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清石化了半晌,才擡起手揉了揉耳朵,她沒有聽錯吧?
淩謹遇給她擋暗器才受了傷?
而暗器怎麽可能奔向自己?溫寒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她!
難道那不是溫寒的人?有其他人渾水摸魚?
畢竟當時好多武林人士……
“你沒事吧?”淩謹遇盯着淩天清,終于開口。
“我……有些暈血,出去透透氣。”淩天清一瞬間,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暴君。
她被這幾句簡單的對話弄的大腦亂糟糟的,怕被暴君看出了心事,趕忙走出去,站在船尾,不停的揉着腦袋。
還是不能接受暴君因爲她受傷的事實。也無法理清,今天襲擊的人到底是什麽目的。
淩天清發現自己一向科學理智的大腦,變得遲鈍無比,她有些痛苦的看着遠處青山,用力咬咬唇,讓茫然的心冷靜下來。
剛才暴君的樣子,讓她一直用數據來分析事情的大腦,鏽住了,一點也轉不動。
如果能再見到溫寒就好了,至少她可以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州府大院裏,外面依舊是唢呐沖天,可是淩天清再沒有心情去鬧洞房。
她坐在屋子裏,托着腮,看着窗外的一樹紫鵑花。
溫寒今天的行動,是爲了帶回她嗎?
還是隻爲了刺殺王上?
但是偷聽暴君他們的對話,這次行刺的目标人物,是王後娘娘。
就是她!
溫寒絕對是另有目的,他不可能殺自己。
“難不成你也中毒了?臉色怎這麽差?”淩謹遇一直在床上半躺着,好像受傷很嚴重。
“一會新娘就到了,你若是想出去玩,讓綠影領着你走走。”淩謹遇見她還是趴在窗台上不說話,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又說道。
淩天清終于轉過臉,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暴君:“你知道是什麽人刺殺我們嗎?”
“不知道。”淩謹遇回答的十分幹脆,讓淩天清的心中,稍微安定了點。
“給本王換藥。”淩謹遇在州府衙門的廂房裏,不再避諱自己的身份,說道。
“哦。”淩天清拿起綠影放在一邊的藥粉,微微有些遲疑她可以把自己制作的藥粉,混在其中,撒在他的傷口上……
如果這麽做,暴君必死無疑吧?
雖然他表面上銅皮鐵骨,可這個藥,能夠順着血液到達心髒。
但……要取朱顔丹,卻很麻煩。
至少現在很麻煩。
淩天清轉過身,走到淩謹遇的身邊,看了他一眼。平時專橫的暴君,現在臉色有一點點的疲憊,唇色也有一些些的蒼白,正在閉目養神。
綠影給她的藥,每隔一個時辰就要換一次,雖然很繁瑣,但是見效快。
淩天清輕輕的扒開淩謹遇的衣襟,她很害怕見别人血肉模糊的傷口,所以這輩子她最不敢進去的地方,就是解剖室和手術現場。
“我給你喊綠影吧,我的手腳笨……”淩天清皺起眉,這麽好的機會,她卻下不了手。
因爲朱顔丹在她手腕上的翠玉環内,要弄開環,暴君一定聽到異響。
“本王派綠影出府了,你怕什麽?傷又不在你的身。”淩謹遇睜開雙眸,雖然他的臉色有些疲憊,可是那雙鳳眸,依舊熠熠生輝,光亮奪人。
“我……我不喜歡傷口。”淩天清隻是不喜歡血肉模糊的傷口。
有一次媽媽出了小型車禍,她看見過傷口,幾天都在做噩夢,尤其是潰爛的、血肉模糊的傷口。
“給本王脫下外袍,解開布條。”淩謹遇突然笑了,移了移身體,說道。
淩天清趕緊把他外面披着的衣袍扒下,然後裏面就是隻裹着白色布條的精壯胸膛。
她抖着手,給淩謹遇解開布條,那傷口并不深,但是外表卻血肉模糊,淩天清不敢再看,低下頭,突然問道:“王上,你怎不拿我當擋箭牌?”
淩天清一直認爲,淩謹遇是天底下最壞最無恥的人,他遇到危險,應該把自己拽出去當擋箭牌才是。
淩謹遇自己上着藥,聽到她這句話,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滞:“本王在你的心中,是這樣的人?”
淩天清聽到他這麽問,越發的不敢擡頭看他,低着頭,有些不自在的沉默下來。
不然呢,從一穿越過來,就看到他在殺人。
然後,一直就是殺人,打人,罵人……
“若你是尋常女子,本王也會拿你擋了箭,可你是鳳身……”淩謹遇見她垂着眼眸不說話,有些微惱的說道。
“隻是因爲我是鳳身,所以你怕我死了,江山坐不穩,是嗎?”聽到這句話,淩天清突然擡起頭來,眼裏閃過一絲光亮,問道。
她甯願淩謹遇是這麽想的,因爲這才符合暴君的人品性格。
這樣,她也不會覺得欠暴君什麽,反正他把自己當成了工具,她離開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的留戀。
“你……”淩謹遇被她這句話反問,堵住了胸口,他一動氣,胸口上的血液又滲出。
鳳身和真龍,自古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剛才說的鳳身,就是“老婆”的意思,這女人怎麽此刻變得如此糊塗?
她肯定是故意氣自己的!
“别動别動,你流血了!”淩天清瞥見他的傷口,頭皮一麻,趕緊起身。
此刻綠影不在,她隻得從墨陽帶回來放在一邊的小背包裏,翻找出一個長形物自制的衛生巾。
沒有加工廠,做一個衛生巾可麻煩了,她找的最好的棉花,還要灑消毒粉,然後要弄層冰蠶絲縫上,下面還要多縫一層防水的東西和固定繩……
總之,工序很繁雜,原本想等着這次大姨媽來了用,沒想到現在貢獻給暴君了。
“這是什麽?”淩謹遇見她拿着一塊長形物體,皺起眉頭問道。
“呃……這個……這個是創可貼……我們地球人都用它來對付傷口。”淩天清将綠影給的藥粉撒在“創可貼”上,然後遞給暴君,“你把它貼在受傷的地方,我給你捆上布條。”
如果早知道暴君會受傷,她可以提前取出粉末,隻要在這布條上撒點藥……
而且現在綠影還不在,等綠影回來,淩謹遇毒發,已經無藥可救……
“你在胡思亂想什麽?”淩謹遇突然擡眸,看向給他拴着布條的少女,聲音有些冷,
“啊……我……我在想……你的傷什麽時候能好。”淩天清沒想到這時候受傷的暴君還火眼金睛,慌亂的掩飾着。
“這種小傷,明日就能好。”淩謹遇伸手,将她的下巴捏住,黑眸中,又閃過了一絲笑意,“今夜你若是想侍寝也無妨。”
擦,這大尾巴狼!
淩天清伸手拽着他的胳膊,臉上還是堆着笑:“王上别開玩笑了,您還是先躺個十天半個月……”
“淩天清,你還在恨本王?”淩謹遇的眼裏,笑意一閃而過,恢複了往常的神态,問道。
浪費在鳳身身上的精力,都是值得的,淩謹遇不是商人,可也不會做任何的虧本生意。
他爲淩天清擋的一箭,會在日後雙倍的要回來。
“沒有恨,我一直都不恨你。真的。我隻是……以前很讨厭你而已。”
淩天清被他突然一問,心裏的防備一下豎起來。
她今天一直有點心不在焉,因爲在想着溫寒刺殺的事情,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按照溫寒所說的去做。
如果要繼續按照命令接近暴君,她就要繼續順着淩謹遇,博取暴君的喜歡。
“因爲本王曾經欺負過你?”淩謹遇聽見她說“讨厭”,眼眸一沉,将她撈上床來,問道。
“如果我不是鳳身,現在隻怕連官妓都不如吧?”淩天清看見他眼眸陰沉下來,沉吟片刻,直接問道。
“可你是鳳身!”淩謹遇隻在乎如今得到的,至于以前的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讓她去伺候各個大人,是把她當成工具。
但那又如何,她經曆種種,最終還是屬于他的。
這就是天意。
“我們所接受的教育不同,所以……我們思考方式也不相同。”淩天清沉默了半晌,才說道。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他們兩個人,是平行線,強迫改變軌道才有這段孽緣。
但總有一天,這段關系還是會結束。
“所以,你隻看見了本王的粗暴野蠻?”淩謹遇突然冷笑起來,“那麽在你的心中,本王一定是個暴君吧?”
“王上還是披好衣服,别着了涼,”淩天清又沉默半晌,她不想和暴君争論這種事情,而且他還有傷在身,情緒暴躁容易發怒,到時候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好像新娘子接回來了,我出去看看行嗎?”
淩天清在屋子裏,覺得很壓抑。
因爲暴君不再理她,雖然依舊在閉目養神,但是他身邊散發的氣場開始不同,變得壓迫,仿佛是在金銮殿上朝見君王的壓迫感。
淩謹遇不說話,依舊閉着雙眸。
淩天清以爲他睡着了,輕手輕腳的往外走去,待溜出去之後,腳步才加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