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
“本王給你反悔的機會,爲什麽不珍惜?”淩謹遇知道她暈了,可依舊問道,“溫寒比本王好?他哪一點比本王好?爲了江山,連你都能賣,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你去爲他拼命?有什麽值得你喜歡?”
“爲什麽不珍惜本王?我可以對你更好……”
“明明我對你更好!”
淩天清要是醒過來,聽到暴君最後帶着委屈的語氣,一定會吓的再次暈過去。
“我爲了你,把江山都可以分給他……他呢?他會爲你做到什麽程度?”
“明明我對你那麽好……你卻跟他走……”
淩謹遇從她柔軟的身體裏抽出手指,端詳着她許久,突然緊緊将暈死過去的小丫頭,抱在懷中,聲音竟然有些微的哽咽。
“你也明明說喜歡……爲什麽……還要離開?”淩謹遇到現在都不肯相信她對自己完全沒有感情。
大到她替自己指點江山,小到她替自己蓋毯子,他都記得那麽清楚。
明明心底是殘留溫柔的,爲什麽……走的時候那麽絕情斷義?
“你說,本王到底哪裏不好?哪裏比不上溫寒,你說啊?”淩謹遇幾乎要将她揉碎在身體裏,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會後悔的,淩天清,丢棄本王,你會後悔一輩子!”
這一刻,他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是一個在青春期迷惑的大男孩,對着又愛又恨的女孩,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表達感情。
淩天清再次醒來,還是在靈泉裏。
箭傷的地方感覺怎麽更糟糕了?
而且身體……也很沒勁……
她試着張了張嘴,發現嗓子還是很難受,發不出聲音。
可能是箭傷導緻後面高燒,燒壞了嗓子……
外面,隐約傳進來腳步聲。
淩天清雖然身體還是不适,可依舊聽得出那是一個女子的腳步聲,不是淩謹遇的。
淩謹遇走路無聲無息,不會這麽細碎。
周芳衣提着精美的食盒,走到靈泉邊,看着趴在龍眼處的赤/裸少女,低低的喊道:“娘娘?”
淩天清無法應聲,她想試着動一下,但動不了。
周芳衣又喊了兩聲:“王後娘娘?您好點了嗎?”
還有沒有回音。
周芳衣迅速的伸手,将一些白色的粉末倒入了靈泉裏,随即站起身,提着食盒往外走去,對門口守着的白衣搖了搖頭:“娘娘還未醒,臣妾無法侍奉。”
她的動作很快,快的淩天清根本看不清。
淩謹遇白天還要處理國事,所以讓唯一能進入龍樓的女人周芳衣,每隔一個時辰進去探望一次,看看那個丫頭不要發生什麽意外。
雖然在靈泉裏,不可能有任何意外發生,但是淩謹遇還是擔心,這麽多天不吃不喝,隻靠靈泉維系着生命的淩天清,會餓肚子。
他認爲,淩天清要是餓了,肯定不會對他說,讓同樣是女人的周芳衣去,就妥當多了。
隻是,靈泉泡了這麽久,剛開始看見箭傷都愈合了,可之後情況又惡化了,一點見效都沒有,讓淩謹遇焦心。
難道說,淩天清真的不是鳳身了?
所以靈泉對她開始沒有用處,或者是因爲她和溫寒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所以淩氏天朝的靈泉,拒絕爲她醫治?
淩天清再次難受起來,隻有在晚上,淩謹遇坐在靈泉邊的時候,才會舒服一點……
龍眼繼續冒着溫熱的水流,淩天清掙紮了幾次,也沒動彈。
她隻好放棄着掙紮,繼續靜靜的躺着,等着黃昏的到來。
淩謹遇走到靈泉邊,看着身無寸縷趴在乳白色的水中的少女,她的黑發漂浮在白色水波上,隻露出一張臉來,那張臉和比乳白色的靈泉水還要蒼白,異常的憔悴可憐。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會泡着靈泉還奄奄一息的模樣?
淩謹遇沒來由的煩躁起來,再次踏入水裏,往她身邊走去。
伸手将她漂浮在水面上的黑發撥到一邊,淩謹遇看着她昏睡的臉,俊秀的眉頭攏了起來。
“不要和本王裝病,你若是再不醒來……”淩謹遇伸手搭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這些天持續的昏迷高燒,讓她的瘦了一圈。
脈搏依舊是微弱的跳動,她像是一個玩具般被淩謹遇擺弄着,毫無知覺。
淩謹遇盯着她昏迷中蒼白的臉,冷硬的眼神,終于慢慢的變得柔和了一絲。
她回宮已有七天。
他從一開始的盛怒,到如今的焦心,怒氣和耐心都被磨光,如今隻希望她能活蹦亂跳的先醒過來。
淩謹遇對這種毫無生氣奄奄一息的獵物不感興趣,他喜歡鮮活的,強壯的,機靈的,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戰鬥力的獵物。
這樣才有降服的價值,也才能配得上他的翻雲覆雨手。
可是現在……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着她,淩謹遇開始痛恨她還不醒來。
哪怕是和以前一樣,醒過來之後,繼續和他鬧,和他吵,和他賭氣,繼續生龍活虎的搞破壞,把後宮惹的雞飛狗跳,也好過這樣死氣沉沉。
他開始懷念鮮活的小王後……
周芳衣拎着食盒,走到龍樓門口,對在外面把守的墨陽福了福身她似乎不懂後宮的制度,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對侍衛們客客氣氣,恭恭敬敬。
“墨陽大人,妾身來給王後娘娘送膳食,煩請開門。”周芳衣穿着鵝黃色的衣衫,嬌媚萬分,說道。
“周美人請回,今日王上在龍樓内,不準任何人打攪。”墨陽微微颔首,對周芳衣說道。
“哦?那今日無需妾身伺候?”周芳衣又問道。
“若是需要周美人,自然會有人前去尋芳閣相請。”墨陽伸手,顯然是在逐客。
“那……好吧。”周芳衣有些憂心的往龍樓門上看了一眼,提着食盒,轉過身,帶着兩個宮女袅袅婷婷的離開。
最後一日,功虧一篑!
周芳衣将食盒遞給身邊的宮女,低着頭,滿腹心事的往前走去。
太後給的藥,不是毒藥,卻能和靈泉的水反應,變成對淩天清來說,萬毒的藥。
每隔一個時辰撒一次,連續三天,就能要了淩天清的命。
而淩謹遇晚上才會到靈泉内,那時候,藥性早被靈泉的水帶走消散,他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異常。
就算沒有散去,這并非毒藥,隻是和靈泉的靈性相克而已,淩謹遇也覺察不出。
太後就是用這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殺過人。
所以後宮自古最是涼薄無情,沒有君王寵愛,低人一等,受盡欺負,可若是君王恩澤太深,也會導緻殺身之禍。
周芳衣撫着額頭,龍樓自從鳳身回來之後,氣場越來越怪異,即便她帶着護身符鳳身遺留之物,依舊無法抵禦進入之後的不舒服。
她的頭很暈沉,這是昨天和前天去龍樓次數太多太久的後遺症。
突然,周芳衣撞到了一個人。
她擡起頭,看見纖绯正冷冷的盯着她。
“纖绯姐姐……”
“不敢當,現在隻怕我得喊你姐姐。”纖绯看着她,眼神譏諷中帶着嫉妒,口氣卻嬌甜,“芳衣姐姐,今日我請了衆位姐妹去邀月樓小聚,就差你了。”
“恰好今日妹妹無事,纖绯姐姐先請。”周芳衣笑容和煦,說道。
纖绯唇邊閃過一絲冷笑,轉過身,往邀月樓走去。
她就不信整不了這個狐狸精。
趁着現在小王後昏迷不醒,王上又忙于國事,後宮除了太後,就沒人掌權,纖绯決計要除掉周芳衣。
反正太後是自家親戚,出了什麽,對太後撒撒嬌說說好話,自然有人兜着
好像身體漸漸暖和了。
淩天清輕輕動了動,沒想到手腳竟然可以動了。
嗓子依舊有些煙熏火燎的疼痛,不過可以低低的發出聲音來。
勉強睜開眼睛,淩天清在微弱的光線裏,看見一個胸口。
她的肌膚隻有痛感和一絲麻木感,腦中也木木的,所以過了很久,淩天清才看清楚,自己被暴君抱着坐在靈泉裏。
暴君似乎很累,所以她醒來片刻,發了半天的呆,他還沒有察覺到,依舊将她抱在懷中,靠在白玉石上,呼吸很輕很勻稱。
淩天清很渴,她一點點的往下滑,直到乳白色的靈泉水淹到嘴巴上,才張開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下去。
嗓子焦灼的感覺稍微減輕一點,靈泉水很清甜,帶着淡淡的天清花香,裏面含有大量的稀有礦物,而且有自淨的功能,比藥湯的療效還好。
淩謹遇突然睜開眼睛,看見原本靠在胸口上的少女,往下滑了幾公分,正咕隆咕隆的吞着靈泉水,那雙黑玉般的眼睛,映着着白色的水面,如同嬰孩般純淨。
她醒了……
而且看上去狀态好多了,竟然能動了,還自己找水喝。
淩天清的嗓子像是扁桃體嚴重發炎一樣,淋巴結腫起,喉嚨被擠成了一條線,吞咽起來很困難,隻能小口小口的往下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