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宮才幾天,就被折騰的這麽可憐,溫寒心裏難受,也不知該怎麽表達,隻能摸摸她的頭,又怕自己體寒,冰着她。
“你告訴我,你是從哪裏進來的?”淩天清将溫寒推到角落裏,用唇形逼問。
她剛才腦子清醒了點,想着冰棍不可能從外面大搖大擺走進來的,也不能翻牆進來,那就是這個天青宮裏有密道?
難怪聽說她消失的那段時間,暴君沒事就來天青宮溜達,敢情不是在想她,而是在檢查呀?
“你不能再承恩。”溫寒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突兀的用密語說道。
淩天清微微一愣,随即低下頭,不再說話。
當初,要她好好伺候的暴君的人是他,現在不許她承恩的也是他。
拜托能不要那麽善變嗎?
而且,已經晚了……
如果一開始就不把她送回來,她就不必落到如此下場。
“你來就是爲了說這個?”淩天清并沒有埋怨溫寒的意思,她隻是心情不太好。
溫寒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使不帶感情的利用她,她也無話可說。
但現在,他們都沒有退路了。
“小清兒。”溫寒見她唇形微動,表情有一絲悲恸,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喊道。
他的手指依舊冰冷,涼氣滲入淩天清的肌膚裏,猶如三九最冷的夜風。
“你怎麽還是這麽冷?”淩天清蹙眉,轉過身,在屏風邊放着的梳妝台上,找着東西。
木已成舟,怎麽都回不了頭了。
所以,說那些又有什麽用?
溫寒從菱花鏡裏,看着淩天清蒼白的小臉,寒玉般的雙眸,定定的鎖在她的臉上,一眨不眨。
來此處就如到了虎穴,即便溫寒藝高膽大,也不得不加倍的謹慎。
萬一被淩謹遇發覺,不僅僅壞了他的大計,還會牽累淩天清。
隻可惜,他完美的忍耐力,遇到了這個少女之後,就如堅不可摧的冰山,慢慢的被陽光融化。
每日,他都會在閑暇時,想着她在後宮裏如何了,這樣的煎熬超出了他的預料。
當初放手的太輕易,等到知道那份感情的珍貴,已經太晚了。
“找到了,這個暖璎很少見,是我托人從司寶院偷出來的,能活血暖體,你戴着……”淩天清找到寶貝了,轉過身,将自己改造過的璎珞纏在溫寒的手上,還很細心的叮囑,“不用怕被王上知道,我已經改造的它面目全非,它娘都不認識它了。”
用唇語說完,淩天清擡起頭,對溫寒甜甜一笑。
她除了研究怎麽回地球,怎麽解朱顔丹的毒之外,便是研究溫寒的體質怎麽如此冰寒。
雖然和他練得武功有關,但是淩天清依舊希望溫寒能成爲一個正常人,日後若是冷血冷心,那多可怕。
“小清兒。”溫寒突然伸手,抱住唯一的溫暖來源,閉上眼睛低低的說道,“小清兒,我很想你……”
有時候,夜半坐在石凳上吹笛,溫寒會想,如果身邊還有淩天清相陪,雖還未得到江山,卻幸福許多。
他的性格,和淩謹遇相差不大,隻因爲,從五六歲起,他也是被口傳心授帝王術,他陪着天子讀經史子集的同時,也會暗中觀看淩謹遇是如何處事。
有的東西,先王不可能教給他,所以溫寒在四侯中,最沉默寡言,可習文練武是最刻苦的一個,甚至比淩謹遇還要刻苦。
淩天清伸手拍拍的他的背,忍着被他冰的身體不舒服,默默站了片刻,才擡頭用唇語說道:“我也想你了……不過冰棍,你不能在這裏留太久,快點走吧。”
“你……好好保護自己,别再使性子,這裏不是地宮。”溫寒見她似乎不舒服,急忙松開手,說道。
淩天清上次被罰的事,四侯都知道。
“我知道!”淩天清揚起臉,露出一絲微笑,“現在我是王後娘娘,沒人會欺負我的。”
她也學會安慰人了。
溫寒突然微微低頭,冰冷的唇貼上她的額頭:“你若實在不喜歡,我會帶你走。”
溫寒終于妥協于自己的感情,他每次在夜裏都會想,如果連一個女人都放不下,他一定沒有資格得到這江山。
記得當時信佛的先王曾對淩謹遇說過,絕聖棄智,絕情斷意,才是成王的必要條件。
可是先王卻以仁慈治天下,與他所說的話完全相背。
“開什麽玩笑?”淩天清原本還勉強笑着,此刻猛然沉下臉,頓擡眼問道。
開什麽玩笑!
現在帶她走?
可笑,她已經成了王後,他們大業未成,他要帶她走?
那她之前所受一切算什麽?
她才不要白白犧牲,才不要在這種時候做逃兵!
溫寒被她的眼神震懾住了,愣了愣,柔聲問道:“你不願意……”
“當然不!”淩天清咬着牙,這種時候怎麽能退?
若是退,不但她會死,溫寒更會死!
再消失一次,淩謹遇絕不是下絕殺令那麽簡單。
“溫寒,既然做,就要做到底。淩謹遇不會有你這種婦人之仁!”淩天清用唇形說完,轉過身不再看他。
作爲盟軍,如此不堅定,讓她太失望了。
雖然……淩天清知道他是因爲擔心自己,可來都來了,怎麽能輕易離開?
這是淩謹遇的後宮,不是她家的菜園子。
“是,是我錯了。”溫寒靜默了片刻之後,終于在她身後開口,“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再提這件事。”
他是不該婦人之仁,可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溫暖。
所以……所以才願意不惜一切,将她帶回去。
“這樣才對。”淩天清終于轉過身,看着他,眼裏隐隐有一絲淚光,“溫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既決意要反,就别再想着回頭了。”
“我隻是……”溫寒再次沉默片刻,然後說道。
“現在,你可以帶我走,讓我重新躲在那個孤單的地宮裏,然後,一日複一日的等待。”淩天清撣了撣衣袖,動了動唇,“你若是成功了,我還有得見天日的一天。你若是失敗了,我就再也等不到你……與其這樣,不如讓我看看你一步步的走過來。”
哪怕你死,也死在我的面前,讓我看到!
“小清兒……你會害怕嗎?”溫寒怕她在王宮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
他從來都舍不得讓她疼讓她哭……
“我在答應你的時候,就已經不怕了。”淩天清含笑,輕輕用唇語說到。
答應他回來的時候,就不能再怕。
雖然,她始終視淩謹遇爲虎狼,但從答應溫寒的那天開始,她就知道,不管有多怕,都不能後退。
“你雖已封後,但處境更危險,我不放心。”溫寒說的是實話。
成爲王後娘娘,并不代表一步登天,隻會更遭人嫉妒。
而她平時又無防人之心,隻一心鑽研奇奇怪怪的東西,哪會和女人們勾心鬥角?
“不必擔心,我會好自爲之。”淩天清比他更擔心自己的小命!
也擔心溫寒的命。
畢竟淩謹遇身邊,卧虎藏龍。
且不說其他的侯爺,花解語的實力淩天清不知,淩雪年少将軍,能敵萬人。
蘇齊歡出身将軍府,領兵打仗的能力或許還不輸給淩雪。
撇去這些人,就算是淩謹遇身邊未入朝爲官的那些侍衛,也個個能抵千軍。
而溫寒,似乎并沒有任何的親信,無論是朝中爲官握權之人,還是親友,都少之又少,如何與淩謹遇抗衡?
不過也正是這樣,所以不太可能武裝革命,淩天清也認爲和平政變比較妥當。
“你……”溫寒抿了抿唇,在男女之情上,有許多話,他說不出口。
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我知道你的意思,知道。”淩天清又挂上了笑容,冰棍叔叔雖然很冷,但是很關心她,這樣就足夠了。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她這次,是心甘情願的。
“明日我從淩謹遇那裏拿過鳳血玉,那樣你該放心了吧?”淩天清不想讓溫寒爲自己擔心,她想到了鳳血玉。
“那鳳血玉,還在太後的手中,要想拿到手,并不容易。”溫寒低低的說道,“但是我會幫你。”
“你幫我?”淩天清微微一愣,溫寒怎麽幫自己?
說起來,都怪她昨晚帶病赴宴,沒拍好馬屁就掉線了,本來鳳血玉可能會賞給她的。
“對,我會幫你拿到鳳血玉。”溫寒點頭。
“你不能暴露了呀!”淩天清不知道他要怎麽幫自己拿,着急的說道。
“放心。”溫寒突然對她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在那冰霜般的面容上,染上明潤的光澤。
淩天清看着他的笑容,不得不感歎這個世界的水土真好,尤其是王族的血統,簡直是極/品。
溫寒看着她烏黑的雙眸,突然呼吸微微一濃,慢慢的低頭,靠近她血色不足的唇。
淩天清見他湊過來,心一慌,不由低下頭。
“王上駕到。”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高聲傳報。
頓時,淩天清唇上那點血色都消失了,小心髒差點就崩碎了。
這時候……暴君怎麽來了?
要知道她回宮之後,暴君很少很少來這裏。
“快……”淩天清擡頭正要讓溫寒躲起來,結果發現眼前已沒了人影。