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臉上的防水“粉底”,因爲靈樹上的露水清潔力太強,被一點點刮花,與好整以暇的淩謹遇相比,更顯得有些狼狽。
“冷嗎?”淩謹遇繼續撫着鳳凰,他周身像籠着一層結界,隔絕了雨水的侵蝕。
在月光花和靈樹的光芒下,眼前俊美如斯的男子,更像是神話中才會有的神仙人物。
“……我不下山。”淩天清急忙收回視線,發覺自己對他那張臉,竟還有奇怪的感覺。
她說完,又想扭頭就走。
随便找個狼窩過一夜,也比和這種虎狼之人在一起好啊。
“娘娘濕成這樣,還想去哪裏?”淩謹遇慢條斯理的問道。
他的聲音依舊優雅,帶着金玉質地,可說的話,卻讓人有種很不雅的聯想。
“随便走走,不必彙報了吧?”淩天清反問。
“普天之下,娘娘最親近的,竟是一隻鳥,不覺可憐嗎?”淩謹遇突然問道。
淩天清擦了擦臉上的粉渣渣,露出越來越明麗的面容。
的确,她身邊有那麽多的人和心腹,可……心中最親近的,卻是這隻大鳥。
被人說出了孤獨,有點……不是滋味。
“總比王上沒有親近之物要好的多。”淩天清不想被他打敗,整理儀容,淡淡笑道。
比孤獨,誰有帝王孤獨啊?
“王後娘娘,你長大很多。”淩謹遇幽幽的看着她,也不生氣,說到。
“可能是朱顔丹真的過期了。”淩天清神态認真的回答。
一個人最大的智慧,是透過别人的閱曆讀懂自己的未來。
而淩天清,身邊有一個如此優秀也如此孤獨的人作爲參考,自然會成長很快。
“你不是說,以前的事都扯平了?”淩謹遇見她又提起朱顔丹,眼神微微一黯。
就知道她一直記恨以前所有的事。
“是的。”淩天清一副“真的扯平了,隻是你心虛想多了”的坦然表情。
“真可惜。”淩謹遇看着她皎白的臉,淡淡道,“娘娘終究也成了……自己不想成爲的人。”
淩天清一直都忍耐着,直到聽到這句話。
她猛然轉身,背對着淩謹遇:“你根本就不懂,我想成爲什麽樣的人。”
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本王原本以爲,娘娘出宮後,會活得很開心,但沒想到,娘娘的心裏,并沒有高興。”淩謹遇可不會放過這個反攻的機會,繼續說道。
或許他不知道淩天清現在的想法,但是淩謹遇知道她最初的夢想。
絕不是成爲這樣不動聲色想控制一切的控制狂。
他将淩天清,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人。
“高興這種事,本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淩天清硬生生克制着自己的怒氣,說完,大步離開。
荒山野嶺的,她一點都受不了和淩謹遇單獨待在一起。
而淩謹遇站在鳳凰身邊,竟沒有再勉強她留下來。
他那雙墨黑幽沉的眸中,倒映着淩天清的身影,如鳳凰羽翼般鮮亮。
淩天清沉着臉,越走越快,直到感覺自己到了安全地方,才狠狠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她記得老師說過,每一個來到身邊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即使遇到很讨厭的人,至少提醒自己不要成爲那樣的人。
而她……偏偏成爲了!
所以,她才憤怒,才恨。
她終于成爲像淩謹遇那樣孤獨、隐藏真實自我的人……
淩天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溫暖幹燥的巢穴琴兔的洞穴。
琴兔是祥瑞的動物,體型比普通兔子大十多倍,當然……這裏的普通兔子也和地球上的小豬仔個頭相當了。
琴兔和矮腳馬差不多大小,毛絨絨的一大團,十分可愛,因吃草時會發出口琴般悅耳的聲音,所以又叫琴兔。
琴兔溫順通人性,見是鳳身躲進來,立刻湊了過去,像一個巨形毛絨玩具,暖烘烘的貼在淩天清的後背上。
“借用你的寶地一夜,打攪了。”淩天清摸摸這隻巨大兔子的小短腿,開始解衣帶。
這一路走到太快,她的衣袍已被露水打的全濕了,黏在身上極爲不舒服。
琴兔的巢穴在一個突出的巨大岩石下,掏了約莫兩三平米大小的洞,溫暖幹燥,洞口被一片夜光華擋住,裏面映的亮如白晝。
淩天清平時的書沒白看,她知道這種兔子的習性,所以特意在夜光華後面尋找它們的窩,果然裏面鋪了一層細細的幹草,又亮堂,又暖和,又幹淨。
最主要的是琴兔愛吃某些特定的藥草,窩裏沒有任何意味,隻有淡淡的藥草香……
“你是單身兔?”淩天清将衣袍一件件挂在橫進來的一根枝桠上,似乎覺得無聊,與新朋友聊着天。
毛色泛紅的琴兔隻乖順的俯着身,溫柔的看着貴客。
“真可愛,要不要做我的形象代言人?”淩天清脫得隻剩下中衣了,笑道。
好吧,淩謹遇那個毒舌說的對,她現在孤獨的隻能和動物做朋友了……
“巢穴找的很好,即使單身,在冬夜也不怕冷。”淩天清将中衣也脫下了,隻剩下一套内衣。
這麽幹燥暖和的地方,以她穿的衣料質地,過兩三個時辰就可以幹了。
琴兔依舊默默的看着淩天清,但無聲無息的往裏面挪了挪,似乎……看到鳳身穿成這樣很不自在。
“你是兔妹妹還是哥哥?”淩天清伸手想要解開胸衣的前扣,突然停了下來。
她不該這麽放松……
至少,不該脫得這麽快。
琴兔已經縮到了最裏面,像毛絨背景一樣。
淩天清迅速伸手,想拽回離自己最近的中衣。
但是她什麽都沒拽到,因爲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掀開中衣走了進來。
巢穴變得有點擁擠起來。
“你跟蹤我。”淩天清淡定的縮回手,往後退了一步,靠在毛絨絨的背景兔身上。
“隻是擔心娘娘安危。”淩謹遇個子太高,站在這個洞穴裏,顯得洞内格外逼仄,連光線都黯了下來。
“外套借用一下,可否?”淩天清雖然臉上鎮定,但心内十分尴尬不爽。
暴君一定是故意的。
他算到了自己會找避露水的地方将衣服弄幹,所以才沒有勉強她留在靈樹那裏。
爲的就是現在,她衣冠不整,說話的底氣都不夠強硬了。
“娘娘自己來拿。”淩謹遇伸開手,眼神肆意的打量着她露在外面的潔白身體,說道。
淩天清覺得他的眼神就像一雙手似的,摸的自己身上火辣辣的,她心裏又暗罵了一聲卑鄙,咬牙上前:“失禮了。”
她不情願自己動手,舉止暧昧的令人想死。
但淩天清清楚,要是求淩謹遇自己脫,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不如她動手。
“本是夫妻,娘娘以前常做此事,有何失禮?”淩謹遇見她臉上已清清爽爽,沒有粗啞的粉底掩蓋,面皮白嫩的吹彈可破,心底微微一癢,很想上手捏一把。
“王上不必提醒我。”淩天清解開他的衣帶,心内已尴尬的想藏到兔子身後躲起來。
離的這麽近,他身上的熱量和味道蒸的她控制不住臉燙。
暴君絕對是故意的。
“隻是擔心娘娘忘了身份而已。”淩謹遇低頭垂眸,看着她潔白如玉的肩頭,在夜光華的光芒下,泛着瑩瑩白光,恍若上等美玉。
再往下,正是她的一對小白兔……
因爲特意穿着縮胸神器,幾乎是全罩杯的内衣将胸口上方擠出一條深深的誘人的溝壑,讓人很想探手進去一探深淺……
“看夠了嗎?”淩天清終于扯掉了他的外袍,迅速的披上身,終于找回了底氣。
突然襲擊不穿衣服的人,真是可惡的戰術啊!
淩謹遇泰然自若的收回視線,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欲念,他可不想在兔子窩裏來場野戰。
嗯,看着臉色控制不住绯紅的小王後……好吧,其實他不介意在兔子窩裏做點親密的事,隻是知道淩天清不會同意罷了。
淩天清隻覺得今天太失策了。
她靠着兔子盤腿坐下,心中盤算着怎麽熬過今晚。
“頭發濕了。”淩謹遇緩緩蹲下身,伸手想摸她濕漉漉的長發。
淩天清本能的想避開,但淩謹遇已經将手掌放在她的頭發下,溫厚的内力将她發絲上的露水蒸幹。
淩天清無奈的閉上眼睛,想起第二次回孤絕山,甘願充當他的獵物時,也是如此。
他替她蒸幹了長發,将龍袍披在她的身上……
而她,穿着不屬于她的長袍,被外人羨慕着,可自己卻走的跌跌撞撞,一路辛苦……
如人飲水。
誰也不知,高位之上的寂寞。
誰也不知,低微之人的焦迫。
淩謹遇見她别着臉,也不知在想什麽,弄的……呃,窩内氣氛十分奇怪。
淩天清正在閉目想着怎麽從兔窩裏出去,隻覺得某人的手溫柔的撫上自己的頭發,那感覺……很古怪。
甚至很……驚悚。
她立刻睜開眼睛,側過頭:“多謝。”
然後往一邊挪挪。
可憐的兔子快成了肉餅,一動不動的靠着裏面,似乎很懼怕真龍之氣。
“娘娘客氣了。”淩謹遇看着長長的發絲從自己指尖溜走,不覺有些失望,“你不冷嗎?”
他身上很暖和。
淩天清沒有回答,她一點也不冷,甚至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