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新年的喜氣盡退,整個京城陷入緊張的氣氛中,即使是大年初一,大街上也沒有走親訪友的百姓,街邊冷清的可怕,平日占據兩旁的小攤小販一個沒有,兩旁店鋪除了守店的人外,連個買東西的人都看不到。
整天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除了來來回回的官兵,再無第二人,壓抑的可怕。
收到聖上的命令,禁軍不得休假,一一回來,手持長槍,來回巡視各條街道。
官差則挨家挨戶的上門,查找刺客,一時間人人自危,京中的百姓聽到敲門聲,就吓得瑟縮成一團,看到官差就跪地哭求,請求差爺手下留情,别把他們過年的吃食給毀了。
然,有幾個官差會聽百姓哭求的?
大年初一,天還未亮就被人從被窩裏喊到衙門,吃了一肚子的寒氣不說,還被上峰罵了一通。
刺客潛入城,按說不關他們這些小人物什麽事,可上頭怪上峰,上峰隻能怪他們了。
吃了一頓子冷氣,一肚子閑氣,出來找刺客的官差又冷又餓,心裏别提多憋屈,敲門進去,看到一家子和和樂樂,暖暖和和擠在一起,心裏别說多不痛快。
這個新年……要是找不到刺客,他們都别想過,年後也别想有好日子過。
帶着這樣的怨氣,上門搜查的官差能客氣嗎?
這時候,他們不趁機打砸就是好的,還指望他們仔細,做夢吧。
官差一路搜查下來,剛開始還好,多少都能壓着點脾氣,可越到後面官差越是不耐煩了,尤其是查了一個上午,到中午發現路邊沒有吃飯攤子,要吃頓飽飯還得去大館子,官差們的火氣都上來了。
他們這過的是什麽日子?
忍痛出血,幾個人湊錢吃了一頓飯,到現在官差們的脾氣就更差了,敲門進屋,晚了一步直接用腳踹,看到桌上的吃食一刀砸碎,心情再不好,米缺、水缺全給你砸了,再無恥一點的,直接調戲小姑娘、小媳婦。
反抗?
那我懷疑你與刺客有關。
官字下面兩張嘴,這個時候官差說什麽就是什麽,普通百姓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隻一天,京城的百姓就怨聲載道,雖無人敢言語,但每個人心裏都是不快的。
這個新年,京城的百姓隻有壓抑與憤怒……
京城的動向,當天下午就傳到了蕭九安的手邊。
得知皇上的舉動,蕭九安隻有冷笑:“和先皇比起來,皇上的手段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皇上太自我了,他不會真的以爲,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會圍着他轉吧?
“皇上這麽做,就不怕引起民憤嗎?”蕭九安沒有隐瞞紀雲開,他甚至把京城的動向,主動送到紀雲開手邊。
“我們這位皇上,恐怕還不知道民憤是什麽東西。”造成現在的局面,想來不僅僅是皇上的行爲,下面的人想來也沒少坑皇上。
要是下面的人稍稍仔細些,或者有一個大臣出來谏言,讓皇上明白此舉的不恰當,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君臣相輔,這話并不隻是說說而已,皇上再精明再能幹也隻有一個人,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就算他能做到面面俱到,他能保證下面每一個人,都按他的命令辦嗎?
沒有得力臣子相助,帝王再英明也無用,皇上把他身邊的臣子越推越遠了。
紀雲開不禁搖了搖頭:“刺客是魔教教主和黎遠那樣的高手,去搜普通百姓的住處,有什麽用?”官兵的還未到,黎遠和魔教教主就聽到了聲音,等到他們搜過來,人早就跑了。
“所以,皇上被人坑了。”蕭九安唇角輕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看樣子,看皇上不爽的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多。
紀雲開笑了一聲沒有再說,隻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回城?”
皇上是永遠不可能在京中,搜到黎遠和魔教教主的下落的,因爲……
人今早就出城了,此刻正在燕北軍駐軍的大營,那地方,皇上的人進不去。
“初七過後,皇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問皇上要賭注。”蕭九安一點也不擔心皇上耍賴,即使隻有口頭協議。
然,皇上卻沒讓蕭九安逍遙到大年初七。年初二,紀府的人就來了,說是接紀雲開回娘家。
天啓的風俗,大年初二回娘家,而新嫁娘第一年過年,都是由娘家的人親自來接的。
此刻全城戒嚴,按說紀家的人出不來才是,可是紀家人卻出城了。不過,他們身後還帶了一支禁軍,這支禁軍美其名曰保護,實則是趁機來搜莊子。
“皇上這次轉的還挺快的。”居然在第二天就反應過來,讓紀雲開都不好意思再罵皇上蠢了。
“這時候要想不到,他就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畢竟是先帝一手養出來的繼承人,雖說某些方面可能不周全,但也不至于太蠢。
“可惜,還是晚了。”紀雲開同情地看着那群打着保護的名義,到處搜查的禁軍。
這群人,注定完不成任務。
“走吧,我們回京。”既然皇上讓人來接了,他們不回去就太不給面子。
且,年初二他也确實要陪紀雲開回紀家,不然旁人指不定認爲,他對紀雲開這個王妃不滿意。
蕭九安和紀雲開十分配合,等到這群禁軍搜查完,才下令出發。
紀家的人看着這前後腳的時間,心裏明白燕北王怕是知道他們的來意。
來人面上有幾分尴尬,但卻沒有說什麽,恭敬的目送蕭九安和紀雲開上馬車。
馬車一路走得極快,在中午前趕到了城門口。
京城如現今依舊是隻許進不許出,城門口幾乎沒有人,蕭九安一行人暢通無阻。
一入城,燕北王府的下人就在城門口等候,與随行的人交接好,将燕北王府準備的年禮搬上馬車,燕北王府的下人就退了回去。
紀家包括皇家禁軍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面色深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