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站起來,就眼前一黑,雙腿一軟,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後栽倒,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紀雲開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倒下,她的思維十分清晰,甚至在倒下的那一瞬間,她還在想倒得方向不錯,沒有壓到傷兵,可是……
她再清楚也控制不住軟綿無力的身體,隻能清醒地倒下。
然而就在她倒下去的瞬間,身後突然出現一條強有力的胳膊,穩穩地将她抱住,撐住了她軟綿無力的身體。
紀雲開努力睜開眼,想要看看是誰,可眼皮也不受使喚,任憑她怎麽努力也沒有睜開。
真可惜,沒有看到是哪個勇士救了我。
紀雲開合上眼,帶着一絲說不出來的遺憾,合上了眼……
許是心裏有事,半夜時分紀雲開就醒了,滿打滿算她也隻睡了三個時辰。
一覺醒來,身體還很疲倦,胳腿和腿都酸脹難受,紀雲開卻沒有賴床,随手晃了晃胳膊,動了動腿就外出了。
營帳外有小兵守候,一見到紀雲開醒來,就立放給她行禮:“王妃,你醒了?”
“嗯。傷兵的情況怎麽樣了?”肚子很餓,可出于職業習慣,紀雲開第一時間還是問起了病人的情況。
“經過王妃你和諸葛小大夫醫治的傷兵,情況已經平穩了,但後來又送來了幾個重傷的士兵,其中有三人已經死了。”說到最後,小後不由自主的哽咽了一聲。
看着同伴橫死,他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這種感覺真得很糟糕。
紀雲開沉默片刻,說道:“我很抱歉。”是的,抱歉,抱歉沒有及時救治,抱歉沒有再撐一會。
“不是的,不是的,跟王妃你沒有關系,王妃你已經盡力了。”王妃一來就忙個不停,一天一夜連口水也沒有喝,他們再不是人,也無法睜睛說瞎話,也無法怪罪王妃。
他們不怪王妃,他們隻是遺憾同伴橫死,送來的不是時候,正好遇到王妃暈倒,諸葛小大夫一個人救不了所有人。
想着想着,小兵就忍不住掉眼淚:“王妃,我們這次死了太多人啦。”先前被埋在洞裏的人,被挖出來時屍首都砸爛了,要不是身上帶了軍牌,都認不出誰是誰。
這還不算什麽,他們進去挖人,又遇到山洞塌陷,以至于後續又有人被埋……
“會沒事的。”紀雲開沒有尋問出什麽事了,隻低低地歎了口氣。
她大至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在山裏,沒有地震,沒有山體塌方,會造成這樣的傷,應該就是山洞或礦洞倒塌了。
看到傷兵身上沾染的碎石,還有蕭九安的謹慎,紀雲開大膽猜測是礦山,且還是金礦。
跑來山裏訓練遇到一座金礦,燕北軍義高人膽大,在沒有勘察的情況下就跑去挖礦,結果引起礦山塌方,挖礦的士兵被埋。
當然,這隻是她根據現有線索推斷出來的,事實如何她并不清楚,且也不想過問。
“有吃的嗎?”比起推斷事情真相,她更在乎這個。
她餓得快能吃自己了,再不吃東西她還會倒下。
“有有有……”小兵連連點頭,可說到一半又不好意思的道:“王妃,隻有野菜湯和饅頭行嗎?”
“行,隻有是吃得都行。”餓狠了,别說饅頭就是石頭她也啃得動。
“我這就去。”小兵立刻跑去給紀雲開拿吃的,他一走遠,就聽到有人在問:“王妃醒了?”
“王妃沒事吧?”
“王妃還好嗎?”
……
聽着一群大頭兵質樸的關懷和問候,要說不暖心那是騙人的,可紀雲開這人從來都不是感性的人,更不會感情用事。
她感謝這些人關心,但同樣也無法忘記這些人曾經對她的指責、對諸葛小大夫的迫害。
她知道這些不是他們的錯,底層大衆一向是最易被煽動的,也是易改變立場的人,他們知道的少,得到的消息有限,自然是旁人說什麽他們就信什麽,所以……
她不介意這些人的惡言相向,也不奢望得到他們無條件的維護,彼此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就好。畢竟,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無欲才能剛,無所求她就不需要委屈,隻做自己就好。
夜色太暗,紀雲開沒有走遠,趁小兵拿吃食時,在附近來回走了幾圈,算是活動身體。
“王妃,饅頭和湯來了。”小兵的速度很快,不過片刻就提了一大碗湯和一籃子饅頭來了,看那數量紀雲開吃三天都夠了。
“我吃不了這麽多。”紀雲開滿頭黑線,這些人當她是豬嗎?
“王妃你吃多少算多少,野菜湯不值錢,反正現在不摘來吃,過幾天也沒有辦法吃了。”有他們王爺在,他們吃野菜的機會也不多。
紀雲開端起湯一看,果然這些野菜并不怎麽新鮮,且湯裏一點油花都沒有,絕對是水煮野菜加鹽,喝一口,那滋味……
饒是紀雲開再不挑剔,也差點吐了出來。
苦,澀,還帶着一股腥臭味,倒不是壞了,應該就是野菜特有的味道。
小兵見紀雲開皺眉,連忙解釋:“王妃,你别嫌味道不好,諸葛大夫說了,這種野菜蛇愛舔,野菜上有蛇的口水,有清毒排毒的效果,正是我們現在需要的。”
這麽一說紀雲開更想吐了。
沾滿了蛇口水的野菜,真是光想想就無法下咽。不過,作爲一個大夫,也知道這東西确實有益,所以即使再難吃,紀雲開還是将一大碗菜湯喝遠了,至于饅頭?
紀雲開就隻吃了一個,保證八分飽,既不難受也不會餓。
吃完飯,紀雲開這才覺得真得活了過來,尋問了一句,得知諸葛小大夫一個時辰前倒下了,紀雲開沒有再多說,繼續去傷兵房,救治三個時辰前送來的傷兵。
“這些傷兵是誰送來的?”原本不想問的,可想到昏迷前那條強有力的胳膊,紀雲開又忍不住尋問了一句。
雖然,她也不知道她問這句話,是出于什麽原因?
而在得知是蕭少戎把傷兵送來的,紀雲開輕輕歎了口氣,雖然她也不知自己爲什麽歎氣,反正心裏就是有淡淡的遺憾,說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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