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洗怎麽辦呢?
她全身都濕透了,整個人都泡在水裏,旁邊也沒有幹淨的衣服,她就是不洗也隻能泡在水裏。
“果然,暴力才是王道。”紀雲開揪了揪自己這小胳膊,小腿,又戳了戳自己腰上軟軟的胳膊,無力地歎氣。
和蕭九安那一身硬邦邦的肉相比,她完全就是一個小孩子,難怪蕭九安能以抱小孩的方法,單手就把她抱了起來。
想到自己一路被蕭九安抱過來,紀雲開就忍不住臉紅。
不是羞的,是氣的。
她堂堂燕北王妃,居然被人當成小孩抱了一路,真是想想就覺得丢臉,可是……
她似乎并沒有那麽讨厭,心裏甚至有那麽一點點歡喜。
不是歡喜蕭九安抱她,而是歡喜她終于知道,被人當成孩子抱起是什麽滋味了,終于沒有遺憾了。
打她記事起,她似乎就沒有被人抱過,她媽媽幾乎不管她,更不可能抱她,保姆隻要保證她不餓死就行,怎麽可能會抱她?
後來去了養父家裏,養父家有一個比她小的妹妹,且她到養父家裏時已經上學了,算是大孩子了,養父從來沒有想過抱她,養母甚至從來都沒有牽過她的手,因爲她懂事,她不會跟丢。
她總是一個人在後面慢慢地走着,走在後面,看着妹妹被養父單手抱起,看着妹妹與養父和養母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就如同局外人一樣。
局外人,這三個字差不多伴随了她一生。
在養父家,她是闖入他們小家的局外人。
在學校裏,她是闖入正常世界的局外人。
在軍艦上,她是闖入男人世界的局外人。
養父待她小心翼翼,同學們會盡量照顧她,戰友們什麽事都讓着她,其實他們對她都很好,可那種好卻讓她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苦笑了一聲,紀雲開拍了拍腦袋,停止胡思亂想,雙手無意識的潑着水,打着沐浴的借口在玩水。
在水裏約莫泡了兩刻鍾,泡得皮都起皺了,才有丫鬟給她送幹淨的衣服過來,當然還有一塊全新的面具。
在暖冬和抱琴幾人的服侍下,換上幹淨的衣服,走出浴池,紀雲開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泡溫泉雖好,可泡久了真得很難受,她現在頭都暈了。
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暖冬幫她絞發,待到頭發半幹,紀就擡手讓暖冬不用再忙了:“就這樣吧,讓人傳膳,我餓了。”
她現在真得快要餓死了,蕭九安這是多想她死。
“是,王妃。”暖冬收手,後退一步,好讓紀雲開起身。
仍舊是獨自一人回到花廳,慶幸的是這一次蕭九安不在,讓紀雲開吃了一頓安生的飯。
飯後,紀雲開沒有去散步消食,而是尋了一本書,窩在貴妃椅上看書。
在小木屋裏過了大半個月豬一樣的生活,每天除在屋裏轉悠外什麽也做不到,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再轉悠了。
約莫兩刻鍾後,暖冬端來一大碗藥:“王妃,這是王爺帶回來的藥,說是每晚飯後都要喝,持續喝三個月才行。”
蕭九安不在王府,是因爲他去給紀雲開拿藥了。
倒也不是說非他不可,但他的速度最快,他可以保證在紀雲開飯後吃到藥,且他也要去礦山看一看,重新布防。
皇上已經起疑了,而他絕不能讓皇上知曉金礦的存在。
紀雲開大至猜到,這是鳳祁給她開的藥,沒有猶豫,端起碗一口喝完。
隻有藥味,沒有苦味,喝完藥,隻需要要用清水漱口即可。
“王妃,奴婢先告退了。”送完藥,暖冬片刻也不敢停留,立刻就退了下去。
這不是别的地方,這是寒水堂,是她們這些小丫鬟輕易不能進來的地方,要是在寒水堂遇到王爺,那可就麻煩了。
紀雲開也知這一點,雖有不便,可卻沒有想過把暖冬留下來的意思。
又看了半個時辰的書,紀雲開犯困了,獨自去睡了。
雖說搬到寒水堂各有不便,但在睡覺這件事上,紀雲開卻不覺得有什麽不習慣的,反正她沒睡着前蕭九安不會出現,而她醒來後,蕭九安早就走了,她壓根不需要面對她。
許是真得累狠了,紀雲開幾乎沾枕就睡,不多時就發出綿長的呼息聲,蕭九安進來時,就看到睡得香甜的紀雲開。
和往常一樣,蕭九安沒有驚動紀雲開,脫下外衣就在紀雲開身側躺下,伸手摟住紀雲開。
紀雲開身上軟軟的,是一個極好的抱枕,且她身上的氣息,讓他安心,靠得近才能聞得更清楚,可是……
今天卻不一樣。
在抱住紀雲開的瞬間,蕭九安的手就僵住了,屏住呼吸,嫌棄的往後仰,拉開與紀雲開之間的距離。
紀雲開身上一股藥味,遮住了她原有的體香,這讓蕭九安十分不滿,沒有任何猶豫,蕭九安松開手,翻身下床,同時把紀雲開的推醒:“起來!”
“幹嗎?”紀雲開的警覺心不錯,按說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會醒才是,可今天被蕭九安推了一把,她仍舊是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聲音也是啞啞的,配上她睡眼惺忪的呆樣,真是說不出來的可愛,可是……
蕭九安卻沒心思欣賞她剛睡醒的慵懶樣,他現在隻想盡快将紀雲開身上的藥味洗掉。
“起來,去洗澡。”蕭九安完全不懂憐香惜玉,直接把被子掀了,
猛地接觸到冰冷的寒氣,紀雲開一哆嗦,徹底的清醒了,坐了起來。
屋内太暗,紀雲開什麽也看不清,隻依稀能看到蕭九安的輪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爲什麽她一點也不知道?
蕭九安沒有回答她的話,冷冷地道:“去洗澡。”
“你瘋了。”大半夜的洗什麽澡?
她今天都洗了兩個澡了,再洗下去,皮都要破了。
“要本王扛你去,還是你自己去?”蕭九安上前一步,黑色的影子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