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的聲音，從淩謹遇的胸口傳出：“我會給你生孩子的，我不會走，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所以，快點解散後宮吧……”
“誰欺負你了？”淩謹遇的聲音很平很穩，淡淡的問道，“纖绯到底對你說了什麽？”
他知道纖绯并沒有說過什麽，但是他怕纖绯給淩天清什麽暗示。
淩天清想了很久，她認爲，今天的意外，如果不是太後的人做的，就是後宮美人中的某位。
而這個人的武功，高于嫣語和曉寒，甚至還可以高于青玉，但是應該不會比淩謹遇厲害。
因爲平日她和淩謹遇形影不離，從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沒有人敢在淩謹遇面前，對她傳音入密。
“纖绯隻是請安……并沒有說什麽。”淩天清擡起頭，看着淩謹遇，有些害怕的說道，“淩謹遇，你一天不解散後宮，我就覺得，總有人想要對付我……”
“誰敢？”淩謹遇依舊平靜的反問。
“淩謹遇，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因爲……沒有證據。”淩天清想了一下午，決定自己先出擊。
既然淩謹遇不肯立刻解散後宮，那她就一個個把她們解決掉。
“說。”淩謹遇走到床邊坐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邊，這樣兩個人的高度差不多。
“那時候，你讓周芳衣去靈泉，每一次她來的時候，我都會極爲不舒服，像是要死了一樣……”淩天清看着淩謹遇的眼睛，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我最終好了，是因爲你在靈泉陪我兩天，周芳衣沒有出現……還記得嗎？”
她雖然毫無證據，可依舊用缜密的邏輯思維，試圖讓淩謹遇相信自己的話。
“你的意思上，她下毒了？”淩謹遇問道。
“我沒有證據，但是……我能肯定她做了手腳！”淩天清手裏沒有物證，隻能這樣說道。
曾經她和周芳衣有過約定，但後來她改變主意了，而周芳衣也努力爬到西宮娘娘的位置，所以，無論如何……西宮娘娘都是頭号危險人物。
淩天清不希望被周芳衣先下手，她是曾想殺了自己的人，一定要先把她弄出宮。
“既沒有證據，就不要輕易開口。”淩謹遇淡淡說道，依舊是公事公辦的表情。
“可是，那時候，隻要你在身邊，我就會恢複的快一點……”
“你現在是王後娘娘，任何一句話，都可能要了别人的命，所以，”淩謹遇頓了頓，看着她吐出四個字來，“謹言慎行。”
他在教她如何當一個王後，隻是，淩天清現在可能沒有心情聽這些。
她低垂着眼睛，咬着嘴唇，半天才說道：“你是在偏袒她嗎？”
“本王沒有偏袒任何人。”淩謹遇見她不懂自己的苦心，微微皺起眉，說道。
“我會用自己的命開玩笑嗎？”淩天清這一次第六感覺得很不妙，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不想因爲無聊的宮鬥而失去所愛。
“上午，你到底聽到了什麽？”淩謹遇見她現在情緒低落，打住剛才的話，再次問道。
“我說了……你會不會生氣？”淩天清今天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對他說，因爲那内容……淩謹遇聽了可能會生氣。
但是如果不說，隐瞞下去的結果似乎更不好。
兩個人既然已經在一起了，就要坦坦蕩蕩，坦誠相見。
“不會。”淩謹遇盯着她的眼睛，沉穩的回答。
淩天清聽見他很穩的聲音，感覺非常的踏實，仿佛有一個很堅實的依靠。
“那我就說了。”淩天清的記憶力太好，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忘記溫寒了嗎？”
淩謹遇攥着她的手，突然微微一緊。
淩天清立刻不說了，緊張的看着他的眼睛，生怕他發怒。
“繼續說。”淩謹遇雖然手上的力道一緊，但是聲音依舊很平靜。
“你和他曾有過盟約，他若爲王，你爲後……”淩天清想了一下午，才願意和她坦誠，但是有些話，真的要說出口，卻很困難，要很大的勇氣。
“盟約……”淩謹遇突然低低的說道。
淩謹遇心裏一直認爲，淩天清和溫寒之間，該有的事情，早就有了。
原本以爲自己釋然了，可是親耳聽到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淩謹遇的心，像是用極冷極利的冰刃劃開，痛的喘不過氣來。
“淩謹遇……”淩天清看見他眼底蓦然冰寒，想解釋。
“繼續往下說。”淩謹遇打斷她的話，再次說道。
淩天清開始有些遲疑，雖然淩謹遇掩飾的非常好，可是跟他一起久了，有些細微的變化，不用眼睛，可以用心感覺的到。
淩謹遇似乎生氣了，雖然他的表面依舊很鎮定從容。
“沒有了……”淩天清低低的說道。
“沒有了？”淩謹遇看見她眼裏有着遲疑和躲閃，淡淡開口，“如果你不把所有的話都說給我聽，我怎麽幫你來查明這件事？”
“可是，你生氣了。”淩天清看了眼淩謹遇的表情，說道。
“我沒有。”淩謹遇從容淡然的回答。
“我感覺到了。”淩天清伸手，輕輕的摸着他滑順烏黑的長發，“淩謹遇，不要生氣，我一直沒有介意過你的曾經，你也不要介意我和溫寒，我是把他當成親人看待，是很喜歡過他，但是……”
但是溫寒放手了。
這段感情，在溫寒放手的時候，就死去了。
“那個人後面說了什麽？”淩謹遇聽到淩天清後面的話，心中已經猜到幾分，可是聽到淩天清說她很喜歡溫寒，心髒又像是被插進一刀。
他表面上依舊很從容淡定，伸手摸着床頭的夜明珠，淡淡的問道。
淩天清回來這麽久，有很多事情，大家似乎都在回避着，從來不去主動提到。
比如淩謹遇和溫寒在一起時的情況……
淩謹遇不是現代人，他是王上，自然會介意這種事情，無法像淩天清那樣，因爲愛情，選擇遺忘和看淡那些過去的事情。
“後面說……那個……粉痣，被不同的男人看到……對不起溫寒，也對不起你……”淩天清考慮再三，終于還是說了出來。
“啪”！床邊放着的夜明珠，突然被捏碎。
淩天清吓得将手從他長長的頭發上收回：“你說不生氣……我和溫寒……并沒有什麽……”
“我沒有生氣。”淩謹遇深呼吸，臉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隻是他的眼底一絲笑意也沒有，幽冷深寒，猶如深不可測的冰潭。
這讓他的笑容變得很冷，讓人心裏發寒。
“我真的和溫寒什麽都沒有過，我們很清白……”淩天清看見他的一雙黑眸，就忍不住想打寒戰，下意識的解釋道。
“我知道是誰，對你說了這些話。”淩謹遇突然站起身，伸手搭上淩天清的肩膀，低低的說道，“不必擔心，這裏沒有人會傷了你。”
沒有人會傷了她，除了淩謹遇自己。
“你先睡，本王去給你找到那個人。”淩謹遇将她按坐到床邊，舉步要往走去。
“是太後的人嗎？”淩天清喘了口氣她剛才被淩謹遇的氣場攝住了，竟然忘了呼吸。
“你不必知道。”淩謹遇側過頭，看着她，“有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不好。”
“那……你晚上回來嗎？”淩天清看着地上成了粉末的夜明珠，忐忑不安的問道。
“本王處理了這件事，便會回來。”淩謹遇說完，往外走去，丢下淩天清一個人在屋子裏。
淩天清感覺有些不好，因爲淩謹遇今天的氣場很不對，讓她覺得壓抑和害怕。
她有種預感，今天晚上淩謹遇不會回來……
外面月明星稀，淩謹遇一直隐忍着的俊臉上，終于傾瀉出一絲怒氣。
院中無風，而他衣袍獵獵，仿佛随時能炸裂般。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如此盛怒的王上，墨陽和藍楓小心翼翼的跟在淩謹遇的身後，往尋芳宮走去。
尋芳宮。
曾經的尋芳閣，如今成爲西宮。
剛踏入宮門，就聽見裏面隐約傳出的琵琶聲。
淩謹遇走了進去，宮女匆匆忙忙的下跪迎拜。
“都退下。”淩謹遇來到中廳，淡淡說道。
“香腮珠淚暗低垂，瑤琴哀訴，争知妾羞對酒，懶書畫，隻爲那人身上……”
周芳衣抱着琵琶，輕攏慢撚，低眉輕唱，似乎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
淩謹遇站在柱子邊，一雙黑眸盯着裏面的綠衣女子，直到她唱完這支小曲，才走了進去。
“王上。”周芳衣擡眸看見淩謹遇，急忙站起身，對他緩緩下拜。
“周娘娘有孕在身，日後免了這些繁文缛節，好生安胎。”淩謹遇徑直走到暖帳内坐下，說道。
“是。”周芳衣緩緩起身，走到淩謹遇身邊，有些羞羞怯怯的問道，“王上今夜怎麽駕臨尋芳宮？臣妾身子不太方便，不過……”
“今天上午巳時，周娘娘可知道，在紅垣亭外，發生一件怪事？”淩謹遇開門見山的說道。
“紅垣亭？是王後娘娘召集一群宮女侍衛的事情嗎？”周芳衣略略思考，問道。
“周娘娘知道的可真清楚。”淩謹遇微微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