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紀雲開就此吃下這個悶虧,她卻是無法甘心。
不爲琉璃坊,不爲她和端王世子的心血,也要爲了琉璃坊中死去的上百人讨回這個公道。
“這個悶虧,我不吃。”最後三個字,紀雲開咬得極重,可見她此時有多生氣。
“這個悶虧,我們不吃也要吃。”沒有證據,他們能找誰讨回公道?誰會承認?
紀雲開卻堅定的搖頭:“我有法子,讓幕後動手的人狗咬狗。”
“什麽法子?”端王世子灰暗的眸倏地一亮,可見他心裏也是不甘的。
紀雲開略一思索,一臉嚴肅地道:“按照誰最得利,誰就有可能是幕後主使者的原則,天武必然脫不了幹系,至于其他人?我們可以丢給天武去頭痛。”
“具體怎麽做?”紀雲開說得太模糊了,他一時想不明白,或者說他想不到天武爲什麽會幫他們對付其他人,天武可不是什麽良善的人。
紀雲開沒有直接回答端王世子的話,而是說道:“很有可能會犧牲很大,甚至我們生産出來的琉璃不值錢,你會做嗎?”
她這人有時候過于直,爲了心中那股氣,她甚至會做出魚死網破,不顧自身利益的事,這是她的缺點也是她的優點。
欣賞的人認爲她正真,讨厭的人則說她愚蠢,可不管是愚蠢也好,正直也好,人總要有些堅持,有些棱角,就算泯然于衆,也要獨一無二。
“先說。”和紀雲開不一樣,某些方面端王世子是個利益至上的人。
“琉璃是天武最大的經濟來源之一,天武比任何人都擔心旁人做出琉璃,隻要我們對外放話說,要是我們的琉璃坊再出事,就把琉璃的制作方法公布于衆。如此一來,不管是北辰、南疆還是在暗中蠢蠢欲動的人,都會想方設法對琉璃坊出手,而天武爲了保證琉璃的制作方法,就一定會對付那些人。”要說最怕琉璃方子外洩的人,絕不是紀雲開和端王世子,而是天武。@^^$
此舉,可以說是掐住天武的命脈。
不得不說,紀雲開這個法子極好,不僅教訓了背後動手的人,還把保護琉璃坊的“重任”轉嫁給了天武,但是……
“萬一天武沒有保住我們新建的琉璃坊呢?真的要把琉璃的制作方子公布出去?”這是端王世子擔心的。
物以稀爲貴,琉璃之所以能賣高貴,能讓四國有錢人掏錢,除了它确實精美外,它的稀少也是一個原因。
要是琉璃爛大街,人人都會做了,還有什麽價值?!$*!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們當然要公布。”不就是一個琉璃方子嘛,他們損失得起,相反天武反倒損失不起。
“不行,不行……我們在琉璃坊上投入了大量的金錢,真要公布了,我們先期投入的金錢,豈不是白費了。”端王世子不同意,紀雲開的做法太瘋狂了,雖然報複了幕後主使者,可也自傷了八百,不值得。
端王世子越想越覺得這法子不靠譜,“北辰天阙那可是個瘋子,他爲了拿到琉璃的方子,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那就讓他做呀,北辰天阙爲了琉璃的方子,敢擅闖端王府,你當我們不這樣做,他就不會找上門嗎?”紀雲開滿不在乎地說道:“而且,當琉璃的制作方法爛大街,人人都能做後,你當琉璃還能值錢?你當那些世家貴族還會追捧琉璃?沒有世家貴族的追捧,你當琉璃還有銷路?世家權貴他們買的不是琉璃的美,也不是琉璃價值,他們買的稀少,買的是他們有而别人沒有,買的是象征他們的身份與地位。”此時的琉璃就像彼時的奢侈品,之所以昂貴,之所以受人追捧,并不因爲它的價值,而是因爲它代表身份與地位。
“你這麽說似乎也有道理。”端王世子承認,他似乎被紀雲開說服了。
“所以,你大可大膽的放話,反正最終累死累活的又不是我們,就讓他們窩裏反去。”琉璃可以算是天武的經濟命脈之一,天武的皇帝收到這個消息,必将會用最大的力量,來保護端王世子的琉璃坊。
就算最後琉璃坊沒有保住也不要緊,她很期待看到北辰、南疆那些人,在付出大量人手與心血後,得到一張爛大街的琉璃方子,會是什麽表情。
端王世子沉默片刻,咬牙道:“好,我就陪你賭一把。”不賭,他們也永無甯日,與其天天提心吊膽,擔心有人人燒琉璃坊,不如放手賭一把。
“放心,我們虧不了。要是琉璃方子保不住,我們可以再想别的賺錢的方法。”天啓的女人做首飾喜歡用各種顔色的寶石和金子,翡翠和玉石雖有人用,但價格卻不高,要是實在缺銀子,完全可以把玉石、翡翠的價格炒起來。
左右這些東西隻要和琉璃一樣稀少、特别,就能得到世家權貴弟子喜愛,就能賣出高價,而她相信憑端王世子的頭腦和人脈,絕對能做到。
有了紀雲開這話,端王世子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了:“這件事我會辦好,不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我就不叫趙辰禾。”
紀雲開點了點頭,想想還是提了一句:“死去的匠人,你好好安頓他們的家人,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給他們的孩子提供一個機會,不管如何他們都是因我們而死。”
她憤怒的不是那些人燒了琉璃坊,而是下手太狠辣,視人命如草芥。
端王世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道:“放心,我會安頓好他們的家人,絕不會叫他們吃虧。”
實話,要不是紀雲開提起這事,他還真忘了此事,琉璃坊的工人全都是賣身給了端王府的,是端王府的奴才,奴才爲主子而死天經地意。
和那百來條人命相比,他憤怒的是那些人燒了他的琉璃坊,打了他的臉。
不過,紀雲開既然提了,他自然會關注,讓他們的人厚待死去匠人的家人,如果有願意的,也可以繼續來琉璃坊做事,總歸他這個做主子的,不會虧待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