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小姐半點面子也不給紀馨,張嘴就頂了回去:“你剛回京城,是聽不懂人話嗎?我說的是燕北王妃不如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禮儀騎射樣樣精通,你這裏裝什麽好人。”
同樣是女兒,不管是紀瀾還是紀馨,個個皆無比出色,教養極佳,進退得宜,尤其是紀馨,可以說是京中近十年來最出色的女孩之一,可是……
同樣是紀家女兒,作爲嫡長女的紀雲開沒有一絲才能不說,甚至有些陰沉、木納,很不讨人喜,要說這裏面沒有問題,絕不會有人相信。
可是,京城的人都愛面子,也會默契地維持别人的面子,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自家不會出什麽事。
是以,不管内裏如何,隻要外面有一層遮羞布蓋着,就不會有人多問,可偏偏今天張家這位小姐,将紀家這層遮羞布給掀開了。
衆人一聽頓時尴尬不已,有幾位夫人甚至已經後悔來了,要知道她們可是沖着燕北王妃來的……
幾位夫人怕紀雲開生氣,悄悄地打量了她一眼,見紀雲開臉上帶着似而非爾的笑,不知爲何她們不僅沒有放松,反倒更不安了。
總感覺燕北王妃這笑十分有深意。
好在,紀馨一直很從容,聽到張慧和奸狠的話也沒有慌張,而是得體的應對:“慧和小姐,人個有所長,每個有都有自己擅長的事。就好比我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學得快,可一到學醫我就懵了,醫書上的字分開來我看得懂,可要拼在一塊,我就一句也不懂。可你看我大姐姐她就不同,她學醫十五載,卻能解衆太醫都解不了的毒。”
紀馨話裏話外都是在維護紀雲開,說到紀雲開的時候,還會不自覺地流露出驕傲與崇拜之色,這要是心眼少一點,或者紀雲開先前沒有注意到紀馨的異常,指不定就真信了。
紀雲開看着小小的年紀,就已經流露了溫婉端莊氣質的紀馨,不由得搖了搖頭。
她可以肯定,紀馨很不簡單,且身上絕對有秘密。
“學醫?我們這種人家的姑娘怎麽可能學醫,馨小姐說得真好笑。”張慧和聽到紀馨的話,再度嘲諷的笑了,讓在場的衆人都十人尴尬,紀夫人就更下不了台了。
唯有紀馨,依舊面帶微笑,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平靜得吓人。
紀雲開自認也認識不少出色的人物,比如蕭九安,比如鳳祁,比如南瑾昭,可他們當中也沒有一個人,能像紀馨這般沉穩。
是人就多少有棱角,有脾氣,有屬于自己的個性,可紀馨卻像是沒有一點脾氣一般,讓人不經打從心底害怕。
有那麽一瞬間,紀雲開甚至荒謬的猜測:紀馨不會是重生的吧?且重生前地位很高,經常面對女人的挑釁,所以她一點也不将張慧和挑釁放在眼裏,看衆人的眼神也透着高高在上,看破的傲氣。
不過,紀雲開也隻是随便猜猜,畢竟這種事太稀奇了,她自己是個特例,可也不能把所有人都當成特例。
要說聰明與衆不同,蕭九安和鳳祁也都沉穩大氣的,不像是他們這個年齡該有的,當然她自己也是。
面對張慧和一再挑釁,紀馨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十分巧妙的轉換了話題:“今天天氣極好,衆位夫人和慧和小姐要不是不介意,我們去花園轉轉如何?園子裏雖沒有跑馬場,但父親卻爲了我和弟弟建了一個小小的練功場,裏面有許多适合我們女子用的兵器。”
衆人正尴尬,聽到紀馨的話哪裏會拒絕,立刻點頭附和,榮慶候夫人更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正好呀,讓我們看看南方養出來的姑娘,是不是一個個都嬌嬌俏俏的,馨兒你看着這般嬌弱,我還真得無法想像你擅長騎射。”
紀馨長得很好,身段更好,如弱柳迎風,可她卻不像是端王妃那般柔柔弱弱,一副随時都會被人欺負,需要人保護的樣子。
紀馨端莊、沉穩、大氣,總感覺所有的美好的詞彙,放在她身上都不爲過。
紀馨适時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并不言語,也不往人前去,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但紀雲開知道,紀馨并沒有不好意思,她隻是适時在這個時候,做出小女兒的嬌态,轉移衆人的注意力罷了。
果然,衆位夫人一見,不由得樂了,有外向的更是直接出口調侃紀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熱鬧非凡。
而經過紀馨一番打鬧,場中的氣氛也恢複如初,紀夫人也恢複了原有的從容與淡定,笑得招呼衆人往小練武場走去。
紀雲開走在最前面,身邊有不少人夫人圍着,你一言我一語的跟她攀談。
紀雲開不是一個擅于應酬的人,也不喜歡這種虛僞的交際,說了幾句便失了興緻,衆位夫人見紀雲開興緻不高,自是不敢打擾她,紀雲開落得清淨,一個個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覺就落到了最後面。
紀雲開獨自走在後面,落得清淨,正想思索一下紀馨身上的不尋常處,不想剛一動念,紀馨就走到她身旁來了。
“大姐姐。”紀馨開口,聲音清柔幹淨,帶着南方人特有的嬌柔,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可是……
她看紀雲開的眼神,卻不像她的語氣這麽友好,甚至透着一股殺氣,和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威嚴與氣勢。
“紀馨?”紀雲開看着紀馨,玩味的咀嚼着這兩個字,看紀馨的眼神也透着審視,可是紀馨卻半點不懼,甚至沒有隐藏的意思,她用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深沉的眼神看着紀雲開,沉着而冷靜地問道:“你是誰?”這個人不是她的大姐姐,她的大姐姐……
“什麽意思?”紀雲開一愣,有片刻怔仲。
看樣子紀馨真得不簡單,居然對她起疑了,可她自認沒有露出太大的破綻,就算性情轉變也有理由,紀馨沒道理起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