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淩天清的學識淵博，所說的東西高深莫測，教給她們許多有用的知識，譬如女人保養之類的……
如果晚上能安排好王上的X生活，那對美人們來說，淩天清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娘娘那首曲子也好聽。”一些坐在淩天清下面的美人，紛紛說道。
“還不吃飯嗎？”淩天清聽着紛紛雜雜的聲音，冒出一句。
表演節目一般都是酒足飯飽之後的事情，餓着肚子登台表演，淩天清可沒這個習慣。
而且她的出場費很高啊……
“娘娘莫不是連那些戲子還不如吧？”太後見一群美人說了半晌，淩天清居然巋然不動，冷笑着問道。
淩謹遇皺了皺眉，太後當着這群美人面，如此說話，一點都沒有将淩天清的身份放在眼中未免有些過分。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還在這裏坐着呢，說娘娘是戲子，那他算什麽？
“太後既然修佛，應該知道佛家眼中，并無三六九等之分。”淩天清終于開口，顯然就是在等太後這句話，她站起身，挂着笑容，如春風拂面，“佛說，心中有佛心，那人便是佛，心中無佛心，就算是把自己鍍金供起來，也不成不了金剛身啊。”
太後臉色一變，正欲說話，淩天清又笑眯眯的說道：“佛眼看衆生平等，有人看着五谷雜糧，是金玉恩露，有人看五谷雜糧，隻是……一坨屎。太後既然信佛，應該明白，心中是糞池的人，才會看什麽都是大便……”
“清兒！”淩謹遇并不阻止她反擊，但是這用詞……未免太粗鄙。
不過真是犀利精彩。
若不是礙于身份，他還真想擊掌。
而且，她笑眯眯的溫柔的說着“屎”，居然毫無違和感。
還是很優雅，很高大上……
看來，經過了風浪的小王後，B格終于成功提高了。
“太後眼中的戲子，或許就如蝼蟻一般，可在我眼中，這戲子靠勞動吃飯，比起國之蛀蟲，不知要高尚多少倍。”淩天清打住了“大糞論”，依舊挂着笑，對臉色猛然蒼白的太後說道。
她不指望這個想殺了她的女人，會和她做一個人人稱羨的婆媳榜樣，所以毫不留情的說完，轉過身，往對面戲台走去。
順便招了招手：“畫美人，周美人，隋美人……過來……”
那天排演的衆美歎（思）春，終于能上演了。
美人們愣了愣，随即意識到表演時間到了，紛紛交換一個興奮的眼神，提着裙角，衣袂翻飛的跟着淩天清往戲台走去。
這個老鸨真是可靠啊，雖然沒有給她們招到恩客，但關鍵時刻還是給大家出鏡機會……
淩天清決意讓太後見識一下地球上的文化财富。
戲台上，絲竹全停，戲班子也都撤下一邊，換上去的，全是莺莺燕燕美不勝收的美人們。
淩天清深情的看着自己的姑娘們，一個個那麽如花似玉，要是拐到地球上，她的生意還不爆棚？
可惜，淩謹遇最近竟然不種馬了，也不采陰補陽，讓她懷疑是不是寒毒把他弄陽、痿了……
淩天清伸手取過一個琵琶，調試了下，走到戲台前面，将管弦樂器依次分給諸位姑娘們。
太後還沒有從剛才的震怒中回過神，一張臉蒼白如紙，手指輕輕顫抖着，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罵的如此不堪！
她非殺了這個丫頭不可！
用力的呼吸着，太後在淩天清上台之後，突然伸手将面前擺放的精美茶具全部拂到地上，怒氣沖沖的起身，揮袖離席。
衆美微微一愣，幾個美人下台，就要跟過去。
“不要跟着哀家！”太後冷聲說到。
淩謹遇一直沒有站起身，他知道太後氣怒，現在過去隻能讓她借題發揮，更加生氣，所以他靜靜的坐着，看着在戲台上忙碌着的淩天清。
“咦？太後走了？”淩天清剛剛把舞台布置好，一轉臉，看見淩謹遇身邊的位置空空的。
“唱兩段給本王聽也無妨。”淩謹遇對她忙活了半天很感興趣，淡淡笑道。
“好。”淩天清站在戲台上看着他，這個戲台搭的和宴席很近，淩謹遇離戲台隻有五米遠。
隻剩一個觀衆了……
真是沒勁……
不過，美人們還是很興奮，畫美人從娘娘身後經過，輕輕碰了碰小王後的腰帶，笑得那個甜美啊。
淩天清低低對花團錦簇的美人們說道：“搶鏡可以，但不準卡别人的位置。”
說完，她默默的退到了最角落，調試着二胡。
老鸨要做的，是在背後默默數銀子，而不是和姑娘們争豔。
二胡起調。
二胡的聲音一向凄婉無助，淩天清拉的卻帶着一絲歡快春愁中的歡快。
淩天清躲在衆美的身後，清了清喉嚨，唱的是昆曲名劇《牡丹亭》。
衆美分飾角色，一個個站定位置，眉目含春，又帶愁緒，果然很入戲。
因爲她們本身就是怨婦啊怨婦！
“春光滿眼萬花妍，三春景緻何曾見。
玉燕雙雙繞翠軒，蝶兒飛舞樂綿綿，樂綿綿，萬花争吐豔。
綠柳嬌嫩，倚池畔随風曳展，心憂歲月變遷，一朝美豔化煙，歎春光易逝愁深牽。
看牡丹亭畔有花阡，且待我蕩上東牆，喚取春回轉。”
淩天清一開口，春愁就更濃了。
怨婦們也更怨婦了……
走到遠處的太後，雖然怒極，但也被這千回百轉的聲音勾住了，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眼。
隻見戲台上下，全是美人，折花的，望月的，歎息的，做夢的……
一瞬間，太後的心突然微微一酸。
一招美豔化成煙，春光易逝愁深牽……
後宮的美人們，不都是這樣看着春來春去，如花容顔，在等待聖恩中老去？
如她一樣……
雖然美人們各種春愁閨怨欲求不滿的表情，但淩謹遇雙眸沉沉，透過無數倩影，隻看着藏在角落處咿咿呀呀唱着小曲的淩天清。
“身似蝶影翩翩，飛過綠陰水殿，飛到庭院深處，去會素心玉人面。
輕輕步趨石亭畔，目睹倩影花下眠，幽香暗傳，神欲醉，愛她貌更端，喜得接近天仙信有緣，惟望兩心相牽……”
衆美人第一次聽到這豔詞，非常驚訝。
天朝雖然風氣比較外放，但是男女之情，從不會如此赤/裸裸的表達，隻有那些煙花女子，才會唱這些豔詞。
可偏偏，淩天清唱的這格調比豔詞要高雅許多，将閨房中事，唱的蕩氣回腸。
寂寞垂楊柳，迎風曳岸邊，忽逢君采折，唯盼永相憐。
這種女兒家的心思，男人們可懂？
淩謹遇聽到她唱到，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時，終于，站起身，往戲台走去。
戲台搭建的很低，因爲怕在王上面前“居高臨下”，所以幾乎是和宴台平行。
淩天清已經沒有關注淩謹遇了，因爲有些美人，居然演着演着，真的落淚了。
果然……女人是天生的演員啊！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淩謹遇突然伸手，示意停下。
這是什麽曲，填的是什麽詞？
軟語唱來，不是在撩撥懷春少女多情男子嗎？
“王上，您覺得怎麽樣？”
淩天清編排的《牡丹亭》，就是想讓他看看，這些那些美人們多麽渴慕得到恩寵。
“太軟。”淩謹遇緊緊的盯着她，隻評了兩個字。
這丫頭是故意的吧？
編排這種詞曲，讓鐵石心腸的人聽了，都覺得……覺得那些女人們年華空老，無比可憐。
“軟？王上喜歡硬的話，我再給你來一段。”淩天清走到一邊的鼓邊，敲了敲，輕咳一聲，自言自語，“要是有架子鼓就好了。”
淩謹遇一直看着她的臉，黑眸中不知道藏着什麽，閃着忽明忽滅的光芒。
鼓點突然響起，一些還沉浸在剛才“姹紫嫣紅開遍”“良辰美景奈何天”的美人們，猛然驚醒。
既然昆曲太軟，那就京劇好了。
雖然她對戲劇研究的并不是太深，但畢竟是國粹，在這群外行人面前耍把式沒問題。
淩天清唱的是《鎖麟囊》。
好在她記性好，加上爺爺是京劇迷，過耳不忘，一整段一整段的全能背唱下來。
“……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
隔簾隻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渡鵲橋。
吉日良辰當歡笑，爲什麽鲛珠化淚抛?
此時卻又明白了，世上何嘗盡富豪。
也有饑寒悲懷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她剛唱不久，淩謹遇秀長的眉，就皺了起來。
“我隻道鐵富貴一生鑄定，又誰知人生數頃刻分明。
想當年我也曾撒嬌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塵……
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生、早悟蘭因。”
“停。”淩謹遇突然說道。
這都是些什麽唱詞，雖然有故事情節，但是他怎麽聽怎麽别扭，什麽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生……
爲何在他耳中，無論是《牡丹亭》，還是這後面的京劇，那詞兒寫的，都像是她在想念某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