。既然他們要提軍法,那就把他們交由軍方處置吧。”
皇上此刻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這不是第一次了,自從紀雲開拿出律法爲武器,一個個都拿律法說事。
律法!律法!
律法就是他們趙家叫人編的,這些人是要逼他重修律法嗎?
“皇上,他們的頂頭上司是燕北王,他們的軍藉在燕北軍,這事得由燕北王處置。”而現在燕北王被“困”别莊,沒有露面,短時間内奈何不了他們。
就算奈何得了也無用,他們證據不足。
沒有辦法把人帶到刑部,就無法讓他們“親口”承認有罪。
“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了?”等到蕭九安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他就是趁蕭九安不在,才急急地對他們下手,蕭九安回來了,這事怎麽算?
“回皇上的話,卑職的兵馬已将燕北軍大營團團圍住,将八名嫌犯單獨格開監管,旁的……還請皇上示下。”不管在燕北軍營丢了多大的臉,在皇上面前,肖統領隻會說好聽的。
“好,很好!五萬兵馬不要撤退,繼續給我圍着他們,不讓他們有任何動作。那八人你看好了,最好想辦法讓他們認罪,就算不認罪,也要叫他們畏罪自殺,明白嗎?”他一定要趁蕭九安不在之際,把這樁案子坐實了。
原本,他并不是非将莫問先生的死,往蕭九安身上栽不可,但是……
蕭九安突然離京一事,着實是激怒了他,現在這個黑鍋,蕭九安不背也得背。
“卑職明白。”這完全是辦不到的事,但肖統領一句也不說,得了皇上的命令就出去辦公。
等到肖統領趕到燕北軍大營,天已經黑透了,外面寒氣逼人,仍有學子在外面靜坐。不過他們一點也不難受,不僅有帳篷還有火堆,甚至酒肉都有。
當然,這些都是要掏銀子的,而且價格不低。
看着三三兩兩聚在帳篷裏,把酒言歡,互相吹揍的學子,肖統領真的是殺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