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喝了一口水,先前帶紀雲開來的副将,就頂着一副從土裏爬出來的尊容,找到了紀雲開:“王妃……又有傷員挖了出來,傷得太重,不能擡動,王爺問你能不能過去?”
“好。”紀雲開應得十分爽快,這裏就有兩個大夫,她不去諸葛小大夫就得去,所以還是她去吧。
至少她與蕭九安是夫妻,怎麽樣蕭九安也不會爲這麽點事殺她滅口。
“我去拿藥箱。”紀雲開折回傷兵營,把藥箱打開,塞了滿滿一箱外傷用藥,還拿了一大捆白色繃帶。
她的藥箱是侍衛送來的,她人未到,藥箱就先送了過來,可見蕭九安根本沒有給她說不的機會。
将藥箱遞給副将,紀雲開背着一捆白色繃帶,随副将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向事故現場。
他們紮營的地方離事故現場還有一段距離,足足走了一個半時辰,走到太陽西下,氣溫下降,才看到了站崗士兵的身影。
“王妃,快到了。”副将見紀雲開越走越慢,就知道她快走不到了,可是……
他不敢扶呀!
昨晚蕭少主扶了王妃一把,回頭就私底下警告了,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人,要他們閉緊嘴巴,不得将此事爆給王爺知曉。
蕭少主再三強調,王爺要是知道了此事,不管是不是他們說的,最後都把責任算在他們身上。
被蕭少主這麽一威脅,壓根就沒有人敢提此事,自然也沒有人敢輕易碰王妃。
蕭少主與王爺關系親近,是最懂王爺的人,蕭少主都怕的事,他們這些人怎麽可能不怕?
不過不敢去扶紀雲開,卻能幫她減輕負擔,副将默默地往回走,伸手接過紀雲開手上的白色繃帶,這才繼續往前走。
少了一個大拖累,紀雲開長長地松了口氣,終于跟上了副将的步伐。副将見狀不再遲疑,繼續往前,同時在心中暗暗慶幸,慶幸他們家王妃不是什麽嬌嬌女,不然還真走不完這段路。
“王妃,陳副将。”兩人一上前,就有小兵上前接過副将手上的東西,跟在兩人身後,引導他們繼續往裏走。
從士兵駐守的地方走到事故發生地,還要走足足兩刻鍾的時間,紀雲開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可真是層層防守,一般人進不來,自然也出不去。
走了兩刻鍾,紀雲開終于看到了事故現場,也看到了正在指揮士兵搶險救援的蕭九安。
雖然隻有一個背影,可紀雲開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蕭九安的背影,而不是那一片廢墟。
無他,那個男人的存在感就是這麽強,即使隻有一個背影,也是獨一無二的,也是人群中的焦點,哪怕是千千萬萬人中,也能一眼就認出他,且第一眼就看到他。
看到了蕭九安所在後,紀雲開的這才有空去看現場的情況。
現場的情況很糟糕,亂石、沙土還有不知明的礦石堆成一座高山,完全看不到入口在哪裏,甚至看不出這是一座礦山。
紀雲開就看到一群士兵拿着鋤頭、鐵鏟在那裏挖土,拿着鑿刀、鐵錘在那砸石頭,然後再拿着籮筐将土石擡走,看着像是在重新挖一條路,效率十分低下。
實話,紀雲開還真沒有看過,這麽原始的救援現場,一瞬間有片刻的呆愣,直到蕭九安走到她面前,在她腦門上拍了一記,她才猛地反應過來,驚魂未定的喚了一句:“王爺!”
“發什麽呆?”蕭九安沉着一張臉,冷峻而嚴肅。
輕拍了一下心口,紀雲開這才道:“我在看這個礦山,是不是剛剛又塌方了?”救了人出來,卻沒有入口,唯一的解釋就是礦山再次塌方了,救援人員也有可能埋在了裏面。
“嗯。”蕭九安點點頭,并沒有隐瞞。
既然讓紀雲開過來,肯定就沒有瞞着她的意思。
“你們手上可有礦山的圖紙?或者說挖礦時,可有推測過礦下的人埋在哪裏?從哪裏挖最快捷最省力?你們從這裏開挖可有依據?”紀雲開指着士兵開挖的方向,不由得皺眉。
她不是學勘察的,也不懂工程,可她曾經在救援現場看過礦下的圖紙,也聽幾個專家說過。
礦山倒塌後,首要原則就是救人,而要救人就要争一分一秒,最好的辦法就是打開原通道,一邊開挖一邊加固,可是……
這些人,好像是在重新開挖了一條路,礦山亂石、巨石成堆,重新挖一條道需要多少時間?
等待他們新挖出一條道,裏面的人還是有活路嗎?
“沒有,這個點離他們被埋的地方最近。”根據就近原則,由這裏開挖最省力。
“誰給出來的建議?”這個方位已經倒塌過一次,要是再次開挖,真得能保證不再次倒塌嗎?
“軍中懂堪輿的參将提出來的。”蕭九安并不掩飾自己的無知,他不知他就讓懂的人做。
“那他有沒有說,重新挖一條路,可能需要十天半個月?”這個點距離被埋的人最近不錯,可這條路明顯不好挖。
不說别的,就說擋在中間的巨石,就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清理幹淨的。
“你是說,從原地址開挖?那個位置已經倒過一次了。”先前他們就是從原有的路口開挖的,可挖到一半整座礦山又再次塌方了。
這一次,他們傷亡更嚴重。
“從原地址開挖是節省時間的,也是最快速高效的,隻要堵在路中的石塊、泥土清出,路就通了。且這些石頭與泥土是剛剛因爲錯位堵在裏面的,并不結實,不需要太費力。”直接就有路了,不需要重新鑿一天新路,還有比這更快的嗎?
“再次塌方了呢?”蕭九安隻一想,就知道紀雲開說得有道理,可他冒不起那個險。
“一邊挖洞一邊加固,你不能隻挖不防。”這是最基本的常識好不好,礦底被挖空了,要是沒有足夠的重力做支撐,礦山肯定會塌方。
“你會?”蕭九安眼眸微眯,看着紀雲開。
紀雲開很想搖頭,可對上蕭九安嚴肅凝重的眼神,卻怎麽也搖不了頭,隻能生生将到嘴拒絕咽下,改爲:“我不會,但我可以一試,你信我嗎?”
這是人命,她終歸是做不到無視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