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黎遠在,收拾北辰天阙足夠了,要是黎遠收拾不了北辰天阙,那也是北辰天阙命大,他留下隻會逼得北辰天阙狗急跳牆,不劃算。
許是動了怒,蕭九安察覺自己的情緒有幾分紊亂,想到紀雲開院中的花草有平定心神的作用,蕭九安略一遲疑,就擡腿朝紀雲開的院子走去。
他心中一直有一股暴戾的因子,恨不得毀掉一切,包括他自己,但是他一直控制的極好,隐藏的極好,除了他自己再無第二人知曉。
但隐藏的好、控制的好并不表示消失了,他偶爾亦會狂躁,以前隻能生生忍着,隻是越忍心中越是狂躁,更是想要毀滅一切,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扶持十慶接掌燕北軍。
隻是,十慶是個心急的,竟是連多等幾年都不願意。
他這個人一向偏執,他願意給的,哪怕是整個天下你都可以收,他不願意給的,哪怕是一針一線也不能取。
今晚,那股暴戾的因子又次蹿出,可他不需要忍了,紀雲開養的花草有安定他心神的作用,雖不知爲什麽,但他可以肯定那些花草對他有利無害。
紀雲開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安靜,微弱的月光灑入院中,隐隐可以視物,對普通人來說也許不夠清晰,但對蕭九安來說卻足夠了。
還未走近,蕭九安就聞到了那股讓他安定的青草與花草混雜的氣息,不是特别好聞,但也不讓人讨厭,隻是輕輕吸一口氣,蕭九安便覺得心中的殺戮與暴戾消減了不少。
“如此,本王越發不可能放過你。”蕭九安走進院内,微風吹過,花草的香味撲面而來,讓蕭九安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緊繃的身體。
果然,還是紀雲開的院子比較舒服,他是不是要考慮,讓紀雲開搬到他的院子住呢?
他們是夫妻,就是住在一起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可問題來了,他和紀雲開各自分開住,紀雲開養的花草隔三差五都會蔫巴,他要來得勤了,就會直接死掉,要是住一起,紀雲開養的藥草,還能存活嗎?
“估計不……”蕭九安頗爲遺憾的感慨了一句,可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屋内傳來一陣痛悶聲,很低,很輕,像是在極力壓抑。
蕭九安一怔,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門窗上。
紀雲開臉上的毒,又發作了?
這是第幾次了?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不省心呢?
“唔!”低低的痛悶聲再次傳來,光聽聲音,就知主人十分痛苦,蕭九安不由得皺眉,有些慶幸暗衛沒有追到信,不然等到他再次給天醫谷傳信,指不定紀雲開就沒救了。
“啊!”痛悶聲一聲接一聲,像是壓抑不住一般,聲音越來越大,可卻不見紀雲開有動作。
“蠢女人,你不是有藥嗎?”遲遲不見紀雲開起來服藥,蕭九安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他知道諸葛小大夫給紀雲開配了藥,那藥雖不能治本,可卻能讓她少受一點苦,先前紀雲開一痛就會起來服藥,今晚是怎麽了?
“莫不是痛狠了?”蕭九安忍不住皺眉,可卻沒有進去幫忙的意思,直到屋内發出一聲悶響,蕭九安這才身形一動,走進屋内。
蠢女人,痛成這樣也不見找人幫忙,她這是要自虐嗎?
“嘭!”門打開,月光傾洩而入,灑在倒在地上的紀雲開身上。
“啊……”紀雲開痛得倒地,雙手捂着臉,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死死咬牙才沒有痛呼出聲。
聽到聲響,紀雲開擡頭,就看到一身黑衣,清冷如霜,沐浴在朋光下的蕭九安。一瞬間,紀雲開的忘了呼痛,眼睛呆怔的看着蕭九安,不可置信的輕呼:“蕭九安!”他怎麽會出現在她的房門口。
“蠢女人,痛不會叫人嗎?”蕭九安往前一步,卻沒有去扶紀雲開的意思,而是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問道:“藥在哪裏?”
“藥?沒用了。”紀雲開愣了一下,才回道。
“沒用?先前配的藥無效?”蕭九安看着桌上敞開的藥盒,還有喝了一半的水,就知紀雲開已經服過藥了。
“是的。”紀雲開無心去問,蕭九安怎麽知道她一直在服藥的事,在燕北王府,有什麽事是蕭九安不知道的?
“現在怎麽辦?”蕭九安仍舊沒有去扶紀雲開的意思,隻是尋問她。
“忍,忍過去就好了。”火辣辣的痛一撥接一撥,紀雲開痛白了臉,額頭上滿是細細的汗珠,幾次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痛得沒有力氣。
“無藥可醫?”蕭九安不由得再次皺眉,心中的狂躁似有失控的迹象,而這一次外面的花草,也無法平複他的心中的暴戾。
“諸葛大夫不在,我配不出合适的藥。”原主雖學醫十五載,可隻有知識無經驗,她則更生疏,是以,她空有想法也無法實施。
很多藥材她炮制不了,藥效控制不好,配出來的藥自然無效。
“沒用!”連自己要用的藥都配不出來,這個女人還能再無能一點嗎?
紀雲開一默,乖覺的沒有說話,隻是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
她并不是覺得趴在地上,就低人一等,而是秋日涼寒,在地上趴久了會着涼。
死死咬緊牙關,紀雲開忍着臉上灼心般的痛,扶着桌腳強自站了起來,蕭九安離她有一步遠,冷眼旁觀,并非幫忙的意思,紀雲開自然也沒有期待過。
她甯可忍着痛也不呼救,就是知道呼救也沒有用,别說燕北王府的會不會救她,就是想救也沒有那個能力,呼救隻是白白浪費力氣。
可不想,紀雲開剛一站穩,又一波劇烈的痛襲來,紀雲開控制不住,痛叫一聲,右手不自覺的捂臉,而失去了支撐力的她,腿一軟再次栽倒。
“啊……”紀雲開驚叫一聲,眼一閉,認命的等着與冰冷的地面接觸,可不想卻在栽落的瞬間,落入了一個強勁卻溫暖的臂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