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出來麽？”
對于李文的請求，精靈們也給以了足夠的重視。
别誇下了海口，然而連照葫蘆畫瓢都做不出來，那可就搞笑了。
而且視完成這份圖紙的難度與造物的價值，他們還要給那位城主大人開價呢。
于他們而言，這種請求是一種交易。
城主出錢，他們出力。
在商言商，一直待在劍風城無所事事，能給他們的家園拉上一筆生意也是不錯的。
面對他的疑問，從鼻梁上取下由特制水晶制作的眼鏡的女性木精靈面色嚴肅點了點頭。
“可以，隻是其中的技術含量……有點複雜。”
爲首的男性高等精靈雙眼一亮。
“也就是他們人類制作起來會很慢是麽？”
人無我有，人有我精，這就是賺錢的不二法門啊。
“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容易失敗。藍玉髓不是最優的選擇，其質地分布不夠均勻，如果掌控力不夠自如，下手一輕一重間很容易造成玉石本身的結構損壞，那就會直接報廢。”
劣質寶石有劣質的原因，便宜沒好貨不是說說而已。
“我嘗試着使用更高級的金綠玉或者藍晶來制作這件魔法造物，但是都以失敗告終。”
“怎麽會失敗？”
女性木精靈舉起手中的圖紙卷軸解釋道：“那位李文大師在這裏面添加了一種限定結構，隻對藍玉髓這唯一的一種寶石生效。而遺憾的是，我甚至都沒辦法發現哪一部分的結構才是禁制結構。”
一邊的另一位女性高等精靈在一邊補充道：“事實上我不明白李文大師爲什麽要限定使用藍玉髓打造這種魔法造物。将如此精深的寶石技藝運用于這種低劣的寶石上面在我看來完全是暴殄天物。這是藝術，不該如此廉價。”
“是不是他自己設計出來的圖紙還不一定呢……”
爲首的男性精靈小聲地說了句。
精靈們大多不願意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所以需要有一個“壞人”來帶隊，防止整個使節團在面對狡猾的人類的時候吃虧。
這就是他這個帶頭大哥的使命。
後一個說話的女性高等精靈也是點着頭認同道。
“事實上在深研了這份圖紙之後我也對此存疑，寶石技藝和李文大師過去在道途、法術上面展現出來的天賦相差甚遠，我很難相信人類中有如此天才。或許……李文大師有着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吧。”
爲首的男精靈搖了搖頭，也不願意在背後過多的編排别人什麽。
“所以這東西能夠大規模制造麽？制造單個的時間需要多久？”
女性木精靈看起來是這群使節之中于此道上面的專家，所有人都盯着她。
猶豫了下，她才嚴謹地給出了一個保守的答案。
“對我來說，就算是狀态不錯的前提下，完成一個也需要至少……半個小時。”
“行！”
爲首的男精靈語氣悠揚起來，心情顯得不錯。
運用了五環法術的價值當然不會低到哪裏去，而且這種難度也讓人類束手無策，肯定能開個好價，想來那位城主大人也能夠知曉其中道理。
而且大規模……也就意味着訂單多。
這下家園裏的大家可以敞開了采購幾車人類在寒玉高地上種植的葡萄啦！
“我這就去找那位城主。”
女性木精靈主動跟上。
“我和你一起。”
……
專注以最小号的刻刀在玉石上雕刻法陣紋路的李文顯得無比認真，以法術投影形式将刻畫的精細畫面放大讓一邊的卡迪亞得以看清李文的操作。
灌注了魔力的刻刀刀尖閃爍着微微的白光，在刻下紋路之際留下了蘊藏魔法餘韻的躍動魔力，隻等着某個時刻與其它魔力交相輝映，一起綻放出它們該有的光彩。
在寶石上刻畫法陣的技藝較之正常的法陣運用又多了更多的難度，根據寶石的質地不同，所使用刻刀與需求力度都不盡相同，而已知被人類運用的寶石高達至少六七十種，所以才有了專門的寶石技藝用來總結這些技巧。
海倫對于這種雕刻技藝不感興趣，但是對于正在運用這種技藝的人感興趣。
長相柔和的李文在認真的狀态下意外地散發出某種成熟的魅力，那種感官與氣質的對立與交織讓人無法分清哪一個才是李文真正的模樣。
然而旁觀的兩人都未曾想到，進行這種複雜的法陣刻畫的李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被法術投影放大的畫面中一條綿延的線條從未曾中斷過，一氣呵成的一筆連起了一整個法陣的紋路雕刻。
也正是因此，整個法陣上的魔力流轉顯得渾然一體，宛若天成。
沒有一個斷點！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一點的兩位施法者驚訝的凝視着李文面前的那塊普普通通的玉石，李文超凡入聖的技藝已經讓這一塊藍玉髓到達了它不可能抵達的高度。
然而并沒有結束，法陣刻畫隻是第一步，現在……這塊藍玉髓的内部空間才對李文打開，讓李文得以以精神來重塑它内部的玉石結構。
蓋亞大陸的大部分寶石能夠作爲高價值物品可不僅僅是因爲它們的好看或者稀有，其内部的天然結構其實就是魔網的具現化表達。
而隻有在先以運用了“謎鎖”技藝的法陣将玉石脫離開女神的魔網操控，李文才能夠開始對其内部的寶石結構進行重塑固化，以達成自己需要的法術效果。
随着李文的精神包裹住玉石，一枚閃亮的光點從玉石内部忽的出現。
随後就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開始在玉石内部點亮出它的軌迹。
像是一條無盡的貪吃蛇，卻從不會用頭撞到尾巴。
一枚精巧複雜到極緻的法術模型便在玉石的内部被一氣塑出，整個過程幾乎隻用了三秒左右的時間，和正常施展一個傳送法陣法術的時間差不多。
“咕咚。”
海倫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卻聽到旁邊也傳來了一聲同樣的聲音。
這兩位旁觀的法師對視一眼，眼神中都露出同樣的震驚。
施法和在玉石内重塑結構的難度又不一樣。
别看正常施展一個法術的時間隻需要3秒左右，可是放在實際運用之中，想要在幾秒内完完整整的回憶起來一個法術模型和将一個法術模型在其他事物内部勾勒出來并改寫法術材料的組織結構，這難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太強辣我滴波比！
專心制作的李文對于外界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注意，像是渾然忘記了自己還得教卡迪亞怎麽制作歸程咒這回事。
他不是一個好的老師，不知道怎麽教人。
但是沒關系，一遍看不懂，兩遍總能看得懂吧？
兩遍看不懂就四遍，再不行八遍。
就是一頭豬在重複看了幾百上千次以後，也該開竅了吧？
李文的教學就突出一個量大管飽。
中間甚至都沒有一丁點的停頓，李文便再次拿起一塊海倫準備好放在一邊的藍玉髓。
那種夢幻一般流暢的速度再次在二人眼前展現。
這種如同藝術一樣的技藝帶有着某種迷幻的美感，讓兩人眼神沉淪，渾然忘乎外物。
直至一身輕聲的呼喚在門外響起，才讓海倫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
“城主大人。”
在意的看了眼李文的臉色，發現他并沒有被這種幹擾打攪，這才放心地吐出了一口氣，轉身輕手輕腳的走向外面。
打開的門外，是一個銀甲衛兵，“大人，有兩位精靈使團的人求見。”
“這麽快？”
海倫下意識地驚歎了聲，記憶中她和李文才回到城主府不久。
這麽快就有答案了麽？
看來不僅僅是李文的手藝好，精靈也不差。
“帶他們去大廳。”
說着海倫稍微猶豫了下，“等等！直接帶過來吧。”
反正李文剛好正在制作，速度應該不算慢。
這是生意，爲了應對精靈們可能的漫天開價，她總得拿出一些自己并非就要完全依靠他們精靈才能做到的事實來壓價才行。
“噓~”
在門口看到了兩位精靈的海倫第一時間沖他們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随後才小心的解釋道：“李文法師正在裏面制作符咒。”
“李文大師也在制作？”
“這個造物的制作過程可不簡單，很藍的辣~”
兩位精靈對視一眼，眼中滿是興趣。
之前的短暫猜測再度躍上心頭——難不成這個圖紙真的是李文大師自己開發出來的？
或者起碼是有一定的天分正在學習着制造？
“我們能去看看麽？”
爲首的男精靈小聲地詢問道。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先看看人類的水平如何，也好讓這位城主知道他們精靈提供這種技術服務的價值。
于是……
兩位人類法師，兩位精靈法師一起站在李文的案桌前。
頻繁閃爍的法術輝光在他們的臉上快速的閃過。
四個人呆滞的随着李文的動作機械的從左到右轉動着頭顱，試圖跟上李文的速度。
左邊拿起，右邊放下。
左邊拿起，右邊放下。
完整的制作一整個歸程咒的時間大概是二十秒左右，偶爾遇到一些情況特殊的原石會慢一點，但平均下來制作單個歸程咒的時間肯定不到半分鍾，其中甚至還包括了李文拿取原石、放置成品符咒的時間。
而這接近半分鍾的時間裏，其中的大半都落在刻畫法陣上。
不僅僅是因爲藍玉髓質地分布不均勻的問題。
身爲一種天然寶石，每一塊藍玉髓原石的形狀自然不可能全都一模一樣，在某些凹凸不平的轉角等地方，就需要寶石技師用個人經驗去适當地調整法陣的刻畫。
也正是這種材料上的不統一，才讓制作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一些報廢率的情況發生。
當然，在李文這裏不存在報廢。
從頭到尾，特意準備的廢料筐裏面空空如也。
身爲這種全新造物的創造者，李文在制作自己的造物時，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優勢與熟練度。
藍玉髓的複雜情況也僅僅隻是讓李文偶爾的速度會稍微變慢一點，但即便是最慢的速度，也是在場四人望塵莫及的效率。
原料盤中準備的原石越來越少，成品盤中的歸程咒越來越多。
“嗤嗤~”
李文伸手抓了個空。
從專心制作符咒的過程中回過神來，李文看向盛放原石的地方……已經空了？
再看向另外一邊，在法術奴仆的幫助下，盛放成品符咒的托盤已經整齊地擺滿了一整個置物架。
一眼掃過，法師的計算能力讓李文瞬間計算出了總數——30盤。
一盤20個，所以就是600個？
“啧……太慢了。”
所以說還是得找打工仔，靠自己一個人怎麽可能生産足夠百萬玩家們使用的回城卷呢？
李文的輕歎如同打開了四人背後的發條開關。
他們這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
然而即便回過神來，看着擺滿了一整個置物架的成品符咒，四個人還是感覺到了世界觀一陣顫動。
要不是親眼見證，他們絕不相信這一整個架子的成品竟然是在短短幾個小時内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咕咚。”
吞咽口水的聲音整齊劃一。
這一天，人類和精靈共同體驗了被人所支配的恐懼。
一個快就算了！他竟然個個都快！
個個都快也就算了！他竟然還能保持這麽久的完美狀态！
要不是準備的原料不夠，還不知道他能夠堅持多久。
女性木精靈的人生中第一次對“挑戰”和“速刷”這種概念詞彙有了一個深切的認知。
再想想自己……完成一個都像是完成了某種挑戰的那種從内心冒出的成就感。
成就個屁啊！
“哎……你們也來啦？”
看到兩個精靈也在的李文有些驚喜。
這些精靈的效率還挺不錯，這麽快就有了結果。
“怎麽樣？應該比較簡單吧？價格怎麽說？”
李文覺得自己這個模式就像是找代工廠，自己提供技術，人家出人出力，然後再挂上自己的“品牌”拿出去賣。
男精靈再次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試圖堅定自己最開始的立場。
“由于……由于這個技藝難度……難度比較高，所以……所以……”
磕磕盼盼了半天，男精靈的目光始終難以離開那一整個架子的成品，最後頹然歎氣。
“我說不下去了。”
這時還是在他身後的女性木精靈上前一步，盯着李文的眼神滿是一種信仰般的狂熱。
“我們能力有限，沒辦法做到像李文法師這樣的效率，即便我們願意，可是低廉的價格沒辦法說服我們的族人付出努力，所以……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們要求的定價都不能少于一塊500金的價格。”
“太貴了……”
李文皺着眉，雖然開服有一段時間了，可是這價格對于玩家來說還是和天文數字沒太大區别。
僅僅是原料50金的價格已經讓李文不滿，再加上這個加工費，妥妥的和玩家徹底說拜拜了。
女性木精靈看着李文，眼神熱切。
“事實上如果李文大師願意修改一下圖紙，允許我們使用金綠玉或者藍晶來制作，那樣難度會低不少，而且在耐久度上也會強化的多。我看了下使用藍玉髓制作的成品大概隻能激活使用三次，作爲消耗品來說，它太奢侈了。”
李文皺着眉，不願意接受對方的條件。
各種層次的寶石他都試過，甚至标準的卷軸李文也都嘗試過，然而抛開人工技術費不談，最後的結論是隻有藍玉髓的性價比最高，價格也最親民。
“那就算了吧……”
沉默了片刻，李文還是歎了口氣說道。
精靈收這麽多的加工費，他不可能把這個成本轉移給玩家，更不可能自己墊。
那就隻能自己多努努力，然後盡快的讓劍風城裏的寶石工匠學起來，能頂多少是多少吧。
反正也沒指望一開始就把這玩意全體鋪開，任何東西，都得有獲取的門檻，才能讓玩家們死心塌地的追随。
舔狗不得house！
隻有雙向的付出，感情才能長久……
“那就先這樣吧。”
對精靈們遺憾地說着，李文又沖海倫說道：“上料！”
李文法師今天哪也不去了！就和這些寶石幹上了！
“對了……”
李文又指着滿滿一架子的成品歸程咒，“先放出去看看效果吧，設置一個獲取的門檻，我聽說你不是有一個功勳體系麽？就用那個也行。”
“好。”
海倫一口應下。
李文對這玩意寄予厚望，她也想看看天選之子們的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